周衛極歸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哦親
他打開兩扇大門,牽著黑子把馬車拉了進來。宇兒聽到白鵝叫了便住了嘴,高興喊道,“是爹回來啦!娘,宇兒去看看。”
“哥,等著軒兒,一塊去。”文軒著急地抓起小鞋子,“娘,穿鞋。”
不待藍怡動手,宇兒就快速地給弟弟穿上鞋子,拉著他跑出去。
藍怡看看沙漏,此時正酉時三刻,周衛極回來的倒比她想的還早一些。她穿上鞋子到廚房準備好洗手的溫水,準備開飯。
“娘,娘,你快來看啊,爹買了馬車回來。”宇兒在院子里歡快喊著。
藍怡聞言,打傘拎著油燈走向大門口。
大門洞內停著一輛嶄新的二輪馬車,周衛極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今日從衙門出來,看時間還早就到車馬市把前些日子定的馬車拉了回來。你看可還中意?”
馬車與青山客棧里的馬車相仿,篷布是加厚的深青色油布,新漆的透明車漆在油燈下微微反光。藍怡點頭,“看著很結實,篷布也是可以拆卸的吧?”
周衛極點頭,把宇兒也抱進馬車內,撩開車簾讓藍怡看里邊,“可以拆卸下來,到時候咱們拉東西就不用再去借馬車了。這輛車不大,黑子拉得,毛驢也拉得。你看,這兩邊的座凳是可以固定在車梆上的,結實牢靠,車快了也不怕晃悠摔著。”
周衛極接了藍怡手里的油燈,伸長手臂舉著,讓她看里邊。
藍怡探身,見左右兩個一尺寬的座凳靠兩個可以拔下的鐵棍穩穩固定在車梆內壁的小鐵環內,“嗯。我再做兩個墊子系在上邊,坐著就更舒服了。宇兒,軒兒,下來吧,咱們該吃飯了。”
把兩個孩子抱下來,宇兒替周衛極舉著油燈,讓他把黑子解開。“爹。馬車放這里,黑子放馬廄里,好不好?”
周衛極點頭。宇兒舉燈見大門已經關好,才提燈跟著周衛極牽黑子去馬廄。
“宇兒,出了何事?”周衛極輕聲問道。
宇兒一愣搖頭,“沒有啊。爹為什么這樣問呢?”
“沒事。”周衛極揉揉他的小腦袋,微笑搖頭。栓好馬進脫去雨披,走進廚房。
飯后,宇兒去西屋讀書,藍怡在柜子里翻找適合做馬車坐墊的布料。
周衛極看著她。“明日白天再做吧,晚上做針線傷眼睛。”
藍怡手上動作不停,終于從一摞布料中翻出一塊大小合適的土黃色粗布。“明天我要進城,今晚做好明天就能用上了。”
周衛極認真看著她。卻聽她又說了一句,“今日李應過來說梁有思從馬車上掉下來摔折了腿,當時無鋒在,你過去看看吧。”
周衛極盯著她的背影,半晌才應聲出去。刀無鋒并不在西院內,他快步上山到客棧之中,客棧的正廳還有幾桌住店的客人正在用飯,滿屋飯香,小二來回招呼著,李應站在柜臺認真用筆記錄今日流水。
周衛極大步走到柜臺前,輕叩一聲。
李應抬頭,馬上笑道,“東家,這么晚您怎么過來了”
周衛極徑直問道,“梁有思現住在哪里?”
“還在飲香院中。”
“今日你何時去的夫人那里,怎么會說起梁有思的事情?”周衛極又問。
李應不慌不忙地笑道,“小人今天后晌給東家送上個月的賬冊,向東家匯報店內的情況。”
周衛極眼神一掃,并不再問,轉身去往飲香院,他縱身上了飲香院外的假山,見院內正房燈火亮著,又望了望東側綠玉院內的燈火,跳下來走進綠玉院中。
綠玉院東廂房內,刀無鋒和于伯對面而坐,正在下棋。
周衛極與二人打過招呼,坐在旁邊觀看。
待這場黑白廝殺完畢,刀無鋒收著棋盤上的白子,言道,“二哥,我正說下完這盤棋就回去,趕巧你就過來了。”
說完,他將梁有思要走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今晚咱們不必看著,那廝是個軟骨頭,躺下就起不來了。”
“你們回吧,他晚上有動靜,我能聽得到。”于伯言道,梁有思腿折捆綁著夾板,就算他想逃動靜也小不了。
周衛極和刀無鋒下山,“無鋒,待此事了了,你有何打算?”
刀無鋒一笑,“二哥,我想當個獵戶,你看可成?”
周衛極含笑點頭,“以你的箭法,在這里當獵戶是綽綽有余,你的戶籍已經辦妥,跟大哥一樣落戶在北溝村,回去我就把戶籍給你。”
“二哥,咱們兄弟這輩子,就在這里終老了。”刀無鋒伸展身軀,抬頭讓微雨打濕面孔,笑得愜意。
終老,真是件極平常,又極奢侈的想法,讓人覺得舒坦。
回到家,文軒已經睡著了,藍怡正在穿針引線做墊子。周衛極更衣梳洗后,上炕拿起她坐好的一個墊子,“媳婦兒,你的針線活越來越好了。”
藍怡一笑,“這是最簡單的平針,只要把布面和里子縫好就成。”
周衛極半躺在她身邊,輕身言道,“等到雨晴了,我進山獵幾張好看的皮子出來,冬日里用皮子更暖和。”
藍怡繼續低頭做針線,“也行,不用挑好看的,能用就好,也不要進深山里去。”
周衛極看著她沉靜的側臉,伸出手臂環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腰間,“媳婦兒,你怎么了?”
藍怡一愣,“我沒事啊。”
周衛極手臂緊了緊,“那你為何不看我?”
藍怡一笑,放下針線摸著他濃密的黑發,“不是在做墊子么,不仔細看著會扎到手指的。”
周衛極手臂松開,接著看她做墊子。
藍怡抬頭看他依舊盯著自己,微微一笑,“衛極,咱們手里還有些余錢,我想著買些田租出去,你看可成?”
“好,”周衛極應下,“這幾日我找人問問哪里有合適的田賣。”
“聽林遠說程家正在賣莊子,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打聽打聽,程家的莊子怕是小不了,不曉得是水田還是旱田,需要的銀錢怕是少不了吧。”藍怡與他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