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極這才推門入內，見蘇永珅雙腿蓋著雙腿靠坐在炕邊，擔憂問道，“大哥，腿又不疼了？”

蘇永珅含笑搖頭，“沒有，只是今日高興，多走了幾步，有些累了。弟妹應給你說了吧，我的腿，要大好了。”

周衛極這才放心地坐在凳子上，眉眼間都是笑，“說了，恭喜大哥，明日我便將這好消息告與四弟。”

蘇永珅微笑點頭。

周衛極又急切道，“大哥，你的傷既已大好，衛極便不與你客氣了，兩月后，你辭了這教書先生的差事，到營中幫我處理軍務吧。”

蘇永珅淺笑，溫和問道，“戰王給你派了鸞鹓和猛沖幾員武將并幾個精通軍務的文士過來么，怎得，還不夠用？”

周衛極搖頭，聲音中帶著幾絲急迫，“大哥，那些文士，比你之能，相差甚遠。大哥，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將黃縣禁軍，練成虎師，請大哥幫我。”

蘇永珅看著二弟，認真問道，“契丹戰事初平，登州也無戰事，二弟，你此舉，所慮為何？”

周衛極傾耳聽了片刻，才鄭重道，“為保家園，護家人。”

蘇永珅雙目信任地望著周衛極，不再多問一句，點頭應下，“好。二弟，你且先將軍中情形，說與我聽。”

宇兒下學歸來，聽了瓜兒的大名，第一反應跟藍怡是一樣的，“好聽，可是，沒有‘飛’字，也可以么？”

藍怡點頭，笑道，“你爹說了，喜歡就好，加不加飛字，無所謂。”

宇兒臉上的笑，越地大了，他現在名做周存宇，在周家飛字輩的孩子們中顯得格外顯眼，弟弟名做周云升，便與他一樣，不帶飛字。這感覺，真的不錯。

母子連心，藍怡怎能不曉得宇兒在想什么，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宇兒抬頭，向娘親燦爛笑著。

“前一段日子，娘忙著瓜兒的事，疏于對你和文軒的照料，你可覺得難受了？”藍怡輕輕問道。

宇兒把頭枕在娘親的腿上，悶悶的道，“恩，娘，我看著瓜兒就十分羨慕，羨慕瓜兒可以托生在娘親肚子里。”

想到水秀說的，年前宇兒在城中遇到程自牧的情形；想到瓜兒滿月那日，小七帶喚兒過來，因她有了傻爹爹被一幫孩子取笑，宇兒強裝平靜壓住傷心和憤怒的樣子，藍怡心疼地握緊他的手，又一次用真心話，安慰這個脆弱的孩子，“便是不托生在娘的肚子里，周存宇也是娘的兒子，娘最貼心的兒子。”

宇兒含著淚，笑的極為開心，娘親對他，從不說假話，說他是最貼心的，便是最貼心的，比瓜兒還貼心。

心中那點酸澀，滿滿散了。

文軒拿著鴨蛋跑進來，見到哥哥趴在娘親腿上，也把鴨蛋小心放在炕上，上前摟住娘親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娘親”

藍怡笑地格外燦爛，在他微涼的小臉上也用力親了一口，學著他的語氣道，“娘的好文軒”

文軒立馬開心了，轉身拿起鴨蛋，給藍怡和哥哥獻寶，“這個，可是咱們村的野鴨子生的蛋哦，別人都沒有，只有我有哦。”

藍怡和宇兒都笑了。宇兒端起大哥的架子，先看了文軒的鞋子，又問道，“跟著誰去撿鴨蛋的，下水沒有？”

文軒自豪地挺起小胸脯，“跟紀爺爺一起去的，這個鴨蛋是我先看到的，紀爺爺都沒看到呢，他一個鴨蛋也沒撿到。”

藍怡忍不住抽抽嘴角，靜曉先生果真是精力旺盛，一路奔波到了村中，歇了一晌午，便又開始四處搜羅吃的了，“文軒回來了，紀爺爺呢，他回去沒有？”

“沒有，紀爺爺跟村里的幾個老爺爺在村中的槐樹下說話呢。”文軒拿著鴨蛋，轉身去看瓜兒，頗為失望地看他又睡著，“娘，弟弟怎么總是睡覺呢，他每天睡這么多，也不累么？”

藍怡失笑，“他還小，等過了六個月，睡的就少了。”

“六個月啊。”文軒掰著小手指頭，一個個數過去，“那就是七月了，娘七月的時候，能去玩水了么？”

“恩，七月是正熱的時候，可以玩水。”藍怡一手摟住文軒，一手摟著宇兒，輕松閑聊著。

“那太好了。”文軒轉頭看著宇兒，“哥，到時候咱們帶著弟弟，一塊去玩水，把他放在木板上推著鳧水，好不好？”

宇兒搖頭，“瓜兒太小，咱們倆推不平穩，他會掉到水里的。”

文軒忽然咯咯地笑了，“咱們讓爹爹帶著一起去，爹爹長得最高，肯定能保護好弟弟，不被娘親揍。”

這是北溝村去年的一大典故，去年天最熱的那幾日，胖胖的月圓兒被他爹周二全用模板推著鳧水，月圓兒翻身掉到水里，沒有嚇哭反開心笑出聲。反而是站在岸邊的月圓兒的娘八婆二嫂嚇得一下子跳進水中，嗆了水一邊咳嗽，一邊捶打月圓兒他爹。周二全被打得疼，又氣媳婦兒當著這老些人不給他面子，一氣之下，推著月圓兒游跑了，不會水的八婆二嫂嚇得站在淺水中哭爹喊娘，笑倒了一干玩水的村里人。

這件事，是宇兒和文軒親見的，兩個小家伙印象尤為深刻，藍怡聽他們和劉氏等人講了許多遍，印象也十分鮮明。母子三人頓時笑做一團。

周衛極回來看到笑倒在床上的三個小家伙，頗感興趣地問道，“在笑什么？”

小臉紅撲撲地文軒伸手要抱，周衛極自然而然地將他撈進懷里，文軒這才倒豆子一般地講了一遍。

這件事周衛極還是頭一次聽說，想到那樣的場景，也笑出了聲。文軒摸著爹爹下巴上扎手的胡子茬，好奇問道，“爹爹，要是咱們玩水，你能看好弟弟，不讓他掉到水里么？”

周衛極理所當然地點頭。

“耶！”文軒揮舞著小胳膊歡呼，“哥哥，爹爹答應待咱們去玩水了，耶！”

宇兒也滿臉希望地看著周衛極，去年爹爹不在，他們已經很久沒一塊玩水了。

周衛極點頭，“水不涼了咱們就去。”

宇兒也歡呼出聲。

歡呼聲吵醒了瓜兒，藍怡把他抱起哄著，文軒轉頭看看瓜兒，又看看爹爹，好奇問娘親道，“娘，若是爹爹把瓜兒掉到水里，你會打爹爹么？”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