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仿佛凝滯,擁抱著結拜大哥,趙括只覺得天地間萬物仿佛都已經不存在,心中一陣陣激蕩著刎頸之交的情義,好大一陣,胸中起伏的波濤才平復下來。趙括心里感慨萬千:“我趙括戲劇般地穿越到兩千多年前,沒想到竟然在這亂世戰國,遇到一個知音。”有了這份兄弟情義的牽掛,趙括覺得在這本不屬于自己的時空里,活得又真實了一些。
“魯大哥。墨家乃戰國以來的名門大派,墨家弟子秉承師訓,多在名山大川力行躬耕,入世則行俠仗義。魯兄今日,為何到這邯鄲街頭賣菜?”此時趙括終于憋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括弟,為兄實不相瞞。十八年前,為兄出生于邯鄲。八載前拜于趙墨鉅子-火離子門下,多年在外修行。此次返鄉,卻是為老母奔喪盡孝而來。”魯云說完,眼眶里已含滿汪汪的淚水。
一番話,又牽動了趙括的思鄉之情,“爹,娘,我的兄弟們,在那個兩千多年后的時空里,你們生活得還好嗎?我趙括......”心酸的淚水,順著眼角滴滴滑落。趙括回過神來,狠狠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回過頭來安慰著結拜大哥魯云:“大哥,伯母她仙去了?”
“家母已身裹蘆席,長眠地下。”說完,魯云已泣不成聲。
“魯兄,節哀順變。他日我趙括必定赴伯母墳前,獻上紙錢、焚香冥祝,讓伯母在陰間得享香火,衣食無憂。”趙括觸景生情,話音剛落,竟也變得涕淚交加。
“嗚嗚嗚嗚——”一陣壓抑的哭聲傳來,趙括轉頭一望,原來是心地善良的小美女云瑤,被眼前兩個傷心的大男人那煽情的一幕,引得哭了起來。
“魯兄!大男人不流淚!”不自覺地,趙括把前世那句激昂的歌詞引用過來,“魯兄身為墨家士子,當胸懷天下,除暴安良。”
“嗨——”豪爽的魯云竟然長出了一口氣,仿佛要讓心中的郁悶隨著那口氣消散而去,“括弟,你可知,我趙墨已慘遭橫禍,幾近覆滅。”
“啊!”趙括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驚訝。軍史迷趙括的知識庫里,對墨家的消亡打得全是問號,趙括絕對沒想到此時趙墨竟然已近崩潰,急忙追問道:“魯兄,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
“括弟,我墨家自禽滑厘大師仙去,早已四分五裂。我趙墨鉅子-火離子以邯鄲為根基,苦苦經營,沒想到趙惠文王三十二年,也就是剛剛過去的一年,秦墨諸人咄咄逼人,竟然強行索要禽滑厘大師傳下的墨家劍譜。這劍譜本是我趙墨一門的圣物,怎能拱手讓與他人。沒想到秦墨諸人索要劍譜不得,竟然聯合秦國黑冰臺奸細,趁夜包圍了我趙墨總舵。鉅子不愿受辱,率領我趙墨子弟拼死反抗,鉅子不幸身中毒箭,當場身亡。”一席話,魯云講的慷慨激昂,趙括聽得震驚萬分。
趙括沒想到同為墨家士子,那秦墨諸人竟然如此兇殘,更沒想到秦國的黑冰臺勢力如此之大,在趙國滲透如此之深,竟能一夜之間搗毀實力不俗的趙墨總舵。“黑冰臺、秦墨”這兩個字眼不停地在趙括耳邊回響,趙括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黑冰臺的囂張殘酷激起了趙括心底的豪氣,趙括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定要鏟除秦國黑冰臺,護我趙國的安危,也為魯兄的趙墨報仇雪恨!”
魯云長出一口氣,嘆道:“我趙墨總舵已毀,鉅子已去,墨家士子日漸星散。幸虧墨子祖師條令,我等弟子均修習了一門養家糊口的本領。我等星散的趙墨士子自力更生,這才不至于凍餓街頭。”
聽著魯云的嘆息,趙括心里好一陣感嘆:“沒想到趙墨竟然凋零至此?”如果不是穿越而來,親耳聽到,趙括怎么也不相信盛極一時的墨家,竟然因為內訌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回家的路上,趙括一副心不在蔫的模樣,連緊跟在身邊的小美女云瑤,都沒了欣賞的興致。趙括一路沉思,在心底計算著時間:“今年是趙惠文王三十三年,換算成公元紀年就是公元前三百六十六年,距離長平大戰-這秦趙兩強的決戰還有六年時間,還好,有時間準備。”想到這里,趙括心里一陣慶幸,慶幸還有反應的時間,不至于剛穿越過來就被歷史的洪流淹沒。輕松過后,趙括又轉起了心思:“趙惠文王三十三年,歷史上到底有什么大事發生呢?哦!今年是趙惠文王這位先祖明君在位的最后一年,明年先祖趙孝成王繼位。唉——我趙括要挽救趙國,到底從何著手呢?”
夜,馬服君府一排寂靜,趙括睡得好香甜。夢里趙括回到了兩千多年后的家鄉,回到了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家鄉的垂柳綠意盈盈,河水清清亮亮,河里的趙括如同一條游魚,忽上忽下。一覺醒來,天光微亮。趙括覺得周圍有些異樣,馬上明白過來,這里不是家鄉,這里是穿越而來的馬服君府。
前世里愛睡懶覺的趙括,現在卻沒了半點睡意。見天色不早,連忙收拾準備起床。趙括要開始一天的功課了。
一身胡服的趙括圍著院墻,開始了勻速慢跑,這是穿越而來的趙括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健身計劃之一。在這戰國亂世,沒有好的體能是不行、武功絕對不能落下。早起灑掃的下人,看到趙括大早上起來跑步,都是一陣驚愕,心想:“這括公子在干嘛?”趙括不停地和下人打著招呼,幾圈下來,趙括已氣喘吁吁。馬服君府的院子寬大,趙括估計著跑了有三公里左右的樣子,這才停了下來。趙括又走進了練武場,對著自己前幾日招呼著下人吊起來的沙包一陣拳打腳踢,直拳、勾拳、鞭腿,這沙包里面灌得卻都是黃土,被趙括踢打得一陣塵土飛揚。看著括公子上串下跳的模樣,那幫下人竟也蠢蠢欲動。
回到臥室,趙括任由小美女云瑤服侍著洗漱完畢,徑直奔向書房,盡管他至今還是大字不識一個,趙括還是要裝出一副刻苦用功的樣子。
“括兒,起來了。”趙奢那聲如洪鐘的問候響起,原來‘父親’趙奢早就在此等候。趙括急忙長身一揖,恭敬地答道:“父親大人早安。讓父親在此等候,括兒深感不安。”
“讀書并不能死讀書,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括兒昨日游歷邯鄲,可有收獲?”趙奢倒是個開明的家長,并沒有一點責怪趙括的意思。
穿越而來的趙括,對歷史大勢的把握毫無問題,但對具體細節就不甚了了,想要在這個時空成就一番事業的趙括,急需‘父親’趙奢對情勢的分析。趙括沒有隱瞞,把今昨天邯鄲偶遇墨家士子并結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親’。
“黑冰臺?秦墨?”趙奢自言自語著,眉頭漸漸皺成了川字。趙奢目光炯炯地望著趙括,語氣急切地說道:“括兒,兵家常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秦國的耳目黑冰臺,就像一只釘子,釘進了我趙國的心臟-邯鄲。不行,為父今日要面見趙王,陳稟此事。”
“愛卿,有何要事要急著見我呀!”門外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趙括心中一動:“趙王,莫非這是先祖-趙惠文王。”趙括轉念間,眼前紫色的身影一閃,趙惠文王-趙何已步入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