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百年之后,大街上遇見一個人,被稱呼成張大爺,李大爺,那就一定得是個六十多七十多的人了。
、`、8、1、如果只有五十多的,被稱呼做大爺,說不定要給氣壞的。
在民國人的習俗里,二十多歲也是可以被稱呼做爺的。張家大爺今年也才三十多歲。身形雖然消瘦,相貌倒也中上,最關鍵的是,在張太太的指點下,穿著打扮也能跟的上潮流。
張美溪的外祖黃家,黃四舅舅和黃五舅舅都是坐吃老本的花花公子白相人,黃大舅舅還比較出息,卻也只是個勾心斗角的中低層政客。所以總算起來,張大爺作為山東平安縣的頭號大地主,是個接地氣兒的實干人才。
上海的張公館雖然只是臨時的居所,但是也十分講究,前后小花園里花木蔥蘢,房間里是歐式的風格裝飾。張家大爺和張太太小別勝新婚的,膩歪了一日。黃大舅舅就派了聽差來說,有時間接見這個妹夫了。
為了去見一下黃家最出息的大舅子,張家大爺換了一身挺直的條紋洋裝,胸口塞了塊白手帕。張太太穿了一身白色洋裝,胸口的蝴蝶裝飾胸花和丈夫條紋洋裝一色料。兩個人是夫妻和美的情侶妝扮。
夫妻兩個挎著胳膊走下樓,小桃子穿著一身大紅描金的旗袍,八寸的高跟鞋,香氣四溢的走了進來,看見主子夫妻,趕緊側立一旁,屈膝問好。
張家大爺上下打量小桃子一眼,笑著說:
“這就是咱家的大明星?很不錯!”
張太太抱緊了丈夫的胳膊,打趣他:
“是很不錯那,就讓大姑娘孝敬了你!”
明顯的就能感覺到張家大爺哆嗦了一下,這是給嚇的。每天大魚大肉是好事,但是如果被強行規定每天吃十斤肉,那就是生不如死了。張家大爺妻妾成群看起來很美,但是多年被一塊心病強行壓制著,對美妾們。就有些厭惡了。
夫妻兩個走到院子里,又看見小桃子的兩個女助理紫艷、薔薇恭敬的侍立在一側。夏日的花園陽光灑金,草木繁茂蜂飛蝶繞。兩個十八歲的女助理都是裊裊婷婷人比花嬌。
張家大爺長了經驗,這次是臉上掛笑。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心里納罕。黃家舅舅們對自己家的姑娘還真是照顧,每一樣都布置的鮮麗妥帖。
走到公館門口,是兩輛漆皮閃光亮的福特高棚車,穿著背帶工裝的錢管事把腰彎的很低。拉開車子的大門。
張家大爺先扶著太太上車,自己再坐進去,并沒有說出口來,但是心里到底是嘆息了一句:
“比山東鄉下可真是干凈光鮮多了。
然后想起自己是妻女最大的依靠和脊梁,盡管平安老張家積攢了一些長毛的金銀,也難免生出一些壓力來。
當金銀堆積如山的時候,花銷起來也嘩啦啦的如流水。“土中有白玉,地能長黃金。”老張家的大部分錢財,還是來源于佃戶和小民們一年四季的辛苦耕耘收割,不比那些官們。那些軍們,拉著大炮路過,開口就是要要十萬的茶水錢。
十萬老張家也出的起,可是這股子兵過去了,下個月又來一股。老張家莊稼一年能收割兩茬。兵匪官們一年能收割老張家二十次。
濟南府去年新的督軍上任,到今年各種稅費都收到上百種了。
作為一個山東漢子,張家大爺血脈里的匪性被喚起,保安、兵丁、青壯,隊伍也拉了起來三千號人。又被老張家人丁單薄的現實死死的壓制了下來。
張家大爺真要出點什么事情,看這幾年的內外光景。妻女老父還真是撐不下去。張家的老太爺是說:
“咱們張家不是死板的人,既然人家都往天津上海的租界跑,真要有那么一天,咱們也不死守著!”
在山東是做未加冕的百里王侯。到了上海可就是尋常的富有人家了,子孫在過一兩代之后的落魄光景,簡直就是可以預料的。
至于能不能有子孫幾代人,那關于人丁傳承的這件事可就太挖心挖肺了,張家大爺是不敢想的。
張家大爺的目標,還是希望能夠保得住平安縣。如果那個山東先生開價還可以的話,賣身做一次小弟也無妨。
福特車開到黃大舅舅公館,黃大舅舅倒是不拿大,親自到門口來迎,攜著張家大爺的手,往書房里帶,嘴巴里還說著:
“實在是忙,要做夏季防疫的事,幾百萬人的大城市,天熱鬧了瘟災可不是玩的,妹夫你是嫡親的自家人,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哈哈哈!”
張家大爺賠笑著說:
“大哥為國為民,我們做家人的自然也是跟著光榮的!”
黃大舅舅的書房,擺設的是一套晚清的楠木器,墻上也妝點了些的字畫,看那些字畫的風骨,也都是有些出處來歷的。
張家大爺知道這些都是黃老太爺留下的老本,但是對黃大舅舅還是十分敬重的,他謙恭的坐了下手,聆聽黃大舅舅的教誨。
黃大舅舅介紹了一些上海的風景名勝,連帶著又說要介紹幾個名仕之流的給妹夫認識。張家大爺就接口說:
“家中的幾個管事,才干粗劣,竟然都能在平安藥廠聽差,實在是仰仗大哥的面子,另有平安高校長的照顧,如果能拜厄一下高校長是最好的,只是聽說,去了東北?”
得道的高僧經常會說,你有一顆什么樣的心,看別人也會覺得人家是怎么樣的人。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黃大舅舅是個愛鉆營的官兒迷,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六妹夫也是愛鉆營的,所以指點著說:
“高先生并不好見的,你家中的幾個親信在平安聽差,也該詳細詢問一下,看看平安藥廠還能不能有別的門路?”
拜厄平安的高校長,還是尋找別的門路,目的自然都是一樣的,就是看著能不能和山東先生說的上話。
黃大舅舅果然是沒有把他的六妹夫當做外人,兩個人在書房里,仔細認真的推敲琢磨如何勾搭到山東先生,一口氣兒就能說上大半天,連茶水都放涼了,也顧不得喝上一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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