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中秋宴會的時間不長,差不多只有兩個小時,全程都是儀式,象征形式的意義大于實際的內容。
如果非要詳細追究起來,就光看餐桌上的內容,應該只能算是一種瓜果點心茶話會。
全程都沒有什么亮點,乏善可陳。唯一靈活些的是大公子,他被女客們調戲,樂在其中。
大約是刺客事件對大公子的影響挺大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勾搭張美溪的意思。
路過她們一桌的時候,口氣十分認真:
“等一會兒,我讓副官把最新的談判資料送去大小姐的酒店。”
就和互相搭檔的同事之間差不多。張美溪對現在這種相處模式簡直是滿意極了。
她點了一下頭:
“好。”
大公子提供的資料應該會比錢主任情報機構得到的更精準一些。
大約是照抄日俄的談判紀要,以及通過各種方式得到他們的底線。
其實這些都無所謂,日本的貪婪幾乎是沒有底線的,臺灣青島那么大的面積被租賃出去,也沒見他們滿足。
俄國最大的問題,大約是被歐美視為洪水猛獸,牽制的太厲害。
日本的大問題是個頭有點兒小,胃口容易被撐爆。
在這一點上,他們是以滿清為榜樣的,蟒蛇吞大象,既然200多年前滿清做到了,如今的他們未必做不到。
才只跟大公子說了一兩句話,張美溪就感受到了來自名媛淑女們激光一般的幾十道射線。
但竟然沒有人開口問她的來歷,大約是因為所有的淑女天然都帶了些敵對吧,要艷冠群芳,要百鳥朝鳳。需要招呼的對手太多了,忙不過來。
幸好大公子也不是完全在女人堆里混,很快又走去男客軍裝們的隊列,東北王帳下,能夠威懾一方的大人物,列表起來有上百號。
除去這些高階軍官,周邊散布的軍裝士兵也挺多的。
上海的孫督軍曾經被多次嘲笑,宴會用兵太多有些不倫不類。
其實不管是南邊繁華的上海,還是北國的重鎮沈陽。大佬們總是會習慣亮出自己最好用的武器來。
在民國的時代里,重兵包圍之下,名流們淑女們的珠寶華服,酒池肉林,聲色犬馬也越發顯得窮極奢欲。
直到宴會結束,東北王也沒有再露面,東北王的一個小姐把張美溪送到門口,生硬的表達了要繼續交往的友善意思。
她們在門口略微站了站,等高校長出來。
高校長跟小洛克菲勒父子一起走出來,身邊還跟了幾個日本人,他喝了幾杯酒,白凈的面皮有些泛紅。
接連幾次拱手,才算擺脫了大部分糾纏,和張美溪一起坐汽車離開。這個時候剩余的人里面,才開始后知后覺的議論:
“那位紅衣服的小姐,是高校長的女兒?”
“是學生!”
幾個人低聲的笑,大約又生起了某些不好的聯想。
再然后才有知道根底的人解釋:
“那位小姐姓張,出身好,在平安財團里身份很高的。”
關注的人就更多了些:
“二小姐,三小姐怎么也不給我們介紹,就該下個帖子一起玩!”
“有機會的,再會!”
東北王府上的幾位小姐應酬起客人來不夠靈活。但是也完全不出錯。作為一方軍政勢力的工作人員,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保守呆板套路。機靈機變只要交給大頭頭就好了。
從大慶到沈陽,又往南方推進了六百多公里,所以氣溫還足夠好,小桃準備的披風也沒有用上,汽車往回開的時候可以透過玻璃窗欣賞一下街道。
沈陽工業和商業都夠發達,街面上的小民百姓看起來還算過的去。晚上十點鐘了,路過俄式街道的時候,高大的面包房仍然在營業,黃油和麥香氣息四處飄灑。
更熱鬧一些的是咖啡館,年輕的情侶挎著胳膊走路,從街上邁進咖啡館里。男青年已經穿上很嚴實的全身三件套,戴帽子,女孩們的裙裝依舊露著小腿兒。
這樣算起來其實男士比較吃虧,他們在熱的時候穿的很嚴實,到冷了以后,就會脫下厚一些的外套來轉贈女士。
日式的街道上,酒館和賭場要更多一些,女子們的花布小褥子和服,甚至比東北王宴會上的女子們更加鮮艷。
“彩虹紡織”工業化大量生產的廉價布料已經侵襲了中低層。更上層一點的還在做沒有意義的抵抗,依舊采用傳統的紡織品。她們的防線其實也挺容易攻陷的,只需要在布料的價格上分類,做一些高端奢飾品,例如絲襪之類的,價格高昂易于消耗。
今天傳統行業大多數應該是會放假休息一天的,中秋節的基本要求,是要全家老少一起度過的。在街上單蹦跶的畢竟不是主流。
臨街的不管是商家還是民居,大多都挑起了燈籠,一派歡度佳節的氣氛。
明湖春酒店停了不少軍用卡車,是大慶的侍衛隊以及打包行禮到了,更早一些到達的是原本駐扎在沈陽的商務人員。
他們包下了酒店剩余的所有客房,沒有驅趕已經住下的客人。如果在沈陽停留的時間變長的話,這些客人也會慢慢被替換成大慶的人。
周三少爺和杏子開始交接侍衛,安置行禮。
張美溪住在三樓的一間大客房,趁著她洗漱的空隙里。小桃子已經手腳麻利的在陽臺上安置了一桌小宴,湯羹酒肉,比剛才參加的宴會要實惠很多。
張美溪走出來看,笑著說:
“什么時候開始弄得?這樣豐富。你也太會折騰了些!”
小桃子卻一臉嫌棄:
“這算什么,委屈了大小姐,不能賞月。”
工業大城中的月亮,肯定要比鄉村差上很多的。可是張美溪欣賞能力有限,她站在陽臺上看看天空那輪明月,簡直滿意極了:
“月亮還這么好那!去請高先生一起來吃!”
小桃子出去沒多久就把高校長請了過來。高校長精神很好,剛才掛在臉上的那點酒意也早就消散了,他笑著說:
“剛才去看了一會兒電報,但愿人長久,千里也能共嬋娟。”
周三少爺和杏子磨蹭了很長時間才上來:
“都這么晚了,記者們也不消停,聞風找過來的有十幾個。”
該來的總會來,記者是早在預料之中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