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的聲音陰冷無比,眼神中充滿憤怒,好像十月就在她眼前,她要把她剝皮拆骨一般,可怖極了:
“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后悔!讓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全都后悔!”
她絕對不會容忍地活著!她不甘心一直被十月壓在頭上,只當一個干粗活的小小丫鬟。
從她離開家的那時候,她便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出人頭地。
她會努力抓住每一次的機會,想盡辦法往上爬,哪怕沒有機會也自己去創造機會。
任何阻礙她的人,都得死!
從九雁關到青州,從水路走不過七、八日光景。
而且走水路確實比陸路要輕松許多,路上還能多一項娛樂活動——釣魚。
清晨,陽光照在船上,沉芙蓉用過早膳,就在甲板上擺張搖椅,魚竿架在船舷上,懶洋洋的窩在搖椅里。
陽光太過于刺眼,她便拿一本書蓋在臉上,來阻擋陽光的照射,看上去悠閑自在……
只是此時在甲板的另一側,黎夜玉被暈船折磨得身心俱疲,一陣干嘔后,頭昏眼花地癱坐在靠座上。
十月正給她按摩頭部,希望她今晚能睡得踏實一點:“堂堂一代女俠竟然暈船,真是讓人沒想到啊!”
黎夜玉有氣無力地看她一眼,完全不想說話。
她上船后原本想從船首到船尾巡視一番,誰知船在水面上晃來晃去的,不到一炷香時間,她就頭暈眼花想吐。
看著黎夜玉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十月搖搖頭,繼續說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閉上眼睛,別看外面一直流動的風景。
暈船的人,最看不得這種快速移動的東西了,越看越難受。
就這樣吹吹風,放松放松心情就挺好。
瞧著黎夜玉臉色蒼白,嘴唇有點干,十月把竹筒打開,遞到她手里:“喝口水潤潤,馬上就能吃飯了。”
黎夜玉聽話的喝完水,她閉上雙眼,想要休息一下。
十月見黎夜玉這會兒沒什么事兒了,便轉身輕手輕腳的來到沉芙蓉跟前,伸手取下覆蓋在她臉上的話本子:
“夫人,今日午膳可有魚吃?”
“看緣分。”沉芙蓉坐起來,喝了一口茶水,回應身旁的十月的聲音。
她提取魚竿看了看,發現魚鉤上空空如也,掛在上面的魚餌已經被吃掉了。
十月見了,捂嘴一笑:“您這是釣魚呢,還是在喂魚呢?”
沉芙蓉往魚鉤上掛了餌,輕笑道:“釣魚的最高境界就是——愿者上鉤。骨灰級釣友不在呼釣多少魚,關鍵是過程。”
“得嘞!”
十月咂咂嘴,毫無形象地癱靠在船欄扶手上,仿佛一條失去夢想的咸魚,“婢子原本指著蔬菜粥里能加點魚片呢,看來是白高興一場。”
沉芙蓉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這搞半天的,原來是盼著她釣上條魚好解解饞。
船上食物有限,只能喝粥喝湯。
盡管她已經囑咐將白米粥熬的濃稠軟糯,快熟時加入一些剁的稀碎的新鮮時蔬,既不油膩,也能補充維生素。
但一日三餐頓頓都喝粥,也是讓人覺得嘴里都快澹出個鳥了。
“玉兒還在難受呢?”
十月點點頭,“她昨夜吐得睡不下,早飯都沒怎么吃,這會蔫了吧唧躺著呢,手腳都是軟的。”
沉芙蓉嘆了口氣,“哎,要是知道她要這般受罪,咱們說什么都不貪圖船走的快了,走官道一樣能平安到達。左不過多走幾天的事兒。”
十月回道:“吃了您給她的腌梅子,她已經好了些,盡管還有些暈船,到底不像最開始那般嚴重的連床都下不了。”
“對于暈船,也實在沒有什么好辦法,倒是可以將薄荷油涂抹于太陽穴處,于暈船之癥有所裨益。”
沉芙蓉想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十月說道:“今天咱們的船會停在臨滄碼頭補給,不如你下去買些薄荷油回來,還可再順路買些吃的、用的東西……”
“夫人英明!”
十月聞言頓時一個咸魚打挺,活了過來,“等婢子上岸便去買東西,再找家酒樓,叫桌豐盛的酒菜上船。”
沉芙蓉含笑點頭,對十月這種能夠主動改善伙食的行為表示大力支持:
“還有,天氣越來越冷了,你去看看這里有沒有賣厚一點的衣裳,再給璃兒買一身厚實一些的長襖和棉褲。小孩子長得快,鞋子也該添新的了呢……”
十月應了一聲,將沉芙蓉說的都一一認真記下。
等船進入臨滄碼頭,她告訴黎夜玉讓她多多注意后,便去采買物品去了。
此去青州,有不少路要趕,需要多買些東西,以便路上用。
她剛走下甲板就聽見身后蘇芊喊她的聲音:“你這個沒良心的,下船玩也不叫上我。”
十月回頭,看見蘇芊穿著一身嶄新的裙衫朝她跑來。
她當下便甩臉子,很是嫌棄地說了一句:“你跟來干嘛?!”
蘇芊僵了僵,隨即眸光一閃,垂首回應:“我娘的祭日將近,我下船買些香燭供品。”
她說著急急抬頭,“我已經稟報過夫人,夫人同意了的。另外我與你一起,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十月不以為然:“你只要顧好你自己,不要給我拖后腿就行。”
她說著又打量了蘇芊一眼,這么冷的天蘇芊只穿了一件蔥綠彩繡綿裙,外面連一件披風都沒披。
她自己穿了細棉小襖,外面披了一件軟毛披風,江邊風大,又快進入隆冬,她穿這么多都不見得有多暖和,何況是為了顯出自己纖細身材,只穿了一身薄棉衣裙的蘇芊。
十月微微皺起了自己的眉頭,有這丫頭跟著,只有徒增麻煩。
不過她也沒再說什么,轉身進入沿岸邊的街市。
聽聞這里原本是一片荒蕪的地方,因為建了碼頭,交通四達,有很多人聚集在這里做生意,后來才慢慢形成熱鬧的街市,變成了商業繁盛的街巷棋布。
一路上,蘇芊一直看著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些什么。
十月本不想理她,又看她糾結了一路,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說什么,便說。”
蘇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見十月這么一說,驀然一愣:“我……”
十月見她還是一副糾結的姿態,冷澹的眉宇微微皺起,“若不想說,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