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身份這么低賤,怎會有份參加?
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想到此,張秀嫻眸中陰寒滿布。
蕭天陌為了和這個沈芙蓉在一起,害她名聲受損。
她如今再也無法躋身德才兼備的才女行列,就連她那些曾經情分不錯的手帕交,都不屑再和她交往。
他們將她害得這么慘,今天她定要尋機好好羞辱沈芙蓉一番。
最后掃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沈芙蓉一眼,張秀嫻陰沉著臉快速離開了這里。
等張秀嫻走后不久,沈芙蓉抬起了頭。
她四處張望著,似在找尋著什么。
等看到另一側的桌子上擺的若干個碟子時,她眼睛一亮,抬眸環視見無人注意,她便朝著桌子緩緩踱步過去。
桌上好吃的真不少,有綠豆餅、馬蹄糕、板栗酥、豌豆黃、紅豆糕……還有幾樣水果和一壺酒。
今天一早起床,她也只來得及喝了碗稀粥就趕了過來。
趕了半天的路,那碗稀粥自然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天可憐見的,她這會腹中空空,餓得心里發慌,也顧不上再裝淑女了。
沈芙蓉直接拿起一塊色澤潔白如玉的發糕吃起來。
這發糕孔細似針,鮮香撲鼻,一口咬下去甜而不膩、糯而不粘,非常美味,不愧是宮里御膳房的廚藝,令人感動。
吃的干了有點噎嗓子,沈芙蓉又為自己斟了一杯果酒,邊吃邊飲。
余重樓來時,沈芙蓉正一手舉著發糕,一手端著酒杯,嘴邊還沾著沒擦干凈的點心屑。
余重樓看得嘴角抽了抽,眉毛高高挑起難以落下,“嘖嘖嘖,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呀?”
“……也就半天!”
沈芙蓉不覺尷尬,她從容的將手中剩余的果酒飲下,又掏出十月特意為她準備的錦帕細細擦了擦嘴,乖巧地把手搭在裙擺上,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懂規矩的好姑娘,這才再次開口道,
“咦?你如何也來了?”
余重樓好笑的看了看她,隨后坐在她對面,捏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塊兒涼糕丟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回道:
“我乃是堂堂承恩公府的嫡子,這種場合的宴會又怎能少得了我?”
沈芙蓉了然的點了點頭,是了,余重樓乃是余皇后的侄兒,身份尊貴,又與大公主有親,自然是在必請的名單之中。
有老熟人余重樓在這壓陣,沈芙蓉心里踏實了不少。
兩人說說笑笑,眺窗遙賞了片刻岸邊的花,又走到了畫舫的甲板上賞水。
明澤湖面積很大,水質清澈,河畔垂柳婆娑,是城西一道獨特的風景。
沈芙蓉朝船下碧波蕩漾的河里看了一眼,正要問余重樓會不會游戲,忽聽有人喊道:
“公主殿下來了!”
沈芙蓉抬眸看向船頭,只見妝容精致,周身華貴打扮的晏鳳珠,正在宮婢簇擁下緩步款款踏上船。
“參見公主殿下!”
“參見公主殿下!”
“參見公主殿下!”
沈芙蓉忙跟著眾人上前,眼睛盯著地面,規規矩矩地跪拜行禮。
此刻的地面就是畫舫的甲板,甲板上雕著吉祥蓮紋,干干凈凈,縫隙上半點塵土也無。
耳中聽到大公主喊平身,沈芙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扯了扯裙擺上的褶皺。
心道她如今就連下跪都越來越熟稔了,難道是骨子里的奴性,在穿越到這個封建王朝時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這可真不是個好事情!
長公主晏鳳珠目光在人群中巡視了一番,最終,她的眸光落在了沈芙蓉身上。
隨后,她向身側的女官惜月耳語了幾句,這才轉身去了畫舫的二樓亭閣。
等晏鳳珠離開后,惜月立刻向沈芙蓉走來,“沈姑娘,公主殿下請你過去一見,請隨我來。”
大公主要見她?
沈芙蓉小小的吃驚了一下。
說實話,她在收到這船宴請帖后,一度懷疑大公主記錯了人。
畢竟大公主可是赫赫有名的當朝皇二代,而她卻是一個名不轉經傳的小人物。
如今大公主剛一來就點名召見,看來是真的知道她這號人物的。
沈芙蓉不敢耽擱,立刻跟隨女官惜月去了畫舫的二層。
親眼目睹沈芙蓉被惜月請上了畫舫二層,張秀嫻氣恨地攥緊了手里的帕子。
看起來,這沈芙蓉當真得了大公主的看重。
她覺得大公主一定是受了沈芙蓉的蠱惑,否則怎么會如此抬舉沈芙蓉一個卑賤的農女?
不行,她一定得讓大公主看清沈芙蓉的真面目。
抬眸掃過一直站在沈芙蓉身側,在沈芙蓉走后目露擔心的余重樓,張秀嫻低頭思慮了片刻,轉身朝著船尾可憑眺風景的圍欄走去。
沈芙蓉跟隨惜月一路來到了畫舫二層。
比起一層走廊式的寬大會客大廳,二層的紅木亭閣更加奢華大氣。
黃艷光亮的磚瓦在日頭下熠熠生輝,兩側龍柱上的浮雕盤龍、層層祥云精美華麗。
亭檐上遍布仙鶴祥云、白鳥戲水等彩繪,無一處不是鑲金砌玉,極盡奢華。
走到畫舫的閣樓門前時,惜月先一步進去通傳。
片刻后她笑著出來,兩個安靜侍立在門外的宮女便將淡粉色珍珠化作的簾幔掀起,請沈芙蓉進入閣樓內。
沈芙蓉立刻斂眉低垂著頭進了門。
晏鳳珠斜倚在鋪著柔軟絲綢毯子的紅木貴妃椅上,正百無聊賴,見到沈芙蓉進門頓時坐正了身子,笑吟吟地喚道:
“你來啦?快過來吧!”
晏鳳珠本就長相出眾,今日又穿了宮里為她特制的朱紅色打底的石榴花彩裙。
裙上的石榴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其上點綴著各色晶石,碎珠流蘇如星光般閃爍,光艷亦如流霞,從頭到腳都透著繁華的皇家貴氣,美得驚心動魄。
她此刻開口呼喚,眸似含春水清波流盼,沈芙蓉頓時被迷了心智,口中應了一聲,便鬼使神差的直接奔上前坐到了她身邊,
“美人,不,公主,你找我?”
晏鳳珠被沈芙蓉憨憨的傻樣逗笑,“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妙人兒!”
“公主說笑了,民女只是粗鄙之人,公主不嫌棄就好。”
沈芙蓉只顧看著晏鳳珠傻笑,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不是應該先行個禮。
但她現在已經坐下了,瞅著對面的晏鳳珠也沒有什么不悅的表情,沈芙蓉便也自動忽略了那煩人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