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男主個個想殺我

第132章 如果世上可以后悔

斷情崖的路,比想象中還要艱險。

那是一望無垠的白,那有鋪天蓋地的雪,往往后腳跟剛提起,下邊被踩出的印跡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清楚藥王谷的入口一定在斷情崖上方,謝玄可能都已經迷失在這茫茫的世界里。

因為暴風雪的緣故,時有山雪崩塌,在這樣艱難的環境里,他只能凝神屏氣,小心翼翼的前行。

雙腿在厚雪里埋久了,凍得都快沒有知覺了,他是憑借著強大的毅力,機械的移動著步子。

在暴風雪里前行,他的頭發,眉毛,臉上的汗毛都結上了冰碴兒,他整個人緊還有一顆心臟還算熱乎。

可在這樣的艱苦環境下,鳳瑾周身還是暖的,只因他將殘余的內力,通過雙手一點點兒灌入了鳳瑾的身體。

現在他與鳳瑾的情況完全顛倒了過來,鳳瑾成了他溫暖的來源,是后背的溫熱提醒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謝玄,實在不行,你把朕丟下吧……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或許,還用不著二十年。”

在暴風雪呼嘯聲中,鳳瑾聲音氣若游絲的響起。

昏迷的這段時間,她不知道發生過什么,但通過此刻的感知,她卻是能猜出謝玄情況不妙。

他的身體太涼了,涼得她有些受不了。

謝玄的精神瞬間振作了起來,他努力睜了睜眼睛,想要祛除靈魂上傳來的困倦感。

可鳳瑾的話著實令他生厭,他不想聽到任何把她拋下的話語。

剛準備反駁,之前下墜時的想起的片段讓他止住了語言,他暗了暗眸子,不動聲色的應證著自己的猜測。

“陛下,主仆契成,主死我亦不能活。”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

既然鳳瑾的性命關乎他的生死,那么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她丟下。

他現在就想要知道,鳳瑾會如何作答。

這句話,確實讓鳳瑾怔愣了一下,有主仆契在,謝玄都不可能在她出事后安然無恙的活著。

轉瞬她就想起了夢境里所見過的真實,與她一模一樣的人拿著刀,活生生的剔除了手臂內側隱沒靈紋的血肉。

那或許是原主,或許是她,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鳳瑾。

“你……應該是……不會死的。”

鳳瑾氣息虛弱,斷斷續續的說道。

謝玄眸光晦暗,眉頭死死的擰在一起,不動聲色的追問:

“為什么不會,陛下?”

鳳瑾不再說話,因為身體里有人在阻止她將真相說出。

那人周身都被灰色的陰霾包圍,凄涼,悲傷,絕望,痛苦……帶有人世間幾乎所有的悲涼。

那人給她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既親近又疏遠,明明相距咫尺卻似乎隔了萬水千山。

可就是因為這兩點,讓她歇下了解說的心思,打算讓這件事,永遠成為秘密。

滿是陰霾的世界忽然雷鳴電閃,濃墨的黑暗如天河之水倒灌下來,迅速將整個世界淹沒。

鳳瑾與那人都被沖到了角落,然后越飄越遠。

此時,靠在謝玄肩上的人,緩緩抬起眼皮,眸中有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逝。

謝玄瞬間警覺起來,下意識的往肩上的人看去,她的眼皮已再度合攏,人也陷入昏迷。

錯覺么?

謝玄擰了下眉頭,神色有些凝重。

就在這分神之際,頭頂上方的雪層陡然塌落。

藥王谷的扶風院里,沈毅正翻著膝上醫術,有些心緒不寧,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曾經的他見著受傷的人會出手施救,見到山野里受傷的動物會救治,就連見到街邊流浪的小貓小狗,都會心生惻隱。

只是如今,他的心已經死了……

他已經沒有心力去管,去在乎別的人,別的事了。

斷情崖雪崩的巨大聲音,響徹于藥王谷,響徹在他的腦海里……有人因為他死了……

“谷主,斷情崖那邊好像發生雪崩了,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么大的聲響。

“看來,那二人多半是死了。”

白術踩在院門門檻兒上,踮著腳往山谷北方望去。

那里白霧翻涌,倒了許多飛雪進來,光瞧那氣勢,都能看出這是斷情崖百年來最大的一次雪崩。

白術惋惜的搖著頭,看著屋里蓋著毯子,病懨懨的沈毅后,他又略微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谷主就不用費心施救了。

“秦鶴長老百般叮囑過,說谷主你一定不能做耗費心神的事情。”

“白術!”

沈毅的聲音有些冷厲。

白術心頭一驚,低下頭愧疚的喊道:“谷主……”

沈毅放平情緒,無力的嘆道:“你先退下吧——”

“是,谷主。”

白術情緒低落的行了個禮,拖著步子向院外走去。

跨過院門,走到臺階下后,沈毅嘆息的聲音再次傳來:

“白術,待風雪稍小后,派人去尋一尋吧,沉睡在那個地方,總歸是太冷了。”

“是,谷主。”

白術走后,沈毅就將醫術撇到了一邊,仰著頭怔怔的望著屋頂。

從何時起,他的心腸變得如此冷硬了?

什么時候呢……他想不起來了。

這幾年來,他過得渾渾噩噩,度日如年,如果不是長老們態度強硬,逼著用藥給他吊著命,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什么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過是藏起了心機謀算的謊言,這樣的圓滿,也只有喜好幻想的文人所述的詩文里才能出現。

“呵呵呵……咳咳咳咳,一往情深?”

沈毅仰天大笑,卻因舊疾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待平復之后,雙眸已淚水漣漣。

他繼續自言自語的呢喃:

“沒想到你還真去闖了,也不知那個人值不值得你這樣做。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你們都死了。生同衾,死同穴,如此也算得上圓滿。”

低頭時,余光觸及了手腕傷痕,他瞬間發狠,死命的拉扯著將袖子拽了起來。

這么一扯,兩只手腕上分布密集,寬約半寸的傷痕帶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里,是鋒利的匕首一次次劃出來的;當年,他的血也是這么一次次從身體里被放出來的,滴答,滴答,聲音沉悶又響亮……

如果這世上可以后悔,那他希望,他從未認識過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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