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男主個個想殺我

第146章 他原諒不了

扶風苑主院,房門緊緊閉著,唯有西窗留了條縫隙,四處靜悄悄的,清冷得像是無人居住。

白術無聲的嘆了口氣,近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

“谷主,我已將你的意思傳達給女帝陛下了。

“女帝陛下希望能再待一日,待其下屬稍稍歇息后,就會立即離開。

“谷主,您認為如何?”

寂靜無人,側耳聆聽,僅能聽到屋中輕微炸響的炭火。

白術再敲了敲門,見仍舊無人回應,雙手按在門扉上,微微用力,房門就被推開。

步子跨進去后,連忙轉身關門,將斷情崖雪崩后帶來的寒意攔在外邊。

西窗下開著一簇淺藍色的小花,就像揉碎的星子。

沈毅便靠在安置于窗邊的椅子上,腿上搭著薄毯,側著頭,靜靜的盯著那簇花。

白術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仍是怔怔的出神。

白術只好壓低了聲音回稟道:

“谷主,女帝二人大概明日就會離開了。”

“嗯?”

沈毅無神的目光微微閃了閃,蹙著眉稍稍偏過頭,掃了說話的白術一眼,隨即又轉回頭去。

“嗯,我知道了。”

他的樣子有些奇怪,反應也有些奇怪。

白術猶疑的觀察了下他的側影,小心的問道:

“谷主,你是不是認識女帝陛下?”

眼前的身影驀的一震,那骨節分明、瘦削蒼白的手緊緊一收,便將腿上的薄毯揉了起來。

過了許久,沈毅睫羽輕閃,目光低垂,憂郁的拖長了聲音,寂寂的回道:

“我不認識……

“不過既是大禹的女帝,想必有很多人認識……我應該認識……”

“谷主?”白術憂聲喚道。

“嗯,怎么了?”

沈毅將視線從窗下的花簇收回,輕輕的落在了白術的身上,清冷、憂郁、還帶有不自知的孤寂。

房門忽然被扣響,傳來了白芨略顯響亮的聲音:

“谷主,沉香院的客人辭行來了。”

沉香院,是安排給賀察的住處,此刻,應當是賀察來辭行了。

對于賀察,整個藥王谷的人都可謂一無所知,來時神秘,去也突然,根本讓人摸不透他的目的。

沈毅皺起了眉,沉吟片刻后,回道:

“請客人進來吧。”

白芨的聲音默了默,略顯心虛的應道:

“谷主,他已經走了……就在剛剛。”

沈毅撐著椅子起身,移步朝房門走去,目光放遠,果然看見一道逐漸隱于石階小路的墨綠色身影。

扶風苑建于山上,石階小路蜿蜒向下,是下山的必經之路,看來他真的是走了。

“他可有留什么話?”

沈毅蹙著眉,望向了旁邊心虛的白芨。

“他,沒有留什么話。”

白芨吞吞吐吐的回著話,心里愧疚不已。

他不僅驚擾了谷主,還讓谷主受了冷遇,實屬不該。

“也罷,走便走了,剛好我谷處于關鍵時期,少一個外人,總歸是好的。”

沈毅擺了下手,拖著步子往屋里走去。

主屋東邊有一間敞亮的大屋子,里邊書架林立,擺的是各種先人傳下來的藥典古籍,以及他多年的研究所得裝訂成的書冊。

指尖在一排排書脊上掠過,最后停在了《藥史源記》。

食指往外一勾,拇指中指一捏,就將這本薄薄的、已經開始變脆的書冊取了下來。

這本書講的醫術的起源,主要是幾百甚至幾千年,相比今日極為落后的部落,如何將生病、死亡等事逐漸與神靈的降責分開,并萌生起與其對抗的事情。

他向來嗤之以鼻,如今再次翻開,倒是讓他注意到許多曾不曾注意的事情。

“……制藥救人,源起巫族。”

沈毅低聲呢喃,翻了兩頁,眸光越來越凝重。

幾百年前,某位帝王重病,卻差點兒因巫術喪命,是專jing醫術的一脈將他救醒。

自那之后,巫、醫分家,醫術大興,巫術銷聲匿跡。

可救治鳳瑾的那人,分明不像是用的醫術,更像是被傳為怪力亂神的巫術。

沈毅微瞇起眸子,低聲吩咐:“將秦鶴長老請來。”

白術領命退下。

在他即將離開房門的時候,沈毅又收回了命令:“罷了,不用了。”

他側坐于廳中矮桌上,緩慢的翻著書頁,兀自沉思。

賀察的身份,著實神秘,他不僅了解天星蕊與碧海潮,更是對鳳瑾的情況了然于胸,就像許久前就知道了一樣。

然而鳳瑾的病情,是月余前,才由大禹宮廷御醫診斷出來的,那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是否鳳瑾中毒一事,本來就與他有聯系?

沈毅死死的盯著手中書冊,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不知不覺間,夜色便沉了,他只覺得恍惚了片刻,天又亮了。

沈毅抓著書冊的手撐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揪著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咳著咳著,口中便滲出淡淡的血水。

稍稍歇息后,拎起桌上茶壺,往茶杯里斟了半杯涼透的白水,忍著冷意,在口中含了含,然后吐到了覆著厚厚白灰的炭盆上。

盆中的炭,燒得差不多了,白水吐上去的時候,只蒸出了極細微的白汽,才升了半尺就散了。

白術去后山養護天星蕊的寒冰池里巡邏了一圈,將負責警戒的人全都叮囑了一遍,才回到扶風苑來。

沈毅在書房里呆了一夜,他是知道的,但他身為下屬,只能建議不能阻撓,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他將熬好的湯藥呈到碗中,端到了沈毅的旁邊,憂切道:

“今日我已經巡過了,天星蕊還需三日就能綻放,這一次,定然不會出現意外的。

“谷主,你要顧惜自己的身體。”

沈毅以沉默回應他的關心,微微沉眸,將視線放到了手邊苦得令人作嘔的湯藥上,指尖輕顫,似在隱忍。

他斂下眸子,輕嘲一笑,將臉撇到了別處。

他知道,白術是為他好,長老們是為他好,谷中所有人都是為他好。

可他跨不過心里的坎兒,每當湯藥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都會想起曾經,想起自己滾燙的鮮血一點點從胸口,從手腕處流出的場景。

是這每日都會出現在眼前的湯藥提醒著他,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險些喪了命,如今只能茍延殘喘。

鳳瑾……

無論當時是不是她,都算得上是她動的手。

他原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