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男主個個想殺我

第215章 酒釀圓子里的酒不夠烈

“鳳瑾——”

一道醇厚的男聲,止住了鳳瑾前行腳步。

她轉過身子,就看到巷子左側小商鋪的臺階上,站著一身風霜的顧長風。

“顧將軍喚住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鳳瑾訝異的出聲,心里忍不住猜測,他究竟是久候多時,又或許僅僅是偶然相逢?

顧長風從不離身的天光劍被別在了背后,并非從前那觸手可及的腰側。

他對鳳瑾的凜然殺意已經被收起,穿著耐磨而方便的緊袖交領衣衫,背著長劍,眉間染著一分憂愁,就像江湖里漂泊的俠客。

“我若是說請你飲酒去,你敢應嗎?”

他劍眉低垂,輕聲問了一句,身上那征戰沙場所帶有的鐵血銳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好像有些愁,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至于為何會找上她,鳳瑾隱約能猜到幾分。

他親人盡逝,情同手足的黑虎軍又在與越人一戰中,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離開云都多年,曾經熟悉的朋友死的死,散的散,即使某些仍在云都,卻變了心境界。

云都一切于他而言,物是人非四個字就能概括。

如今的他在云都,幾乎算一個異鄉來客。

與他相識最久的,就只有她了,雖然她也變了。

鳳瑾輕嘆了一聲,沒去計較他的不分尊卑,抬眸望了眼寂靜的為她撐傘的謝玄,才慢慢的將視線落到檐下的顧長風身上。

“顧將軍想請朕吃酒?

“不過今日有些不便,若朕就穿這一身衣服進去,老板都會被嚇跑。”

她對這個愛憎分明的大將軍,還是有些同情的。

只是她今天的穿著,著實不適合在大街上招搖,她只要一出現,街道兩旁的人全都得跪下了了。

顧長風劍眉微蹙,審視著她:

“你是不愿,還是不敢?”

沒有通天的殺氣,就像個普通的朋友,平靜得讓人心酸。

鳳瑾知道,今天必須得赴約了。

她無奈的嘆著氣,帶著勸說的意味同顧長風商量:

“酒是傷心物,越飲愁越多。”

四下里掃視了幾眼,一直沒見什么人影,這條偏僻街巷就像被外界隔離,孤寂的被人遺忘在繁華的東城某處。

可這寂靜,卻讓她想起了什么。她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帶著懷念與隱約可察的欣喜,望向了遠處。

“不如朕請你吃小圓子?

“朕似乎記得,這附近有一家代代相傳的甜食鋪子,它的桂花酒釀小圓子又香又糯,極為可口。

“酒釀圓子里也有酒,這樣既飲了酒,又不至于傷身,大將軍覺得怎么樣?”

顧長風眉頭輕輕蹙了起來,看向鳳瑾的目光里,多了一種名為懷念的東西。

鳳瑾一路張望了好久,才找到模糊記憶里的這個地方,她最先跨進院子,下意識的就朝四周打量。

那是一家開在自家院子里的鋪子,說是鋪子都言過其實,頂多算得上小攤子。

青石砌成的院墻上,撐了一道油布棚子,撐布棚的竹竿都上了深褐色的包漿,一點兒都沒有因久經歲月而斷掉,反而變得更結實了。

院里靜悄悄的,地上的積雪卻被掃得干干凈凈,仔細的堆在了光禿禿的老槐樹下。

鳳瑾有些悵然的喚道:

“請問,這里有人嗎?”

一連喚了好幾次,才見著一個鬢發稀疏,頭上纏著藍布巾的老嫗,摸索著從昏暗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她瞇著眼,往前伸著脖子,像是看不太清楚來人的模樣,卻又擔心對方等太久了,真的耽誤了事。

于是倚在門口,迷茫的問道:

“你們有什么事嗎?”

鳳瑾略顯失望的嘆了口氣,她可能是找錯地方了。

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又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老人家,您這里以前賣過酒釀圓子嗎?”

老嫗明顯一愣,像是許久沒聽到這件事了,半晌之后,面龐上浮現了悲痛的神色。

“不賣了,早就不賣了。”

她不停的搖頭嘆氣。

“自我兒子死后沒多久,老伴兒也撒手人寰了,我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腦子還時不時犯糊涂,索性就不賣了,反正也沒什么盼頭了。”

“您的兒子……”

鳳瑾小心的出聲。

老嫗就撐著門方,抬起頭,怔怔看著陰沉沉的天。

“我兒子是大禹第一雄師黑虎軍的兵卒子,只可惜前些年在與越人一戰中,再也沒有回來……

“他是我兒子,我最懂他,他是保家衛國去了,他是英雄,不是通敵叛國的賊寇。”

鳳瑾的心忽然虛得厲害,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嫗害怕了起來。

她完全不敢看她,甚至不敢在這方落敗小院里多作停留,心慌的說了聲抱歉,便落荒而逃了。

顧長風還是在后邊跟著,像是不肯罷休,于默默無言中逼迫著鳳瑾陪他喝酒去,鳳瑾沒應。

最后的最后,是謝玄去街邊小攤上帶了兩碗酒釀圓子回來,二人各自端著一碗,蹲在背街的小巷子里,吃了起來。

雖不是桂花味兒的,鳳瑾還是吃出了心酸的味道。

她忍不住抬頭,對靜靜撐傘的男子抱怨:

“謝玄,你是不是沒讓老板加糖,這吃起來怎么有些苦?”

謝玄抿著唇,擔憂的看著她。

圓子不苦,陛下是心里苦吧。

“那屬下這就去讓老板添點兒糖?”

鳳瑾卻搖了搖頭,用勺子舀起就往嘴里塞。

“不用,甜的吃多了會蛀牙,就像好話聽多了,再無法看清事實一樣。”

蹲在對面臺階的顧長風慢慢放下勺子,抬起眸子,無聲的打量著鳳瑾。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嫌棄的說道:

“鳳瑾,圓子里的酒不夠烈。”

讓人醉不了。

醉不了,就只能保持清醒,清醒,就必須面對沉重的真相。

鳳瑾表情微僵,勉強的笑了笑:

“是么?不烈也好,免得傷身。”

“那么鳳瑾,景歷二年冬月初七,你在哪兒,謝玄在哪兒,你們可曾謀劃過什么?”

這是顧長風查出的事情,景歷二年冬月初三至初七,鳳瑾稱病不朝,可黑虎軍被定下通敵叛國之罪的時間正好是冬月初八。

鳳瑾記不清了,捏著勺子輕輕叩擊著碗沿,微微的搖了搖頭。

謝玄卻明顯一震,紙傘傾斜,將邊沿的白雪抖入了鳳瑾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