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梅兒繡花,溫皙覺得很簡單,但是自己上手就很差勁,結果現在學打絡子也是一樣的。不論是她還是嘎珞,都是滿洲貴女,詩書倒是學了些,就是漢人的女紅根本就是半吊子,而溫皙也素來不是心靈手巧的人,故而學得亂七八糟,竹兒倒是有耐心,一遍一遍地教,一遍一遍地糾正。溫皙這個學生都快沒耐心了,她倒是是個極好的老師。
就在溫皙耐心耗盡的時候,小鹿子在珠簾外頭打千兒,恭聲道:“主子,永和宮密嬪小主求見!”
“密嬪?”溫皙冷冷一笑,正好,她不來,溫皙還要去找她呢,居然親自送上門來!
溫皙瞧了一眼自己這一身家常的裝束,一身淺紫色如意云紋的旗裝,外罩一個鵝黃色琵琶對襟玉蘭紋小坎肩,頗有幾分恬淡溫馨之感,卻不大合適,便隨手丟下手中不成樣子的半成品,吩咐竹兒道:“去取本宮的那身織金緞的衣裳來,還有那套壓箱底兒的赤金鈿子頭花。”
一番隆重打扮,故而費時費事不少,到叫密嬪等在正殿格外擔驚受怕了許久。
密嬪因是漢人出身,是小腳,故而走路裊娜如扶柳,格外姿態纖纖。密嬪見溫皙千呼萬喚始出來,急忙上前二步直接跪拜千恭萬敬地磕頭:“嬪妾給皇貴妃請安,愿皇貴妃千歲金安,福祿永年!”
溫皙刻意打扮華貴一些,便是要立出威勢來。一身新裁的織金緞刻絲鸞鳳朝陽牡丹的旗裝,外罩著玄狐皮坎肩,頭上是一色赤金嵌鴿子血紅寶石的鈿子頭,畫長眉入鬢,兩腮紅如新栗,眉心一點珊瑚花鈿。更添艷麗無匹,襯出幾分高傲凜然。溫皙扶著竹兒的手,腳下踩著花盆底兒鞋子,一步步落地穩重,走到正前,斂身端坐在萬福慶吉祥的紫檀木琉璃寶座上,嘴角帶著一抹凜然的笑容,又刻意含了幾分不屑迫視著跪在地上的密嬪,卻不叫她起來。
竹兒捧來泥金龍鳳的護甲盒子,取出里頭整整齊齊擺放的赤金制成華貴護甲。小心翼翼地一個個戴在溫皙蔥白一般細嫩的手上,一邊淺笑道:“主子,這套赤金龍紋吐珠護甲是造辦處新進獻的。上頭的珍珠是最罕見的金珍珠呢。”
溫皙輕輕嗯了一聲,仿佛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那護甲的碩大圓潤的金珍珠,質地光澤如黃金一般,盈盈生輝,金珍珠在龍口處。仿佛是龍嘴里吐出來的,周圍還環繞著五顆尋常東珠,呈現環繞之狀態,自然華貴非凡。
戴好了護甲,溫皙才睨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密嬪一眼,“喲!今兒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密嬪怎么行這個大的禮?倒叫本宮不好意思了!”
密嬪忙道了一聲不敢,急忙又恭維道:“娘娘貴為副后,身份貴重。嬪妾怎敢不敬?娘娘回宮,嬪妾本該立刻來向娘娘請安,如今來晚了,特來給向娘娘請罪!”說著又恭恭敬敬磕了個頭。
溫皙嗤地一笑,“密嬪如今何等得寵。本宮哪兒敢降罪于你啊?!”
密嬪額頭上隨即生了一層冷汗,姿態放得愈發謙卑。“皇貴妃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只是皇貴妃去行宮的日子,皇上才稍稍寵愛嬪妾幾分罷了!斷斷不敢與皇貴妃相比!”
“稍稍寵愛?”溫皙語帶譏諷,從一側案上拿起彤史,“單上個月,皇上就去了永和宮九次,可謂是后宮第一的寵之人了!密嬪實在太自謙了!”
密嬪頓時冷汗涔涔,急忙磕頭道:“娘娘恕罪!嬪妾絕不敢和娘娘爭寵啊!皇上不過是看嬪妾可憐,才加以垂憐!前兩個月,景仁宮的常在赫哲氏才叫得寵呢!”
這么快就想著轉移視線了?這個赫哲氏如何,溫皙暫時懶得去料理,堂堂皇貴妃去對付個常在也太掉價了,要欺辱也得欺辱密嬪這樣品級的嬪妃呀!溫皙斜斜睨著自顧自說的密嬪,密嬪口口說著這位赫哲氏常在何等無禮,在幾個妃子面前都有不恭不敬之舉等等,只是溫皙一只斜眼冷瞧著他,密嬪說著說著便不敢說了。
密嬪身子一顫,愈發覺得溫皙“殺氣”逼人,急忙道:“娘娘,嬪妾知錯了,嬪妾再不敢和娘娘爭寵了!!”
溫皙忍不住笑了,“你以為本宮是為這個生氣的?”自然了,溫皙也不喜歡密嬪太得寵,但是還不足以叫溫皙對付她。
密嬪有些傻了眼,卻不敢問為什么,急忙腦袋急轉著彎兒去想自己到底是哪兒得罪了皇貴妃,忽的想到了月前自己兒子和皇貴妃的兒子摔跤的事兒...立刻頭上冷汗如豆大,皇貴妃何等護犢子?!當年榮妃和三阿哥就是前車之鑒!密嬪急忙磕頭如搗蒜,哭得滿臉淚水:“十四阿哥只是年少沖動,絕不是要故意欺負十七阿哥的!求皇貴妃明鑒啊!”
密嬪也算聰明人的,只是聰明人往往比笨人更愛做糊涂事!冰冷的笑容自溫皙唇角蔓延開來,仿佛比冬日里的刺骨寒風更能冷徹心扉,嚇得密嬪只敢連連叩頭。
密嬪原就是裊娜纖細之人,就算生了十四阿哥身材也不曾走形,如今俯跪在地也頗有楚楚可憐之態。且密嬪當初落胎就傷及了根本,本就畏寒,如今跪在冰冷的漢白玉地板上,一張精美的臉蛋都蒼白如紙了。
“密嬪——”溫皙輕啟開朱唇,聲音如碎裂的冰,長長的語調帶著冰冷的氣息。
“嬪妾、嬪妾在。”王氏潔白如玉的牙齒,似乎在隱隱上下打顫。只因被溫皙收拾的嬪妃多了去了,叫王氏不得不畏懼。
溫皙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別忘了,你的嬪位是誰給的。”
密嬪急忙道:“嬪妾不敢忘懷,嬪妾所有結是娘娘所賜!”
溫皙微微一個冷哼,“你的一切既然是本宮給的,本宮亦可隨時再取回來!”
密嬪嬌軀微微顫抖,還未來得及說什么。溫皙便繼續道:“永和宮可是個好地方!如今永壽宮不吉利,嬪位亦只有五,不知道有多少貴人惦記著永和宮的正殿呢!”
“娘娘——”密嬪驚呼,心中恐懼萬分,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日的地位,她舍棄了肚子里曾經的孩子,更再也不能生育了,若連這個嬪位都失去了,那必然連十四阿哥都沒有資格撫養了,她便一無所有了!焉能不怕?!
“做狗。就要做忠犬!”溫皙語氣刻薄,不帶一絲溫度。
密嬪卻散去了大半的驚恐,急忙道:“嬪妾絕不敢對娘娘不忠!但求娘娘給嬪妾這一次機會!嬪妾必然粉身碎骨報答娘娘!”
溫皙臉上略露出二分笑意。她也沒打算處置了密嬪,這個女人雖然有野心,可還有用,溫皙可不舍得浪費了這么好的一個棋子。然后,結果宮女奉上來的茶水。略吹了吹表面的浮沫,徐徐飲了一口,道:“起來吧。”
密嬪許是跪得太久了,身子歪歪斜斜站了起來,一副也站不大穩當的樣子。到底是裹腳的女子,這幅孱弱的樣子。溫皙著實不喜,可惜康熙就喜歡這樣的。
溫皙忽的想到另一個能夠和密嬪幾乎平風秋色的答應,哦。不,是常在了,便問道:“那位赫常在是怎樣一號人?”
密嬪見溫皙問及此人,便松緩了大半,道:“赫常在十分美艷。只是...”她略蹙起眉頭,“赫哲氏美則美矣。脾性卻不是溫和的,六宮多有怨懟,只是皇上竟然很喜歡。”
溫皙也微微納罕,康熙素不喜歡太高傲的女子,如今怎么寵著個包衣出身的?溫皙也聽兒子說這個赫哲氏很是傲氣沖天,得罪了好幾個高位嬪妃了,依仗著康熙的寵愛,倒是無人敢把她怎么樣了。聽著密嬪的語氣,似乎她也對赫哲氏的得寵十分費解,她這樣的脾性素來不對康熙的胃口,莫非康熙換了口味?
密嬪趁機急忙道:“娘娘若不喜赫哲氏,嬪妾愿意為娘娘解憂。”
溫皙眼珠子一轉,淡淡嗯了一聲,且讓她們斗去吧。溫皙吩咐人將昨夜康熙隨手擲在地上的雙龍戲珠繡樣的香囊取來,“本宮不喜歡皇上身上有旁的氣味,這東西還是你自己收著吧!”
密嬪見了,臉色陡然變了,變得極為難看,卻只得言辭更加恭敬,道了一聲是。此物如何到了皇貴妃的手上,密嬪也猜得出,故而更是膽戰心驚,愈發不敢與溫皙為敵。只是難免心下酸楚,精心繡好的香囊,佩戴在君王腰間,卻不曾想有朝一日被他交給旁的女子。
看著密嬪怔怔失神黯然的樣子,溫皙氣也消了泰半,便道:“本宮不介意后宮中有誰得寵,譬如以前的和貴人、順貴人等人,你比她們可要有福氣多了!要懂得惜福,否則你所得到的早晚要如數失去!”溫皙語氣里亦是含了警告之意。
密嬪連忙垂首,恭敬地道:“是,嬪妾謹記娘娘教誨!”
“至于赫哲氏——”溫皙略一思忖,反正沒惹到她頭上,且看看吧,“你與她如何齟齬,亦與本宮無關!只是有一點,八公主舒露,出嫁之前本宮是斷斷不許她有再回宮的機會!”
密嬪眼中一喜,她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到底是瞧不起包衣出身的赫哲氏,且赫哲氏還如此放肆不知收斂,密嬪素來恭順小心,便生了更多不滿,如今有溫皙默許,密嬪的手自然也敢放得更大一些,于是連忙點頭稱是。
本月收到我愛高圓圓!童鞋第三枚和氏璧了,有點不好意思ing,最近更新不給力,大家打賞卻特給力!同時恭喜我愛高圓圓!成為本書第一位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