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雖然富察毓秀生育兩子,但是為人生母哪兒有人會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旁人,真到了那一日,弘早就只能叫富察氏為伯母,而不能叫額娘了!這是生生在人家心口上剜一口啊!禮無嗣,有此心還算情有可原,祄可才十五歲呢!一點也不學好!
祄見溫皙面色沒有半點可通融的余地,只能喪氣地垂下頭去。
溫皙不禁含了幾分責備道:“你要是喜歡弘早,多和他一塊玩倒也無妨!富察氏早年對你極好,你也忍心奪走她的孩兒?!”
祄嘟著嘴道:“富察小嫂嫂不是有弘明嗎?”
啪!溫皙狠狠在祄光潔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你以為那是漂亮衣裳,她有兩身,便能勻一身給你?!”
祄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腦門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額娘就權當兒子沒說那混賬話,您別生氣了...”
溫皙最受不得的便是祄這副可憐模樣,他自小就是賣萌耍乖的一把好手,如今本事倒是一點沒落下,反而更盛從前了。
溫皙努力板了臉色道:“這話我就當沒聽到,不許胡亂跟旁人說!還有你十六哥打算過繼一事,也不要跟旁人提起!”
祄忙小雞啄米一般不迭地點頭:“兒子明白,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溫皙忍不住說教道:“你若是喜歡小孩子,成婚之后自己跟福晉生就是了!”祄身體很健康,不想禮和宛姵是表兄妹,弘昭才夭了。
祄頓時露出頭疼的神色,“額娘,娶福晉好麻煩——”
“哼!”溫皙冷哼道,“覺得娶福晉麻煩。所以你就想撿個現成的?好叫自己省事?”
祄訕訕笑了笑,溫皙這話可算是一針見血,戳中要害了!祄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然不喜歡妻妾累贅,可使偏偏喜歡可愛的小孩子,但是他自己又不想生,所以才瞅上了自己哥哥的兒子,許是看著祿兒子多,勻一個給我也沒什么大不了吧?不得不說,這種撿便宜的心態真的很欠抽!
溫皙正想好好說教一下自己的小兒子。小鹿子氣喘吁吁跑了過來,打千兒見了禮道:“主子娘娘,皇上下旨。允十六爺所求,將十六爺的第五子過繼給十七爺為嗣子了!”
“什么?!”溫皙雖然曉得祿有此意,但是哪里想到他速度這么快,居然都不跟溫皙知會一聲,便上了折子。“禮和姵兒還年輕,急什么?!”
祿一旁插口道:“能不急嗎?十七哥和表姐都已經二十四歲了!何況——”祿偷偷瞥了一眼慈寧宮的方向。
溫皙頓時明了,太后已經病入膏肓,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薨了,解釋禮和宛姵就需要守孝三年不得行房,三年過去。他們可就都奔三十了!
想到此,溫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年氏她自己肯嗎?”
祄低頭想了想。道:“應該是不肯的吧,年側福晉不比小嫂嫂有兩個兒子。”
溫皙一擰眉,將手中的蜜蠟手串狠狠撩在了漢白玉圓桌上,她自然之道禮盼著兒子,宛姵就更是如此。這些年自從孟氏只生了禮的長女之后,宛姵又好幾次舉薦旁人。只可惜自從孟氏之后,便再無人有孕了。
祄忙笑道:“十六哥肯便是了!”
是啊,過繼之事,本就由不得女人說了算,祿此舉果然是友悌兄弟,康熙見到他們兄弟感情如此好,自然二話不說便下了圣旨,將祿第五子弘晏過繼給禮為嗣子。只是年氏...溫皙暗暗嘆息,她倒是有些可憐這個平日里不怎么喜歡的女人了。
年氏出身不錯,容色不俗,更頗有文采,一入府便是正經上過玉牒的側福晉,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有資格親自撫養自己的兒子。哪里會想到稚子尚在襁褓便要被抱去給別人做嗣子了。
溫皙不禁同情道:“若要過繼,也大可晚一些。”
溫皙本來打算睡個午覺,如今也困意全無了,只坐在晝床上打著絡子。下午未時,竹兒突然來報說年氏求見。往常的時候,溫皙總是不待見她,只是想到她的弘晏要被抱去十七貝勒府,便叫人傳了她進內室。
“皇后娘娘!”年氏梨花帶雨,不顧禮數便噗通跪倒在了溫皙腳下,“奴才就只有弘晏一個孩子啊!”
溫皙低低哀嘆了一聲,道:“你先起來吧。”
“不!”年氏極力搖頭,淚水簌簌,精致的臉蛋顯得有些憔悴,“為什么是弘晏要過繼?為什么是奴才的兒子要過繼?!皇后娘娘,奴才求求您了,請皇上收回成命吧!”
溫皙搖搖頭,道:“此事著實突然,本宮也有些始料不及。只是圣旨既然已經下達,便是再無轉圜的余地了。”
年氏眼中兩行淚水滾滾落下,她連忙叩首:“皇后娘娘,奴才只有這么一個孩子啊!”
溫皙想了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得道:“本宮改日跟姵兒說,不會隔斷你們的母子血緣,也不會不讓你和弘晏相見。”
“娘娘!”年氏咬著薄唇,“為什么是弘晏?!為什么不是弘早?富察姐姐有兩個兒子,為什么要抱走奴才的弘晏?!”
年氏這番質問的話,叫溫皙不忍蹙了眉頭,弘晏是你的親生兒子,難道弘早就不是富察氏的親生兒子了嗎?!若注定要有一子過繼,對誰的打擊都是一樣的,莫非因為富察氏生有二子,她便要過繼自己的兒子嗎?!
只是年氏到底可憐,溫皙也不想訓責她,便道:“你還年輕,以后還會有所生養的。”
“奴才只要弘晏!”年氏卻絲毫不肯松口,“弘晏他還尚在襁褓,不能沒有額娘照顧啊!”
溫皙也有些頭疼年氏的胡攪蠻纏,只好板著臉道:“你是要違抗皇上的圣旨嗎?”
年氏頓時弱了下來,復又楚楚可憐地望著溫皙:“奴才知道,皇后娘娘您更喜歡富察姐姐一些,但是奴才只有一個兒子,不比富察姐姐已經生有二子!您憐惜十七福晉,但也不要帶走奴才的兒子的!”
溫皙頓時皺了眉頭,年氏居然覺得是她叫祿把弘晏過繼給宛姵的嗎?!溫皙心中泛起一股無名的怒火:“本宮方才就說過了,過繼一事本宮也始料未及!弘晏要過繼,你難免言語無狀一些,本宮會寬恕你!你退下吧!”
年氏見皇后露出一副逐客的冷淡面容,突然有些慌了,她急忙抓住溫皙的小腿,哀求道:“皇后娘娘,奴才不是有意冒犯的!奴才真的不能沒有弘晏!求求您,改為讓弘早過繼吧!十七福晉只是想要個兒子,為什么一定要奪走奴才的孩子?!”
溫皙怒火上涌,忍不住質問道:“你的兒子是兒子,旁人的兒子便不是兒子了嗎?!”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年氏愈發慌忙,“富察姐姐有兩個兒子...”
“好了!”溫皙實在不想再聽她重復她的神邏輯,“來人,送年氏出宮!以后不許她來暢春園!!”
“不!”年氏被太監拉扯起來,她奮力疾呼,許是被拉起來太快,年氏眼前一黑,便暈倒在了小鹿子身上。
溫皙皺著眉頭,瞧年氏臉色蒼白倒不像是裝出來的,便道:“小心點抬出去,送出宮就是了!”想了想,溫皙還是有些心軟,便補充道:“再叫個太醫去元郡王府給她診治!”
年氏說出那樣的話,的確叫溫皙不喜,但是為人母親,偏心自己孩子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兒。溫皙也一樣偏袒過自己的兒子,由著祿納了側福晉,納了那么多的侍妾。年氏沒了弘晏,到底是個可憐人,溫皙也不想為難她,只是年氏的性子著實叫人頭疼,就交給祿自己去搞定吧,他自己鬧出來的事兒自己解決,只要別來煩她就是了!
翌日,康熙已經用了過了膳,去批折子了,溫皙懶懶的想著是否再睡個回籠覺,這時候竹兒打簾子進來道:“主子娘娘,昨兒去元郡王府給年側福晉診脈的高太醫說——年側福晉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溫皙驟然困意全無,“有孕了?!”是了,怪不得,昨兒一激動就暈了,溫皙也覺得有些不至于,若是有了身孕,格外禁不住刺激,倒也可以理解。
竹兒又道:“今兒一大早,年側福晉就陪著十六爺親自把五阿哥送去了十七爺府上。”
溫皙瞳孔驟然一縮,急忙追問道:“是祿的意思,還是——”
竹兒正色道:“本來十六爺的意思再晚二個月也不遲,是年側福晉自己請求的,她說自己有孕不能好好照顧五阿哥,便決定早早送去十七貝勒府。”
溫皙面上浮現一縷冷笑:“算本宮看走了眼,還以為她真是個慈母呢!”弘晏是祿最小的兒子,身子有些虛弱,年氏若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自然死死把住,只是如今她有孕了,只怕是一心想著生個健康聰明的兒子,那么五阿哥弘晏自然便沒有了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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