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月里,咸安宮二福晉瓜爾佳淑瀅薨。康熙下旨:瓜爾佳氏作配礽,孝淑成性,著以親王福晉之禮入葬。
這一日,溫皙命撤去桌上所有葷菜,瓜爾佳淑瀅、瓜爾佳宜蘭,這一對姐妹,生于著姓大族、鐘鳴鼎食之家,一個為太子妃一個為親王福晉,都是皇家的媳婦,卻也因此都注定不幸福。只是有一點相同,她們都愛著自己的丈夫。女人,不易!做皇家的媳婦,更不易!
自此,溫皙對宜蘭這個嫡媳婦更加優容,自然了,祿也是更加愛重嫡妻。只是溫皙的優容和祿的愛重是不同的。溫皙是憐她,祿卻是為了她背后的瓜爾佳氏一族!
次年,石文炳歿了。這個老人,為了自己的女兒做了最后的努力之后,去世了。
對于岳父的去世,祿卻露出了輕松的表情,溫皙對自己兒子渣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看不過眼只好勸了兩句:“宜蘭跟你夫妻十余年,你也要多體諒她!”溫皙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兒媳婦,雖然她的賢惠不過是表面上,但是宜蘭從未出手害過旁人的孩子,能做到這點,溫皙就得護著她一些!
祿忙道:“兒子一直很尊重嫡妻!”
溫皙瞪了他一眼道:“不止是尊重,更要愛護她!”在古代給人做老婆不容易,不但要生兒育女,還要容納無數小三和小三的兒女們,真真是可憐吶!
祿略一沉默,方才道:“兒子曉得了。”
“改日叫綠桐帶弘智進宮還給我瞧瞧。”溫皙心下一動,綠桐多年一直守著規矩,若是進宮,多半都是跟隨嫡福晉瓜爾佳宜蘭一起進宮來。
祿這才露出幾許笑容:“綠桐很會養孩子,弘智很乖巧。額娘見了一定很喜歡!”
溫皙點頭嗯了一聲:“綠桐很會教孩子,這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功夫就是她一手教出來的!”一想到綠桐曾經是祿的武功師傅,溫皙就很像揍這個臭小子一頓!
“額娘!”祿露出幾分抱怨的神情,“您能別說這個成嗎?”
綠桐雖然練習吐納經,看上去比同齡的女子年輕一些,但到底不是青春年華了,溫皙不得不囑咐道:“好好待她!”
祿笑容含著幾分柔和,輕輕嗯了一聲,卻比方才答應溫皙要愛護嫡妻更認真幾分,“綠桐是個很好的女子。兒子會一直待她好。”想到這些年嫡福晉、兩個側福晉明里暗里爭斗不休,還是綠桐一如當初純粹。
“前朝的事兒,你看著辦。我也不懂這些,”溫皙徐徐道,政治里的門道太深,不是她能夠參透的,“只是有一點。你跟誰玩心眼都沒什么,可比妄想在你皇阿瑪跟前耍小聰明!”祿這只小狐貍雖然聰明,但跟康熙那只老狐貍相比差得遠了!
“兒子知道!”祿眼中笑得若有深意,“皇阿瑪洞察一切,兒子極盡全力,也不過是想揣摩一下皇阿瑪的圣心罷了。”就如請立世子之事。祿覺得自己揣摩地十分得當。
祿這話說得頗有幾分自得,臉上都浮現幾縷貌似高人的姿態來了。只是乍然聽外頭小鹿子一聲:“主子娘娘,皇上正往這邊來!”祿一聽。立刻腌了,麻溜從椅子上起來,撩起袍子急忙行大禮:“兒子給皇阿瑪請安”
溫皙悠悠然起身,從竹兒手中接過新沏好的君山銀針,遞到康熙跟前道:“皇上怎么頂著毒日頭過來了。”祿每每愛在這個時候來她宮里。十有八九是碰不上康熙的。
康熙刮了刮茶沫,瞥了一眼還跪在哪兒的祿。淡淡道了聲:“起來吧。”
祿忙起身侍立在一側,乖得跟什么似的。
溫皙嘴角微微勾起,側身坐下,拈了一枚杏脯塞進嘴里慢慢嚼著,語氣施施然對康熙道:“這杏脯腌制得不錯,有嚼勁。”
剛說話,康熙便好奇地抓了二枚吃,淡淡嗯了一聲,隨即對祿道:“朕不是讓你監管理藩院嗎?怎么還這么閑,總愛往后宮跑?”
祿瞬間額頭滴下冷汗來,皇阿瑪您老人家能不能別挑戰兒子的小心臟了?什么叫往后宮跑?我只是往自己額娘宮里跑而已?說的好像兒子覬覦您的小妾似的...也不看看您的小妾最年輕的也是徐娘半老了!
心里如此想,嘴巴上卻不敢這么說:“皇阿瑪,額娘說京中祥福記的杏脯味道好,所以兒子特意帶了些來。”
溫皙嘴里喃喃道:“理藩院?...哦,就是外交部啦...”
“什么部?”康熙人老,耳朵卻依舊尖。
祿也滿臉疑惑,自己親額娘已經很久沒有蹦出怪異的詞匯了,“外交部?額娘,理藩院低于六部,所以當不得一個‘部’字。”
康熙腦袋里回味了一下“外交部”這個怪異的詞匯,道:“這‘外’字用得也不恰當,理藩院專管蒙古、西藏及其他藩屬,對呂宋等偏遠藩屬,尚可稱‘外’,但蒙古諸部分數大清,又廣有聯姻,算不得外人。”
溫皙鼻子一哼,不過隨便說說而已,爺倆居然一塊來擠兌她!
康熙也沒看出溫皙不高興了,又隨口談論起政務:“土默特部快到京城了,記得好好安排著!”
祿連忙稱是:“皇阿瑪,兒子聽說,土默特達爾漢貝勒阿喇布坦似乎意在求娶。”說著他看了自己額娘一眼。
溫皙頓時心下一緊,懿嬪的十一公主早已出嫁,現在康熙僅剩的女兒就只有福兒了,不過轉念一想福兒才七歲,還早著呢!
康熙語氣平淡:“先拖著,瓜爾佳氏一薨了,就得等三年了。”
“是,兒子明白!”
這下子,溫皙也明白了,康熙這是打算把礽的長女遠嫁土默特部呀!寬心之余,溫皙也不曉得對這個喪母的格格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咸安宮是圈禁之地,土默特部遠在蒙古,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聽著爺倆從理藩院談到吏部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們談得越來越帶勁,溫皙卻好像是在聽催眠曲,眼皮漸漸越來越沉重,差點沒睡過去。
突然聽見祿一聲:“那兒子改日再來給額娘請安!”
溫皙立刻清醒了過來,急忙囑咐道:“記得帶綠桐還有弘智!”
兒子走了,康熙可還跟一尊大佛似的高座在哪兒呢!康熙老臉上似有戲謔之意,“若是倦了,就去碧紗櫥里睡個午覺。”
溫皙此刻清醒了,倒也不怎么困了,“前朝是不是很忙?”日子到了一年最熱的時候,前兩年都是會搬去暢春園避暑的,今年康熙卻沒提。
康熙略一沉默,良久方才道:“再等等吧。”
“嗯,好。”溫皙沒去深思康熙話中的意思,她在盤算著,估計要等冬天去避寒了。
康熙臉上也露出疲憊之色:“祿漸漸上手了,只是...處理一些事還不夠周全,朕還得再些年才成。”
這話溫皙聽懂了,只是...已經是康熙五十八年了,康熙他并沒有太多時間了。想到此,溫皙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康熙伸手撫了撫溫皙鬢邊的烏發,語氣輕柔道:“別急,很快的。”
見他如此說,溫皙又把心里的話給壓了回去。
“西北起了戰事,朕思來想去,只能叫禎去了。”康熙沉聲道。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名字同音,溫皙卻也聽得出康熙再說誰,十四阿哥善戰,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皇上放心,一定能打贏的。”
“自然!”康熙亦露出笑容,對于勝利康熙亦覺得沒有太大的懸念,隨即道:“朕可是叫年羹堯負責押送糧草的。”
此次起了戰事的是策妄阿拉布坦,八公主舒露的出嫁似乎并沒有為大清和準格爾迎來和平,因為舒露在嫁過去之后不過三年便“病逝”了,額附凌策又另娶了鄰近部落親王之女為妻,為其父策妄阿拉布坦成的野心打下了基礎。
因十四貝勒禎在西寧與策妄阿拉布坦初戰告捷,康熙為表獎賞,重新恢復王氏密嬪封號。朝中更有人傳言,四貝勒若得勝還朝,皇上便要封他為王,一時間十四貝勒多了一個“大將軍王”的稱號,十分威風凜凜,連帶著密嬪在后宮走路都帶風了。
對此,祿滿頭于吏部和理藩院之間,協作蒙古諸部落夾擊策妄阿拉布坦右翼,對于禎的勝利也不發表任何看法,只是他眼角里流露出來的不屑,溫皙是看在眼中的。
連禮對這位“大將軍王”也很不感冒,“兵馬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兩倍有余,又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只要是個人去掛帥都能獲勝!”
溫皙嗤嗤一笑道:“那你怎么不請戰?!”這次出戰西北的機會,也是禎自己立下軍令狀,在康熙面前求來的。
禮頓時臉上一紅,急忙辯解道:“兒子是文人,才不做那武夫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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