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主角系統

245.說曲

正文

不知不覺間,來到天津橋頂。

徐子陵憑欄俯視洛河,對身后熙來攘往的車馬人流,渾然不理。

仰天長嘆一聲,自卷入這個紛爭的漩渦之后,我不犯人,人亦犯我,我若還擊,則人更變本加厲。所以羅凡要主動出擊去爭霸天下,寇仲亦想天下爭雄,亦非全無道理。現在擺明是強權便是一切,根本沒有道德理性可存身之地。

就在此時,身旁忽然多了個人出來,與他一起朝洛河看望,柔聲道;“徐兄為何愁思難解,一臉悲憤神情呢?”

只從她仙體散發出的芳香氣息,便知是雅淡如仙的師妃暄。這絕世美女依然一聲儒裝,說不盡的俊秀儒雅。

徐子陵亦不轉頭,只苦笑一聲道:“師小姐莫非找師父討壁不成,便找上了在下么?”

師妃暄輕輕嘆一口氣,并未作答,而是伸出纖美的玉指,遙指遠方的洛陽城,以充滿悲國傷時的語調道:“自魏晉南北朝以還,洛陽屢成兵家爭戰之地,多次被毀傾頹,累得百姓流亡,原蕭條,千里無煙,饑寒流隕,相填溝壑。除此之外,徐兄可知我們尚損失了什么呢?”

徐子陵雖自負聰明才智,此刻只能茫然搖頭。

師妃暄淡然道:“洛陽之稱,始見于戰國文獻《戰國策》,內有‘蘇秦過洛陽’之語。自此屢被選為郡城,為我國文化經濟的心,北魏時只是佛寺便有一千三百十七所。”

徐子陵咋舌道:“竟有這么多?”

師妃暄續道:“洛陽向為我國文化薈萃之處,只藏書便達七千車之多。且人杰地靈,歷代名家輩出,蔡倫于此試制‘蔡侯紙’;張衡創制‘渾天儀’、‘候風儀’和‘地動儀’;馬鈞發明‘指南車’;王充作《論衡》;班固兄妹著《漢書》;陳壽撰《三國志》;《洛陽伽藍記》和《水經注》均成書于此,洛陽城對我國的貢獻,有何處可能比擬。”

徐子陵一臉茫然,此時的他還未讀過魯妙子的筆記卷,亦不知曉地動儀、《論衡》、《漢書》是些什么。聽不大懂,只知道師妃暄確是學究天人,博古通今。

師妃暄低吟道:“古今興廢事,還看洛陽城。”

聽著她若如天籟仙音的聲線細訴洛陽的興替盛衰,徐子陵卻越聽越是一頭霧水,這就好像上課的時候有做過課前溫習與沒做過溫習的區別,此時對歷史沒有做過任何了解的徐子陵自然猶如霧里看花。最終師妃暄都感覺有點對牛彈琴的時候才不得不停止敘說。

聽了這么多,徐子陵的感覺用一句現代的話說就是:

不明覺厲。

等到師妃暄說完,徐子陵才半懂不懂地道:“師小姐見聞廣博,子陵嘆服。”

扯了半天,全瞎扯了,還好師妃暄心性上佳。若此時換一個人來,只怕已經一頭栽倒在地。

師妃暄一雙傾倒世人的秀眸凝視徐子陵半響,這才淡然問道:“請問徐兄為何要去盜取和氏璧?”

徐子陵苦笑一聲道:“師小姐擺明了一幅不肯甘休的樣子,此事答與不答又有何區別呢?”

接著徐子陵又問道:“我想反問小姐一句。李世民會否因對手是個善長仁君,而放棄與他爭地盤打天下呢?”

師妃暄不但不以為忤,反饒有興趣的道:“想不到徐兄竟是雄辯滔滔之士,言歸正傳。徐兄終于肯承認自己是盜寶賊了么?”

徐子陵苦笑道:“在下并不愿說謊欺騙小姐,什么賬都可算到我頭上來。只是在下不愿出手傷人,卻絕不會束手待斃。”

樂音忽變,一身素黃羅衣,淺綠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載歌載舞起來。

只見她玉臉沒施半點脂粉,可是眉目如晝,比之任何濃妝艷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剛從浴池走出來。沒有任何簪飾就那么隨意挽在頭上的秀發,仍隱見水光,純凈美潔得令人心醉。

只聽她唱道:“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當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過與他。仔細思量著,淡薄知聞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種放任、慵懶而暗透凄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腔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洞房深,空悄悄。虛抱身心生寂廖。待來時,須祈求,休戀狂花年少。

淡勻妝,周旋少,只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從君咬,恐犯千金買笑。”

羅凡不由心長嘆道:“古代的歌曲尺度可比現代大得多了。”

只是她那婉轉誘人的嗓音,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將整個曲子演繹得淋漓盡致,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靈的大地全淹至沒頂,羅凡不由拉出現代的某些實力唱將在心與之對比,得出的結論是,若同是這種幽怨纏綿的曲風,現代歌星只怕要被完爆。

而這份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坦然與“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更是難得,若尚秀芳在現世演出,定然是一名實力加偶像派的超級巨星,那或許真是壯哉我大華語音樂圈了。

一曲既終。

樂聲倏止。

隔了好半晌后,全場才發出如雷掌聲,不自覺地紛致頌贊歡辭。

王世充贊嘆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筆。”

尚秀芳輕垂螓首,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項,柔聲答道:“尚書大人請勿見笑,此曲乃妾身所創。”

王世充欣然道:“我早便猜到,只是要由小姐親口證實吧!果是名不虛傳,尚小姐請入席。”

大多數人紛紛離席少許,待這天生麗質,才藝雙全的絕色佳麗坐好后,始重新入席坐下,以示尊敬。

王世充首先介紹她與各人認識,輪到羅凡幾人時,尚秀芳美目滴溜溜的在羅凡臉上打了個轉,嬌笑道:“尚書大人不用介紹哩!那日幾位在曼青院揭穿奸邪身份,秀芳還擔心了好一陣子哩,幸好幾位大展神威,奸邪伏誅。”

她不但口齒伶俐,嘴角生風,且深懂討人歡喜之道,捧贊得親切而不著痕跡,不愧走遍大江南北聞名天下的歌妓。

尚秀芳繼續柔聲問道:“秀芳卻是從未見過這位姐姐哩,若非秀芳早先與慈航靜齋的師小姐有過一面之緣,說不定會將這位姐姐當成她哩,羅公子可否為秀芳介紹一番呢?”

尚秀芳終于將這個心早有的疑問給問了出來,作為全場的另一個焦點,尚秀芳自是一開始便注意到了二人,她出場時,也只有羅凡一個男人對她視若無睹,她卻既不服氣也生出對他的好奇心。

近處觀之,她更像朵盛放的鮮花,幽香襲人。而最動人是她的風姿,無論是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至乎眉梢眼角的細致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使人意亂神迷。

但羅凡也不過淡淡一笑,答道:“這位是在下的夫人。”

尚秀芳“啊”地一聲嬌呼,尚倏地沉默下去,好一會始輕柔地道:“雖然這讓秀芳有些意外,但終是情理之了,二位郎才女貌,確實登對異常。”

這時王世充的兒子王玄應見到全場兩個最美的女子都集在羅凡身邊,心頓時一陣不滿,插話道:“不知尚小姐對現今流行的胡樂有什么看法呢?”

尚秀芳隨口答王應玄道:“所謂潮流,就是以新為美,以奇為佳。胡樂本身未必勝過我們土源遠流長的音樂,但卻可供我們借鏡。如天竺、龜茲、疏勒、安國、高麗、高昌和康國的音樂都各有特色異采,尤以龜茲樂境界最高。在北朝齊、周時傳入,便出現不少把胡樂變化改編成帶有濃厚外族色彩的佳作。”

她以內行人的身份說出在行的話,登時惹起一陣由衷贊美之聲。

玲瓏嬌乃龜茲人,見尚秀芳對自己的音樂評價甚高,大生好感。

這時只聽得尚秀芳甜美的聲音傳來道:“竟陵一戰名聞天下,秀芳曾聽聞竟陵大破江淮僅憑一曲,不知可有此事呢?”

羅凡聞言一楞,隨即將視線從小龍女移到尚秀芳,打了個哈哈道:“那是外人胡傳,哪有那種神曲。”

歐陽希夷聞言笑道:“或許沒有那么神奇,但竟陵將士定是因此曲激發了的斗志與氣勢,對么?”

羅凡笑道:“歐陽前輩高見,當是如此。”

王玄應見尚秀芳主動逗羅凡說話,妒念大作,插口道:“那曲子在下也聽過幾句,言語實在過于淺白,詞句也顯得雜亂無章,難登大雅之堂。”

羅凡不由啞然失笑,隨即反問道:“若是玄應兄平日里將一些之乎者也的文章讀給屬下將士們聽,玄應兄覺得他們聽得懂嗎?”

在場之人皆是一陣莞爾。

確實,將士特別是士兵,就沒有幾個有文化的,誰能欣賞得來那些東西!

王玄應那張俊臉頓時一陣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