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宣告試探結束。
大道無缺,若說宋缺的道是大道五十的完美之道,張三豐的道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自然萬物之道,那么,萬象歸心,羅凡隱隱有種感覺——這就是自己的道。
意成其鋒,氣養其利,十年磨劍,萬象歸心,心劍即成。
劍鞘用得再好,永遠都只是鞘,乃養劍之物,一柄劍真正露出自己鋒芒的時候,該是劍出鞘的時候!
羅凡跟著宋缺出門。
這處桃林城最大的客棧兼酒樓實是宋家的產業,此時已完全沒有接待外客。
羅凡跟在宋缺身后,二人來到東邊的一處廂廳,只見數名酒樓的下人正為他們擺開一桌豐盛的早膳,宋智等宋閥高手則虛位以待。見到宋缺時兩人神態恭敬,顯示出宋缺在宋閥內無上的威權。
出奇地由宋智領頭舉杯祝酒,笑道:“近十年來,尚是首次見到大兄這么多笑容,這杯就先敬大兄,下一杯才輪到小凡。”
接著輪番敬酒,數巡過后,宋智忽然道:“岳山此人一向心胸狹窄,此番練成換日,定會到川城去生事,我們此番入關,需詳細計劃,速戰速決才是。”
宋缺油然道:“我最怕他不來亦或再次被我錯過。”
忽然仰天長笑,道:“好一個‘霸刀’岳山,請恕我宋缺低估了你。”
轉向宋智吩咐道:“通知成都那邊,不論他們用甚么方法,也務要找到岳山的行蹤,我已因出門對付崔紀秀那幫人而錯過席應,今次再干容有失。”
羅凡不由失笑道:“不必了,閥主已經與‘岳山’交過手。”
眾人愕然朝他瞧來。
羅凡苦笑道:“其實‘岳山’是我假扮的。”
包括宋缺在內,眾人無不動容,均未想到邪道高手榜上排列第四的人都給他宰掉。
今次輪到宋缺苦笑道:“這叫一場歡喜一場空,但我卻果然沒錯看你。”
接著淡淡問道:“關于楊公寶庫。你是否已經有規劃了呢?”
羅凡從懷中抽出一卷簡單的地圖,指著圖中一處寺廟圖形道:“各位請看,此處為石之軒所在無漏寺,待我的人悉數抵達,我先從躍馬橋打開進入楊公寶庫的開關入口,然后在凌晨時分自西寄園的北井入口進入,進入無漏寺底部的楊公寶庫。到時只消閥主將石之軒引開,我的人自城外入口進入,黃金珠寶這些我自有辦法運送,兵器戰甲先將假寶庫中的運走便可,接著再動用其中機關將真寶庫分隔開,便完全不怕外人撿便宜。待得將來我攻下關中再取不遲。”
宋智奇道:“魯大師竟連這些也告知于你了?”
羅凡愕然道:“智叔如何曉得?”實則其中大部分羅凡本就知曉,小部分是趙敏在魯妙子處習得機關建筑術自己推測出來的。
宋智啞然失笑道:“若非先前見過魯大師一面,小凡莫非以為大兄會那樣早便看好你?”
羅凡不由苦笑道:“這確實是我欠考慮的地方。”
宋智又問道:“真寶庫藏兵幾何,假寶庫又藏兵幾何?”
羅凡從容答道:“真寶庫的兵器甲胄可武裝萬人,假寶庫中只有銹兵腐甲,但其中另有一庫,其中藏兵可武裝千人。”
宋缺不由笑道:“你倒真是雁過拔毛。不過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可行的策略,只消取出楊公寶庫內的寶藏,再經過一番造勢,定可讓你在聲勢上直追李閥。屆時財力、聲望皆具,雖你的地盤貧乏了些,也不怕無人來投。”
羅凡點頭道:“這正是我想要的,否則李閥聲勢如日中天,更增師妃暄游說的成功幾率。我可不想兵不血刃地被孤立。”
數日之后。
連綿幾日的秋雨終于停下,秋風席席,黃葉遍地,將長安城整個染上一副橙黃的色調。
獨孤閥的府第位于西市東光德里內,躍馬橋就在里坊西南方。
此時正值中秋佳節,朝躍馬橋走去,更感受到佳節舉城歡騰的氣氛。行人雖是你碰我撞。但誰都不會因此抱怨發怒。
“彭!彭!彭!”
一群小孩把燃點的爆竹投從橋下的永安渠,爆起愈多水花,愈能惹起歡呼和喝采聲。
罷巧有人離開為得密不透風的橋欄,兩人取而代之。憑欄而立。
羅凡的視線自橋上掃至獨孤閥的府地,一番實地勘探之后,看準路線,以免事到臨頭還得尋找可行之道。
直至第二日凌晨,城內靜寂無聲,城內居民皆已熟睡之時。
兩人翻下屋頂,借夜色的掩護再次往躍馬橋掠去。
登上石橋,來到六根龍頭望柱間,兩人互視一眼,終由羅凡兩手摸上其中一根龍頭望柱。
一團烏云剛好從東南方飄至,把僅有的一點微弱月色掩蓋。
報更的浙聲從遠處傳來。
羅凡翻身下橋,來到望柱底部,功聚雙目下,隱見一圈淡淡的圓柱與橋身的接痕,若不是有目標的查察,必會當是石紋忽略過去。
一隊巡兵從西市的方向巡過來,小龍女同時翻下橋欄,以內功吸附在橋底下。
十二名巡兵,闊步登橋,笑的罵的,議論紛紛,又說起昨晚的盛典,顯然尚沉浸在昨夜的高漲情緒中,慢慢從橋上巡邏離開。
這時羅凡才運轉玄功,以拇指頂著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頂。
“咋嚎”一聲,圓柱往上陷入,變成一個深若兩寸的凹位。
二人再相視一眼,翻身上橋,分別將六個龍柱向上拔起近兩寸,繼而右轉一圈。
“咔嚓”龍頭座回原位。
整座橋忽然輕輕顫動起來,好半晌才靜止,若非羅凡靈覺敏銳,亦可能會忽略過去。
只見橋底河面處現出奇異的波紋,顯示河床生出異樣的變化,還有氣泡冒出,卜卜作響。
與此同時,無漏寺方丈閉關之處。
貼著假胡子眉毛,扮作大德圣僧的石之軒猛然睜開雙目。
一縷輕風飄過,室內已失石之軒的蹤影!
獨孤閥西寄園的北井,水位忽然高漲。
兩人先后翻過院墻,躲在一堆草樹叢里,勘探完四周情況后,才掠過兩丈的距離,縱身入井。
井水冰寒刺骨。
二人閉氣下沉直達井底,井底忽然開闊,與一條地下河道相連。
小龍女拉著羅凡的手,這處雖光線難到,但她自幼在漆黑的古墓中長大本就有夜視之能,是以率先找到機關,向半尺見方的石塊用力按去。
“軋軋”聲響,在井底的窄長空間份外觸耳。
井壁緩緩凹陷下去,露出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小龍女領先貼壁而上,鉆進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達五丈,又改為向下斜伸,且頗為陡峭。
秘道四壁出奇地沒有長滿苔菌一類最喜濕暗的植物,空氣悶濁得可令人窒息,幸好二人皆有閉氣之法,行了十余丈后,用力把凸出左壁的制鈕如法泡制的用力下按。
“軋軋”聲再響。
兩人身處的一截通道忽然移動起來,帶著兩人往下滑行。
經過一番機關險地之后,二人只見光滑的花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類的東西硬刻出一行字,寫著:“高麗羅剎女曾到此地”九個字!
二人跨步入門,忽然機括疾響。
兩人同時色變時異變突來。
十枝特長特粗的精鋼箭矢,似是雜亂無章的從另一端暗黑處疾射而至,破空聲帶起激厲的呼嘯聲,在這寂靜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填滿廊道僅容人立的空間,除非他們能變成紙張般薄,否則休想避過。
此種由機括發動的超級勁弩,比諸一般弩弓發出的弩箭,要厲害百倍!
羅凡一個側身將小龍女拉至身后,右手在腰間一抹,寒光閃爍,劍氣卻是羚羊掛角地分出各種不同的軌跡劃過窄道,每一縷劍氣皆通過不同的角度對勁矢因勢利導,“叮叮”數聲,四根精鋼弩箭皆被撞偏,繼而手中長劍順勢一絞,剩下的六根精鋼勁矢分別以一個斜角撞在羅凡手中君子劍的劍身各處。
即便力道被滑開,余勢不止下,依然硬生生破壁深入盈寸!想想花崗石的堅硬,可推想勁箭的力道,若換做劍法還未大成的他,定然只有退避一途!
行至走廊盡頭,只見只見長廊盡處是一面布滿發射小孔的墻,怕不有三十個以上的箭孔。假若每個箭孔射出一箭,三十多枝那樣的勁箭同時發射,羅凡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還好其中一些機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來。
左方出現另一廊道,連接另一空間。二人通過廊道來到一個寬闊的密封地室,室頂四角均有通氣口。兩邊平排放置共十多個該是裝載奇珍異寶的箱子,貼墻有幾十個兵器架,放滿各種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貨色,且全部都生銹發霉,拿去送人也沒有人要。
羅凡把其中一個箱蓋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類的東西,看來都價值不菲。
羅凡將這些全都裝入儲物袋中,羅凡的儲物袋有五立方米的空間,差不多有12間房間的大小了,裝些寶物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