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仍舊是冷眸如冰,冷冷地盯了羅凡一眼。
這一眼猶若疾電,即便是羅凡,也感到一陣刺目,可想而知,若換做他人,只這一眼,怕便已是心膽俱喪!
只是真元流轉之下,這一縷神光很快便化于無形,自然無法對羅凡造成半分影響。
只見那年輕女子仍是神色未變,山風吹來,山間的云氣如最柔軟美麗的絲綢一般飄動婉轉,她衣衫飄飄,膚色如雪,清艷不可方物,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塵,她秀眉微蹙,似在思考著什么,眼中卻是帶著幾份冷若冰霜的凌厲,不禁令人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敬畏。
她忽而開口,聲音確實如月下寒泉一般冰冷清冽:“你是哪一脈的弟子,在這鬼鬼祟祟做什么?”
這著實令羅凡無從回答,至少他哪一脈也不是。
見他半響沒有回答,那年輕女子面色一冷,又道:“莫非其他幾脈的弟子都這般下作了么?”
劍光流轉,雪白臉上一道微微粉紅掠過之后,右手一拋,竟是把手中那柄寶劍拋向半空,同時右手五指曲伸,法訣緊握,那天藍仙劍頓時在半空中光芒四射,雖然仍不如天琊神劍那般無匹的威勢,卻也能看出這柄藍色寶劍絕非凡品!
只見她一雙明眸亮若星辰,黑發衣襟在大風之中飛舞飄蕩,風姿絕世,動人心魄。她口中似在低低念誦咒文,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隨著她的注視。只見此刻飛在半空中的那柄散發藍光大綻的仙劍上突地一震,聲如龍吟。那仙劍如破空而出,劍光猶若江海清光匯聚。方圓十數丈內的所有云氣竟在片刻間全部被逼得消散開去,而那清光之中,劍若流星般似從天外飛來,疾射而至!
劍指之處,只見羅凡就如同嚇呆了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她的眼眸中不禁露出些許不屑的神情。
然而就在飛劍即將及身之時,只見那道身影忽而稍稍晃了晃身子,就像是身形不穩打了個踉蹌一般,但緊接著。只見飛劍竟是就差那么一絲,貼身而過!
那年輕女子的眼眸中不禁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然而劍卻未停,只見那女子指訣一動,劍光在傍晚的霞光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再次向眼前那道藍白道袍的身影襲去!
但接過依然未變,那道身影順著劍勢輕輕一個側身,飛劍仍是沒有對其造成絲毫威脅!
這不禁讓那女子的冷若冰霜的容顏上多出一絲凝重的意味。
而另一邊,小竹橋之外。
“什么?蕭師兄你說羅少俠去了望月臺?”文敏杏目大睜。滿是訝異地問道。
“有什么不妥嗎?”蕭逸才奇怪地問道。
“沒……”文敏苦笑道,“只是七脈會武在即,陸師妹經常會在那里練劍,希望不要引起什么誤會才好。”
“……你是說那位陸雪琪陸師妹?”蕭逸才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道,“那我們趕快去看看。”
劍光飛舞,在望月臺那輝煌的晚霞之中交織成一片絢爛的霓虹。然而那道身影就仿佛風一般,叫人完全琢磨不定。打了這么久,連人家衣角也沒摸到。這實是她從未遇到過的窘境,此時不禁稍顯慍怒,道:“只會躲么?”
羅凡并不答話,右手一圈,一鎖,原本風馳電掣的寶劍,就如同忽然熄了火一般,沉寂下來。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果真是好劍法。”羅凡的目光轉向那女子,淡然道,“然天象無刑,道褒無名,天地任自然,本無為無造,無實無虛,又何必執著于形。”
右手一翻,長劍化作一道拋物線飛上天空,就如同她當時將劍拋上天空一般。
然而一直到寶劍落在那藍衣女子的身前,她都沒有去接,因為她竟驚異地發現,對方使用的就是她剛出手時那一劍,然而這幾乎沒有動用任何靈力,就仿佛隨手扔出來的一劍,她竟然完全判斷不出這一劍會如何落下!
她甚至沒有弄明白,為什么對方隨手拋出的一劍,會讓她感到與自己出的那一劍是同一種劍法。
山風吹起她那烏黑的秀發,而她卻一時怔在那里。
林中似乎傳來一陣腳步聲。
“咦?羅少俠?陸師妹?你們果然在這里。”文敏的聲音從林中傳出,只見她率先趕到,打量了周圍一番,似乎見到有打斗的痕跡,不由問道:“你們都沒事吧。”
聽到文敏叫陸師妹,羅凡也才反應過來,只怕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陸雪琪了,只是她先前穿的是一身小竹峰弟子的制式服裝,因此當時并未認出來,還隱隱以為小竹峰美女的質量高到這種程度了。
“沒什么。”隨即羅凡也看到有些狼藉的周圍,解釋道,“我與貴派這位師妹切磋了一番而已。”
“貴派……?”陸雪琪顯得有些詫異,心道,“他剛才使的不是青云劍法么?”
文敏見到兩人似乎確實沒有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這才微笑著道:“陸師妹,這位是蜀山派的羅少俠,來自海外,是我們青云的貴客。”
陸雪琪淡淡地道:“青云陸雪琪,見過羅少俠。”
語氣雖不似先前冰冷,但仍讓人感覺到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接著又向羅凡道:“這位是陸雪琪陸師妹。”
羅凡拱手道:“原來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陸雪琪陸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
文敏不由一楞,笑道:“你不過今天剛來,怎么就知道人家大名鼎鼎?”
幾人互視一眼,卻見誰也沒有說話,羅凡正欲開口,文敏似乎想到什么,一陣白眼,道:“這些弟子真是……不務正業!一群登徒子!”
她說的自然是青云弟子有事沒事便對這些女弟子評頭論足,羅凡也隱隱猜測到了他的意思,不禁一陣冷汗,不過好在不關他什么事。
陸雪琪也似乎意識到什么,登時露出一陣不屑的神色,接著稍稍帶著些鄙夷瞥了羅凡一眼,似乎將他也歸類到了那類人里面。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其余幾人,見到天色已晚,其他事情,也只能等到第二日再說了。
是夜,水月因感有愧于先師栽培,而七脈會武在即,她也希望這名天賦卓絕的弟子能夠取得好的成績,因此將天琊神劍傳給了陸雪琪。
這夜,得到天琊神劍的陸雪琪,不禁再次來到望月臺,獨自練劍,迎著夜間凄美的月光,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白天的那句話來:“天象無刑,道褒無名,天地任自然,本無為無造,無實無虛。”
“何必執著于形……?”忽而她冷哼一聲道,“我在亂想什么?無形而不實!跟師父教導的完全不一樣,果真是歪理邪說!”
第二日,水月對幾人一番好生款待,七脈會武在即,水月自然是不會去打擾小竹峰一脈最有希望奪魁的陸雪琪,卻是安排了文敏這個大師姐帶幾人在青云游覽一番。
只是很快,蕭逸才便接到了萬蝠古窟有魔門中人的蹤跡,原本這數百年魔門已經退出了中原之外,又經歷了十年前的那次突襲之后,給人的感覺便是元氣大傷,不足為慮,哪知道現在又有死灰復燃之勢,在令人驚訝之余,也不禁讓人猜測,魔門到底是搞什么名堂。
就在蕭逸才只身前去查探的同時,七脈會武很快便開始了。
天空,通天峰的天空是一片無垠的藍天,如倒懸的深海,藍得幾乎是純凈的,無邊無際,壯觀雄偉。
那無邊無際的云海之中,總能見到一道道御劍而行的身影,踏著腳下宛若水花的白云,起起落落。白云飄渺處,隱隱有鐘聲回蕩在這蒼穹天地。
立在通天峰的廣場上,放眼遠眺,只見無垠的青天下,雄偉的山峰旁,飛舞縈繞著無數道各色光芒,越接近通天峰,這些光芒就越是密集。那些都是青云門中弟子驅用的法寶,因法寶五行之分而有各種不同顏色,看去五彩繽紛,極是漂亮。但見這些道光芒如彩石落雨,紛紛涌向那座山峰,猶若萬仙來朝,景象蔚為壯觀。
而廣場之中,白玉為欄,仙氣陣陣,廣場中央有九個大銅鼎,成三三之數擺放中間。最令人吃驚的,便是這廣場之上,云氣蒸騰,行走時如在云中,使人有成仙的感覺。
這乃是“青云六景”中的“云海”,美麗而又飄渺。
廣場之上,逐漸地熱鬧起來,青云門前來參加七脈會武的弟子們估計都暫時停在這里,遠遠看去,人頭聳動,怕沒有數百人。站在這廣場上的人物,多數身著青云門服裝,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其中年輕一輩尤多,英氣勃勃之人在所多有,可見這些年來青云門勵精圖治,大力栽培年輕弟子。
只見廣場上其他各脈弟子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個個看去興高采烈談論著什么,想來無不是對即將到來的會武大試充滿憧憬與期待吧。
看著這幅景像,羅凡忽而想起很久以前,那趕赴考場的心情,與他們是多么相似。
不過當時又有誰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跨過無數時空,出現在這傳說中的世界中。
青云山,一如傳說中那般鐘靈毓秀,而這座特殊的“考場”之上,仍是那般充滿了活力。
只是不同的是,光陰如箭,日月如梭,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諄諄學子,而是早已能夠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