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空間，羅凡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水晶之前，緩緩地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而來。”

“我自然是知道的。”那耀眼的華光中，似乎隱現一道人形的影子，隨著光芒，明滅不定，恍惚中，那道人影的目光仿佛落了下來，投在羅凡的身上，定了定，道，“龍的傳人，你做得很好。”

“嗯？”羅凡疑惑地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龍所代表的是我華夏的傳承，但聽你說來，似乎這其中還有另一層意思。”

“華夏大地，確實故老流傳著這樣的傳說，但你可知道，為什么只有龍，會成為華夏的圖騰？”光芒中的那道人影低沉問道。

羅凡緩緩搖了搖頭。

“烙進靈魂中的印記，又豈是那般容易磨滅的？”光影中的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滄桑，緩緩傳出，“也是時候該讓你知曉了，在上古時候，洪荒大地妖魔肆虐，天災不斷，人類，作為新生中最弱小的種族，哪里有資格在那種環境下存活下來？”

“可既然人類存活了下來，那便是有其原因的吧。”羅凡沉默片響，淡淡地道。

“那時候的天地，確實是有神靈的。當時的神，也并非每一個都住在天上。”那遠古時期的秘辛漸漸從他口中娓娓道來，“當時的人類，只是妖魔怪獸的口糧，仿佛造物主讓人類出現的意義就是為了給它們口糧。不過不同的是，人類雖然弱小，但卻并不似尋常獸類一般懵懂無知。因此人類雖然艱辛，但依靠著自己的智慧，在天地的夾縫中最終存活了些許下來，漸漸地，他們發現這片天地間，竟有地方是妖魔不敢抵達的。”

“是因為那是神靈的居所么？”羅凡問道。

“正是。”那光影中的聲音道，“無數年來。無倫滄海桑田，風霜雨雪。人類歷來都保留著祭祀神靈的傳承，那是因為，那正是人類最初的守護者。”

“而華夏的起源，正是因此而來。遠古時期有一小族人類，來到一片名為雷澤的大澤旁時，漸漸地發現這里竟沒有妖獸敢來侵襲，于是人類的先祖便在這里定居下來。”

“雷澤？”羅凡詫異地道，“你的意思是……雷澤之神？傳說……是真的？”

“傳說既能流傳千萬年，自有幾分可考之處。”那聲音幽幽，仿佛透過極久遠的時光，“‘神’最初是人類為紀念他們的守護者而創造出來的名字，而非誰人自封。或許是因為漫長的生命太過寂寞，雷澤之神似乎并不介意這些弱小的凡人到來，并給予了人類足夠的生存空間。這一族人類終于有了安定的棲生之地，在此定國，國號為華。”

隨即那道光影仿佛斟酌了一番，又道：“國或許不大準確，用現在的語言，或許用‘部族’這個稱呼更加準確。”

“雷澤兩岸為雷河。華國的人民都聚居在雷河兩岸。原本雷神乃是獨居雷澤，并無拘束。欲喜則喜，欲怒則怒，然而這些因為人類的來到，卻漸漸發生了不同，他乃是秉承天地氣運而生，執掌雷霆之神，每當他不順心時，雷河上就濁浪滾滾，洶涌起伏。要是雷神震怒時，河水更猛烈。人類雖然定居在雷澤之后，再無妖獸的紛擾，然而卻因此也未能真正安生，只是能夠在雷澤中定居，讓華族得以不受外界的各種兇險的威脅，已是天大的恩賜，弱小的人族哪敢再多提要求？若是雷神一怒之下將人族趕出去，豈非害了所有人？”

羅凡愕然道：“接下來，便是華胥的傳說？”

“平常也就罷了，然而有一次亦不知雷神為何突發怒火，雷河洪濤洶涌，這給居住在河邊的人類造成了極大的損失與不小的傷亡，眼見著災劫過后，父老鄉親黯然神傷，有個華胥姑娘不禁有些氣不過，于是壯著膽子就去雷神殿堂找雷神評理。”

“這次雷神并未發怒，反而很欣賞她的直率與勇氣，并答應今后收斂情緒，不再隨意發怒，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雷神似乎很喜歡這名勇敢聰慧的人類女子，并提出取她為妻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傳說都是真的么？”羅凡望著那水晶中的人影道，“但這與我的問題有何干系？”

“呵呵你們人類果真還是改不了急躁的性子啊。”那道人影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道，“那雷澤之神的本體，正是華夏傳說中的——龍，所以傳說中，伏羲女媧，皆是人首龍身，當然，也有說蛇身的，畢竟從身軀來看，龍與蛇差不了多少。龍守護了華族整個自太古至上古的時間，而華族，也就是如今人類口中的華胥氏族，所以華夏才流傳著‘龍的傳人’一說，亦是因此，‘雷霆’，也是千萬年人類世代相傳中，最為正統的力量。”

“也就是說，我華夏子民，全都流淌著巨龍的血液？”

“怎可能如此泛濫？”那人影看不出任何情緒，然而語氣中卻似乎帶著些許不屑道，“伏羲乃是華胥之子，雖然沒有天生神明的力量，然而靈覺極佳，他以天地為師，模仿自然界中的蜘蛛結網而制成網罟，教族人捕魚，發明繩結的方式教會族人記數，這些或許在現在看來連三歲小兒都知曉的事情，在當時，卻讓族人能夠更好地生存下去。最終他根據天地萬物的變化，發明創造了八卦，明悟了最基礎的天地法則，他將這些都教給自己的族人，于是人類終于有了一種能與妖魔抗衡的力量。”

他似乎陷入回憶之中，良久，才緩緩地又開口道：“最早的人類，比的是生存，誰有能力帶領大家生存下去，誰便能受大家尊敬，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類來投奔，華氏部落越來越強大，雷澤這片彈丸之地，漸顯擁擠，華胥氏族開始了第一次向外擴張……”

人類與天地，無數強大的妖魔怪獸爭奪著生存的空間，羅凡靜靜地傾聽著古老的過往，時間，如同流水一般淌過，直到那道聲音言道：“自伏羲創八卦以后，人類開始有了法術，然而妖獸不但天生法術強橫，更有強橫無匹的肉身，那一場又一場的戰爭，卻讓人類損失慘重，人類的聚居地的空間并不顯得那么緊迫了，因為太多人都死在了戰爭之中。”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另兩個氏族——燧人氏與夸父氏的到來。”

羅凡聽了許久，這才淡淡地道：“能先將重點說了么？”

“聽故事該有耐心才是。”那聲音仍是那般平靜，頓了頓出道，“你應該知道，神話傳說中的三皇，伏羲乃是人首龍身，然而這位燧人氏，卻是實實在在的人類。”

羅凡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這有什么干系么？”

“自然有關系。”那道人影凝視著羅凡道，“燧人氏是個膽量極大的人，他無懼雷霆，從天雷霹開的樹木上取來火種，以避野獸，反倒是華氏一族，皆以雷霆為神明之怒火，雷霆長見，反而不知取火，雷火本皆是神族之力，原本人類是不敢亦不能使用，而如今得火，妖獸自是畏懼異常，而夸父氏力大無窮，意志堅強，氣概非凡，為了本部落的人產能夠活下去，每天都率領眾人跟洪水猛獸搏斗。夸父常常將捉到的兇惡的黃蛇掛在自己的兩只耳朵上作為裝飾，引以為榮，這些最基礎的與妖獸的戰斗技巧，便成了人類最初的武學。當這些與天地法則相交匯時，會發生什么，便不用我多言了吧？”

羅凡點了點頭，道：“我學習的便是這些。”

“人類終于得以發展開來，再加上人類的繁殖能力實在超過那些強大的生物太多，于是大地之上，不再是妖魔怪獸一家獨大，不知不覺間，人類漸漸成長到了那些妖魔也無法忽視的地步。人類與妖族最慘烈的戰爭終于爆發。”

“原來人妖不兩立的最終原因，竟是在這里么？”羅凡道。

那道光影并不答話，而是繼續以一種敘述的口吻開口道：“然而妖族畢竟底蘊深厚，人類向外擴張了大量的領土，但卻引起了一些強大妖魔的怒火，終于，人類迎來了又一次大敗，人類再一次退回雷澤，最終在雷澤之神的庇護之下，才得以茍延殘喘。”

“如此，人類雖然狼狽，但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羅凡緩緩地道。

“但事實并非如此，在主世界經歷了這么久，有什么感覺么？”那道人影問道。

“感覺？”羅凡皺了皺眉頭道，“無非就是個靈氣匱乏無比的渾濁之地罷了。”

“這里的宇宙的中心，也是整個宇宙的最底層，整個宇宙所有空間中，最不堪的地方。”那道人影一連用了好幾個最，“而關于那些神鬼志怪的東西，向來都只有傳說，永遠都得不到考證，你可知道為何？”

羅凡沉思片刻，忽而想起那日到達那處神秘空間的經歷，不禁訝然道：“莫非是因為它們根本就不在這層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