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么不是選擇更容易獲得的紫郢劍,這卻是因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二人已經得到了萬載青空,于時間上,自然是不夠的,而紫郢劍乃是一柄法劍,即便威力巨大,也非小龍女與周芷若能夠揮,更有可能早已認主,強奪無益,況且看似無人看守,實際上妙一夫人茍蘭因一直留心此物,與其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自然不如先提升自己實力來得實在。↖
而如今容易獲取的寶物已經到手,自是該思量更進一步了。
卻說一陣輕風拂來,伴隨著一道碧玉般的劍光落下,小龍女與周芷若往這山的四面一看,只見山環水抱,巖谷幽奇,遍山都是合抱的梅花樹,綠草蒙茸,翠鳥爭喧,完全是江南仲春天氣。
“這里就是莽蒼山了。”周芷若朱唇輕啟道。
小龍女點了點頭,放眼望去,只見這連峰數百里,綿亙不斷,只聽得周芷若又道:“我方才落下之時,見得對面有一座峰頭,看去樹木蓊翳,然而奇怪的是茂林中間,卻現出一條大道,道路中間寸草不生,那大可二三抱的老樹連根拔起,橫在道旁的差不多有百十株,這與書中描述朱果所在之處倒是頗為吻合,只可惜,那朱果,我們恐怕是來遲了些。”
小龍女不由淡淡地笑道:“老是惦記著別人的東西。”
周芷若凝望著那遠處的山坳,嫣然笑道:“夫君說過,這叫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夫君還說,有可能成為朋友的。留些情面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天不予我,我且要奪,更何況天賜先機?”
小龍女淡淡地點頭道:“此物雖然妙用上佳,但因果頗多,卻還不是你我沾染之時。”
“姐姐說得也對。”周芷若欣然點了點頭,道,“但凡長眉所留之物,皆會以一縷白眉示之,仙人身體膚。放在凡塵俗世,亦是不可多得的至寶,是否有其他妙用亦未可知,即便時機正好,我們也犯不著去賭。”
蓮步輕移,這莽蒼山少說也有連綿千里之勢,然而二人不過少時,便已自山陽,漸及山陰。
忽聽尖厲之聲。起自山后,恍如萬竅呼號,狂濤澎湃。隱隱看見前面愁云漠漠,慘霧霏霏。時覺尖風刺骨,寒氣侵人。
周芷若淡笑一聲道:“這妖尸谷辰被鎮壓之地,倒是并不難找。這黑風煞氣,實在刮得有些大了。”
二人從天空落下。二人美眸一掃,只見正北山后面如下霧一般。灰蒙蒙籠罩了二三里方圓地面。
飛近前去一看,見有一石洞隱于霧中,二人卻并不急著進去,而是在外頭等待了些許時間。
許久之后,這時太陽已被高峰隱蔽,滿天晴彩,將近黃昏,倦鳥在天際成群結隊飛過,適才所見灰色濃霧,已不知何時收去。峰巒插云,峭壁參天,山環水抱,巖壑幽奇。洞旁綠柳高槐上,知了一遞一聲叫喚,鳴聲聒耳。花草松蘿,隨著晚風飄拂。越顯清靜幽麗,令人到此意遠神恬。誰又料到這奧區古洞中,還潛伏著一個窮兇極惡的妖尸?
就在這時,只聽得有腳步聲自洞中傳來,同時傳來微弱的談話聲音:“米道兄,你知我因在黑海采千年珊瑚,無意中救了玄天姥姥的外曾孫黃璋,承他傳我向玄天姥姥學會的七禽神術,從來算無一失。當初我原說溫玉雖好,一則沒有昆侖、峨眉、華山、五臺諸派的三昧真火,不能化石如粉;二則不將后洞打通,不能知道藏寶之所,待洞一通,你我的對頭便會出現。”
頓了頓又道:“可你偏不聽,硬說當年偷看了長眉真人遺簡,溫玉該在此時現,另有能人開石取寶,臨時出了變故,只須知道底細,臨機應變,手到拿來。我素常謹慎,怎樣勸說也強不過你。又為若得了溫玉,便尋得出青索劍的線索之言所動,才商量好一個盜玉,一個盜劍,同來此地。當時如依我,你先進去探看,也不至連我也失陷此地。如今被他收去法寶,破了飛劍,強逼著我二人做他的奴隸,打扮得大人不像,孩子不像。休說見著同道,即使將來法寶盜回,脫身逃走,傳將出去,也是笑話。”
二人不動聲色,只在洞外細聽,這時洞穴中沉默片響,忽而有另一人嘆道:‘劉道兄,事到如今,埋怨也是枉然。憑良心說,我二人并非善良之輩,可是一到他的手內,才覺出世上惡人還多。這還是長眉真人的火云鏈,尚未被他弄斷。他的元神,尚未煉得來去自如,憑他用盡心力,離不開洞前五里方圓。山中猩、熊,已被他害死過千。現在因要采取生魂,煉陰魔聚獸化骨銷形,用得著,還不去說他。起初沒打算火云鏈如此難破,還在想原身脫出,采用童男童女祭煉之時,每回捉到猩、熊,總是當時一齊弄死,略吸一點血便丟開,一任猩、熊宛轉哀號,休說放走一個,從未看他變過臉色。又要逼我們做他徒弟,又不放心我們。每次命我們出去擒捉生物,總是用他多年在石穴內采取的千年地煞之氣煉成的黑煞絲,將我們套住,以防我們逃走。他卻不知我們千辛萬苦煉成的法寶,俱已被他收去,如不還給我們,叫我們走,我們也不愿意。后來猩、熊死的死,逃的逃,漸漸沒有蹤影,他卻說我們不愿他煉成法寶,一意凌逼我們。可他這般兇惡,還有登門拜師的。”
隨即那聲音仿佛憤憤不平一般,又道:“那孩子一身仙骨,別說他,連我看了都愛,那種好質地,又值各派收徒之際,何愁沒人物色,偏投到他的門下。我以為他見了必定不懷好意,也不知那孩子和他說了些什么,居然他頭一次開了笑臉,并且非常寵信。我們得道多年,還得受那孩子節制,每次都由那孩子去探出猩、熊所在,算準了里數、方向,才命我們套了黑煞絲,前去尋找。我們像狗一般,被他套來套去,一些不能自主。那玉被他終日擎在手上,我們挨近身前便倒。雖說每日黃昏前后與天明前后,有個把時辰回死入定,有那孩子在側守護,也難近身,要想盜玉,更是休想。早晚他元神煉就,他道一成,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聽二人談話的內容,卻是不難分辨出,原來兩人正是米鼉、劉裕安,也都是異派中的高手,各有散仙修為。只是二人修為不算頂尖,野心卻是極大,竟欲從妖尸谷辰的眼皮子底下盜得萬年溫玉與青索劍二寶,最終卻是落在了谷辰手中,成為為其效命的奴仆。
“你莫多慮,適才我又私下占了一卦,甚是不祥。我們身在虎穴,固是不好,可是他的劫數,也快到來。”聲音繼續傳出,卻是越來越清晰,轉眼已經到了洞口。
二人一抬頭,只見兩名女子一者白衣素裙,一者青衣青裙,堵在洞穴前。
兩人先是一喜,心道方才算一卦說那妖尸谷辰劫數將至,沒想到抬頭便見了高人,然而,二人再一番觀察……兩女雖不凡,卻似乎并非仙道中人,二人不禁有些遲疑起來,在這個世界,仙道為尊,凡夫俗子,能有什么作為?
二人不禁眉頭大皺。
然而還未等他二人話,便聽得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道:“帶我們去見谷辰。”
小龍女的性格本就冷淡,對待生人,更是如同萬載玄冰一般的冰冷。
二人登時有些驚疑不定起來,他們原以為二人只是學了點凡人本事,誤闖此地的尋常女子,然而一開口便是要見谷辰,這實在是……
“不知哪位前輩的高足駕臨此地,敢問令師名諱。”
周芷若淡笑道:“呵你家主人見客,還要報上師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