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神劫的最終式,無法掌控的敗亡之劍,又能使我的道,更進一步么?”羅凡仰望著唯余下一片黑暗的長空,那黑暗的背后,仿佛浩劫將臨。
遠處旁觀的一眾高手,皆齊齊露出一片凝重無比的面色,沉重的氣氛,仿佛連空氣都開始凝固起來。
“滴答!”也不知是誰人一滴冷汗墜落而下,落在那凝結的冰層之上,還未來得及破碎,徹骨的寒意思瞬間將其凝固成一滴晶瑩的珍珠。
最恐怖的是,這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化作鋒利無匹的劍刃,天地之力,已不可御使!
眾人相視一眼,眼中皆可見凝重亦或駭然之色。
“退!”亦不知誰低喝一聲,仿佛一股無形的默契一般,所有人都齊齊往飛退而去,此時此刻,一切凌風御氣之法皆不管用,武功高絕的眾人,此時竟也被逼得僅依靠自身步法撤離!
好在各人身法俱佳,不多時,亦至十數里外,那股駭人的劍壓才有稍稍緩解之相。
此時,觀戰的眾人,修為低的,幾已退回劍閣海島之上,幾名修為高的,也離開了原先落腳之處極遠的一段距離,輕如鴻毛般漂在海面之上,再回頭,只見整個天空都被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所籠罩,陰云蔽日,那幾乎被那純粹無極的劍之意志所完全隔絕的海面,那除了天地震怒般的雷霆之光,便是一片昏暗的劍之空間。
暗雷裂空,決戰的中心,那兩道身影僅隱約可見,仿佛即將被恐怖的黑暗風暴所吞噬!
此時此刻,就在那片劍意難當的毀滅景象最中心。
“果然是世所難當的巔峰絕式。”只見羅凡手掌一震,鎮妖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奧無比的軌跡,與此同時,只見羅凡的身軀,仿佛違反自然規律一般。沒有任何事物依托,無端地離開凝冰的海面,緩緩浮起于半空。
然而令人訝異所思的是,羅凡的身影。卻仿佛給人一種和諧,自然,本該如此的感覺。
面對劍之極境,只見羅凡的劍意、氣機愈發地內斂,愈發地收縮。七道無比渾厚的真元,凝于丹田,仿佛歸于天地最初的奇點!
突然間,來得無端,去得無蹤,毀天滅地般的劍刃如林如瀑,憑空而涌,四面八方,勁嘯而來!
羅凡抬頭,只見天上地下。盡是層層交疊的劍氣!飄渺者,如風;陰寒者,如冰;廣闊者,如天;穩重者,如地……萬者皆劍,盡有不同!
此劍,并非無法控制,而是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宇宙乾坤皆有其道。無需刻意而為卻正應萬道!
自發無差別的劍意不絕地如洪流般釋放,無情、無念、無天、無我,冰冷而純粹的劍,無堅不摧!
就在此時。羅凡的劍,動了!
不疾不徐,面對這仿佛欲要摧毀一切的劍意洪流,羅凡全身精氣神內斂凝聚如同那百煉的精鋼玄鐵,一劍點出,在那當先如渾身利劍的巨大劍流上一點!
“轟!”
只聽得一聲驚天巨響。那驚天劍流,帶著毀天滅地般的威能而來,卻在羅凡一劍之下,盡數崩解開來,一時間暗紅的劍光激射如雨!
緊接著羅凡手中鎮妖再次劃出,簡簡單單的劍勢,卻是渾然天成,仿佛蘊含天地至理,更攜著一種揮灑自如的雋永之美。
就如同昔日于昆侖瓊華,云海之巔的一場劍舞。
幾乎同時而至的第二道劍流,同樣在羅凡一劍之下,轟然崩散!
接下來第三劍,第四劍……只見羅凡手中長劍不疾不徐,或點或戳,或挑或刺,行劍之間,猶如行云流水,無真力澎湃如海之勢,亦無聲威之浩然。
擋住了!曾經無人可證的驚天劍式,竟然被羅凡如此般擋住!非但如此,更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將其接連不斷地破解開來!
此時還能觀戰的眾人,以己度人,這樣猶如天劫一般的劍法,換做自己,絕不可能在其中善存,更遑論如此信手破解!
這般境界,當真是上善若水,和光同塵!
轉過頭,眾人皆能從他人的眼中見到一抹驚駭之色閃過。
那麻衣漢子舉起酒壺,朝口中倒了一口濁酒,仍舊沉靜如恒,漫天的罡風如劍,卻見他衣角不飄,穩固猶如山岳。
只見他望向遠處的眼光中忽然精芒一閃,沉聲道:“你們看。”
話音剛落,在無窮無盡的劍勢之中,羅凡陡然向前輕輕地向前踏出一步!
無聲無息地,堅硬的冰層,就仿佛松軟的雪地一般,地面猛地印出一個深達數寸的腳印來。
“先生果真眼力過人。”曌云裳溫和的聲音傳來道,“‘凡劍謫仙’劍術高明,柳生劍圣卻也不遑多讓,只不知如此下去,最終勝出的會是何人了。”
“從頭至尾,沒有留下一分一毫的破綻,這樣的劍,真是凡劍么?這樣的劍,又要如何勝?”開口的是一名面色沉重的藍衣劍客,卻是當日在靈蠱山有過一面之緣的藍衣劍客孟白云。
“傳聞柳生劍圣劍術深不可測,乃是東瀛數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巔峰,看來,仍舊是要惜敗于此,看來,該結束了。”此時發話的卻是先前一直沉默寡言的一名長髯老者,此人先前低調少言,沒想到此時在這劍壓之下,卻是比孟白云勉力支撐要輕松多了,顯然是一名修為極深的劍客。
“西門寒照,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眼見那猶若洪濤海嘯般的劍意,此時竟絲毫不能阻擋羅凡的劍勢,那麻衣漢子的目光,卻是目不轉睛地盯在劍圣身上,面色更顯凝重了幾分。
“哦?”那長髯老者再看幾眼,卻似乎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卻也不倚老賣老,反而拱手道,“任先生以為,有何不妥?”
話還未落,距離羅凡數十丈開外,穩然不動,猶若一尊亙古永存的石雕的劍圣,陡然踉蹌一步,強絕無匹的劍意未傷及羅凡分毫,反倒是羅凡劍中那凝聚至極的劍意,反使得他面色一白,猛地一口鮮血吐出!
然而他非但未露頹色,面上更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執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