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不禁有些好奇,“爹,你師兄叫什么?”
“蒲壽。”
沒聽說過……
“爹,是不是說,爐溫高了,就可以打造出刀劍來?”
曹汲搖搖頭,坐下來喘了一口氣,“哪有那么簡單啊。爐溫只是一方面,這里面的講究,可多著呢。
朋兒,你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哦……我之前在中陽鎮壞了虎頭哥一把刀。
我答應過他,賠他一把……可是一把好刀,要花好多錢。我就想著,能不能自己打一把刀呢?”
“這樣啊!”曹汲點點頭說:“男兒大丈夫,當言而有信。
不過,普通獵刀的話,花費不了多少錢。你要是想買,回頭讓你姐夫出面就是了。”
鄧稷在衙門里,人面也廣。
說實在話,官署里每年都會有淘汰下來的兵器,鄧稷到時候可以出面購買,送給王買就行。
可曹朋從剛才的對話中,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
“爹,我和虎頭是兄弟!
我們約定,將來要一起建功立業。可是我這身子……爹,我想親手打一把刀,以全兄弟之情。”
說實話,曹汲是真不想讓曹朋學習打鐵。
這行當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職業……沒錯,歷代的確是有大師,受人尊敬,名揚四海。可能成為大師的人,又能有幾個?全天下的鐵匠沒十萬也有幾萬人。能真正出頭的,卻寥寥無幾。
曹汲心里,還是希望曹朋將來能拜名師,求一個功名。
可曹朋說的也有道理,這兄弟情義,的確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
“你若是想學,那就學吧。”曹汲想了想,輕聲道:“不過我可告訴你,打鐵可是個力氣活,你這身子骨不行,如果撐不住,就早點告訴爹。實在不行,爹幫你打,咱爺倆個想辦法就是。”
“知道了,謝謝爹!”
曹朋笑逐顏開,樂滋滋的站起來。
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如果能成功的話,說不定可以幫助老爹,飛黃騰達。
“朋兒,天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曹朋答應了一聲,起身便回房去了。只不過,并沒有立刻回房,而是偷偷摸摸的溜進了鄧稷的書房里,拿走了幾張麻紙,然后才返回自己的房間。說起紙張,人盡皆知,是蔡倫所造,故而有名蔡侯紙。其實,紙張早在西漢初年便存在,蔡倫所造的蔡侯紙,只是改進工藝罷了。
同一時期,與蔡侯紙齊名的,還有一種左伯紙,是東漢書法家左伯左子邑所造,又名子邑紙。子邑紙質地精美,有研妙輝光的說法,可算得上是當時世族子弟,清流名士珍愛之物。
不過,不管是蔡侯紙還是左伯紙,造價高昂,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
即便是在官署里,更多的也是使用一種以麻纖維為原料的紙張,俗稱麻紙。
可即便是麻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擁有。鄧稷如果不是在官署里做佐吏,說不定也無法擁有。
曹朋不敢拿走太多,只拿了幾張。
回到房中,他把油燈調暗,然后拿起一支黑炭削成的筆,在紙張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案。
爐橐,其實就是風箱。
不過風箱這個名詞,在東漢末年還沒有出現。
所謂風箱,最常見的就是一種由木箱、活塞和活門構成的工具。前世,曹朋倒是見過這種活塞式雙向連續鼓風箱。只是他對里面的構造并不是特別了解,只能大概的記住一些特點。
他靠著床榻扶手,畫了一會兒之后,便感到有些疲乏。
于是揉了揉臉,他收起紙張和炭筆,放進了枕邊的一個隨身小袋子里。這東西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出來,還需要慢慢琢磨才行。可惜,當年他學的不是理工科,否則也不必這么煞費苦心了。
如果老爹能打出一把好刀,說不定就能獲得曹操的看重。
要知道,這年月想要打出一把好刀,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和人工。刀劍不同于鐵槍鐵矛,要求的更加嚴格。三國時期,由于條件所限制,百煉鋼打造出來的刀劍,不可能成為制式裝備。
所以在三國演義里,時常會出現這樣一個名詞‘校刀手’。
比如關公身邊就常配五百校刀手,可謂是他的心腹精銳。其實,校刀手就是當時的刀盾銳卒。根據三國志當中的記載,吳將丁奉憑三千刀盾兵,大獲全勝;后來吳國國力頹敗,晉國出兵征伐江東。孫吳大將沈瑩率五千刀盾兵,三沖晉陣,殺得晉軍大敗……這刀盾兵的威力,可見一般。
司馬炎登基后,曾造刀以強軍力;蜀國還有名將蒲元,打造出三千百煉鋼刀,建立功業。
若老爹能使這百煉刀普及起來,那不管到最后依附何人,都必將受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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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天亮了!
曹朋早早的起床,穿好衣服,登上鞋子,走出房間。
前院中,棚子里的溶鐵爐已經有了雛形。不過卻不見曹汲的影子,想必是昨夜太累,還沒有起床。
王買已準備妥當,等著曹朋前來。
兩人相視,點了點頭。
一前一后從大門內走出去,沿著桃林小道,慢跑起來。
王買很不習慣這種慢跑,他喜歡狂奔……只是曹朋的身體,不允許那樣子無節制的奔跑。
這種慢跑,最能強化他的肺活量,活動全身的每一寸筋骨。
在桃林里跑了半個小時左右,身體活動開了,渾身熱氣騰騰。曹朋和王買來到院子后面河灣空地,這里從今天開始,就是他們的練功場所。王買呼出一口濁氣,迎著朝陽,開始站樁。
而曹朋則趁著身體還熱乎著,慢慢的打了一套太極拳。
起式,并腳直立……左金剛搗碓,震腳砸拳攬扎衣……曹朋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著太極拳的動作,筋膜絡脈隨之舒展。那種全身賁張的感覺,非常舒適。畢竟有那么些基礎在,從境界上來說,他可以很容易進入虛靜的狀態之中。可不知為什么,曹朋練著練著,突然停下來。
他向四處張望了一下,見王買仍在站樁,再也沒有旁人。
可就在剛才,他清楚的感覺到,似有人在偷偷窺視……
難道說,是自己的錯覺嗎?
曹朋想到這里,用力甩了甩頭,繼續剛才的拳法。一套太極拳打完之后,曹朋并沒有就此休息。
他在河灘上慢慢跑動,每跑幾步,就會做出一個奇怪的動作,同時口中發出古怪吼聲。
白猿通背拳里,有一個站樁八段錦的功夫。前世的老武師在傳授曹朋的時候,一并傳授了八個真言。有點類似于佛家的真言秘法,通過不同的動作,發出不同的聲音,來強壯內腑。
每一個真言,配合一個動作,八個真言結束,足足耗費了曹朋半個多小時。
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汗水淋淋。
王買這時候也練完了樁功,在河灘上練習八極拳的金剛八式。曹朋則沿著河灘緩緩行走,以平靜體內沸騰的血氣。突然,他停下腳步,站在河邊,向遠處望去。棘水并不寬,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對岸。
這棘水,如同一條界河,東面是棘陽縣治下,西西面則屬于涅陽。
河對岸一排垂柳下,站著一個老者。
曹朋看過去的時候,那老者也覺察到了。頜下灰白胡須,在晨風里舞動。他朝著曹朋點點頭,似是打招呼。
然后便舞動拳腳,打了一套拳。
只是這距離有點遠,曹朋看得不太清楚。
看起來,對方也是晨練……從那老者的衣裝上看,似乎是個富貴人家。大家都是晨練,也沒有誰窺視誰的說法。反正隔著一條河,大家互不干擾就是。如果硬要爭論,說不定還是自己,打攪了對方。
所以,曹朋也就沒有在意,笑了笑,權作回應。
“阿福,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繼續練功!”
曹朋和王買在河灘上一直練到將近辰時,才收手準備返回。
下意識的,曹朋向河對岸看了一眼,發現那位老者,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福,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咱們回去吧。”
臨走時,曹朋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心里面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和那個老者還會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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