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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
天邊隱隱還透著一抹霞光,使蒼穹昏昏……
從祖水上游吹來的風,帶著一絲絲寒意,似乎是在告訴人們,已是冬季,天氣開始轉冷了!
曲陽城上,透著難得的靜謐。
城下,隱隱傳來哭泣聲,但對于曹朋而言,卻似乎如過眼云煙。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會如此。如果是在前世,見到這么多人死去,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麻木。
對,就是麻木!
看著一具具尸體,無論是己方,亦或者地方,他生不出任何情感。
整個人就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無法感受到喜怒哀樂的情緒。走在城樓上,腳下踩著濃稠的血水,出吧唧,吧唧的聲響。整個曲陽的西門,幾乎是浸泡在血水里,鮮血和水混在一起,順著城墻兩邊的水孔流出,把整座城池,都染成了紅色,更浸透了城下的泥土……
輕呼一口汪氣,曹朋看了一眼城頭上的士兵。
“瘋子,今天死了多少人?”
“僅西城這邊,大約有兩百四十余人,東城要好一些,但同樣死傷嚴重。”
又是近四百人的性命……‘,但可以肯定,陳宮付出的,一定遠勝于己方。這樣的強攻,究竟有什么意義?曹朋猜不出來。難道說,陳宮聽到了什么風聲,所以才會如此瘋狂的進攻嗎?
撓了撓頭,曹朋顯得非常苦惱。
“什么時辰了?”
“已過了戌時……”
“看起來,今天差不多結束了!”
曹朋嘆息一聲之后,網想要轉身回門廳休息。
忽然城外的下郊軍大營中,傳來一陣陣急促的戰鼓聲。
緊跟著,號角聲響起,下郊軍手持火把,再次結陣,伴隨著隆隆戰鼓,不斷向曲陽逼近……
“我丵操!”
曹朋忍不住脫口罵道。
“這幫孫子典型了是不打算讓我好過。”
他說著,一拳擂在城垛上。也許是遭受連番的轟擊,城垛早已經松動。曹朋一拳下去,就覺得手下一虛,城垛轟的一下跌下城頭,砸落在地面上,出沉悶的聲響,傳到城頭上。
剎那間,曹朋僵住了。
“公子,你怎么了?”
“虛則實,實則虛,虛虛實實,妙用無窮……”
曹朋口中呢喃,恍若未覺。
而城外的下郊軍,伴隨著一陣轟鳴戰鼓聲,拋石機再次射。夜間投擲的鐳石,全部用枯草包裹,而后點燃。一團團火球呼嘯著撲向曲陽城頭,在福石和箭矢的掩護下,下郊軍動了攻擊。
“不好!”
曹朋大叫一聲,拖刀扭頭便走。
“公子,生何事?”
周倉帶著部曲,在城下正準備和夏侯蘭換防。
眼見曹朋從城頭上沖下來,周倉夏侯蘭王旭三人都不由得一怔。
大戰至今,他們還從未見過曹朋流露出如此驚慌之色。此時,曹朋如此慌張,那肯定是生了大事,三人也不禁緊張起來。
“周叔,帶著你的人,隨我走。”
“啊?”
“夏侯蘭王旭,你二人繼續留守城頭,給我頂住下郊狗。”
“喏!”
夏侯蘭和王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曹朋軍令出,他二人自然也不會違背,連忙拱手應命。
“公子,到底生了什么事?”
“隨我馳援東城。
周倉和曹朋率先在前面奔跑,沿著長街直奔東城門而去。
在他二人身后,三百步車莫名其妙,但卻緊隨其后。由于城里的戰馬都讓甘寧等人帶走,所以周倉和曹朋,也要步行前進。周倉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滿頭霧水的向曹朋請教。
可是曹朋的答案,卻讓他更加迷惑……
“陳公臺,你丵他媽好聲東擊西!”
曹朋一邊跑,一邊咒罵。
聲東擊西,這家伙居然耍了一招聲東擊西!那不是曹操在宛城還是攘城耍出來的招數嗎?
在曹朋的記憶里,聲東擊西源于宛城之戰。
曹操是第幾次攻打宛城?第二次還是第三次?曹朋記不清楚了。
反正,就是曹操現宛城有一個突破口,位于宛城西面。于是他不動聲色,猛攻東面,迫使得張繡轉移兵力,而后攻打西城。不過這個計策最終被賈詡識破,還將計就計的差一點把曹操給干進去。后世,聲東擊西也就成了三十六計之一。但是曹朋遠在海西,并不是太清楚曹操后來在宛城的戰局。
所以聲東擊西到底出現沒有?
曹朋也不知道!
不過,陳宮這家伙確是實實在在的在他眼皮子下,玩兒了一丵手聲東擊西的把戲。
實際上,聲東擊西并非曹操所創。
其真實的出處,是在《淮南子一兵略訓》立面有過記載。
兵略云的原文如下: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岡,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位為之以欽而應之以張,將欲西而示之以東……
而第一個將此兵略用為計策的人,也不是曹操,而是東漢年間的定遠侯班。
陳宮這一丵手狠啊!
他手中有足夠好兵馬,然后對曹朋施加壓力。
曲陽東西兩座城門,就好像是一座天桿,本來是平衡狀態。陳宮以優勢兵力出擊,迫使曹朋將兵力平衡分布,轉而為偏向西城。西城門兵力眾,就代表著東城門兵力不足,而后猛然調轉攻擊方向,打曹朋一個措手不及。應該說,這不是什么陰謀,而是實實在在的陽謀。
哪怕是曹朋看出了其中奧妙,也不得不隨著陳登的指揮棒轉動。
不給西門增加兵力,西門遲早告破;如果給西門增加了兵力,那么東門的兵力,勢必減少……
更何況,曹朋并沒有看出。
不得不說,曹朋的運氣不差。
由于日間周倉兵馬尚在休整,所以臨時將三百名征召過來的新兵,投注于西城門的守御上。
這也給陳宮造成了一個錯覺,那就是曹朋手中已沒有兵馬調派。
否則的話,他何必將新丁也推到戰場之上?
曹朋心里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把周倉抽調上去,也慶幸自己提前一多,覺察到了陰謀。
如果周倉和夏侯蘭交接,夏侯蘭的兵馬到了西校場,再想上陣,戰斗力至少會減少三分之一。從緊張的戰場上下來,誰不想好好休整?
可沒等吃一口熱乎飯,便急匆匆再上戰場,其士氣自然低落。
慶幸,真是慶幸……
曹朋和周倉帶著人,才跑到長街三分點二的距離,就聽到從東城門方向,傳來一聲轟響。
遠處,煙塵激蕩。
“城塌了!”
兵車們的驚呼聲,不斷傳來。
曹朋急了,連忙加快了度,玩兒命似地的沖向東城門。
此時的東城門,亂成一團。潘璋厘戰一個白晝,已經是精疲力竭,便換由鄧范來值守。問題是,鄧范打仗可以,但指揮兵馬,明顯不足o以至于當陳宮和曹性調集大軍,以白晝數倍的火力動攻擊的時候,鄧范慌了!他和曹朋的情況不同,曹朋畢竟有一個近三十歲的靈魂。前世的刑偵經驗,已經生死輪回,使得曹朋比之同齡人,要沉穩,要冷靜許多。
而鄧范,那是實打實的少年。
長這么大,他何曾有過這種經歷?
當現下郊軍的攻擊突然加強以后,鄧范頓時就懵了!
此前,他協助潘璋尚可穩住。這會兒潘璋不在,他一個人不免有些不知所以然……只一輪攻擊下來,東城的城墻,便出現倒塌。當然,這里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東城的城墻,相對于西城有所不如。
曲陽西高東低,東城外是一個明顯的洼地,土質也相較西城松軟些。
表面上看,兩邊城墻差不多。
可實際上呢,東城遠不如西城的堅厚。
曹性在昨天就現了東城的問題,所以才提出了猛攻東城的計劃。
但是陳宮的‘聲西擊東,之計,無疑更加穩妥。白晝時呂吉的攻擊雖然不利,卻進一步使東城城墻虛弱。入夜之后,只一輪福石,便轟塌了東城城墻。鄧范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早已蓄勢待,做好準備的下郊軍,立刻蜂擁而上,向缺口處涌去。
而城頭上也出現了慌亂,鄧范也不知道,是應該先射箭,擊退下郊兵,還是應該填上缺口。
主將的不知所措,使得城上的兵卒也陷入慌亂中,眼見著,起來越多的下郊兵卒涌到缺口,曲陽城破在即的時候,曹朋終于趕到了東城門下。
“大熊,填堵缺口!”
曹朋在城下,嘶聲吼叫。
“兄弟們休要慌張,我在這里……立刻給我還擊!”
曹朋的叫喊聲,在城門樓上空回蕩。
這些日子,大家都已經熟悉了曹朋的聲音。以至于聽到曹朋的叫喊聲,慌亂的心情,立刻平靜下來。
鄧范也回過神來,連忙吼叫道:“填堵缺口!”
“周倉,帶二百人登城,放箭!”
“喏!”
周倉二話不說,立刻帶領弓箭手沖上城墻。
曹朋則一馬當先,舞刀沖向入城的下郊兵面前。河一大刀掛著一股風聲,當頭劈落下來,那當其沖的下邦兵,是一個都伯,見曹朋那稚氣未脫的模樣,不由得獰笑一聲,擰槍相迎。
刀槍交擊,鉆的一聲響。
沉甸甸的大槍蕩開,都伯頓時中宮畢露。
曹朋咬著牙,腳下也不停頓,風一樣的從都伯身邊沖過去。
河一大刀順勢一掃,將那都伯四分五裂。殘肢斷臂,夾雜著臟器散落一地,曹朋人已沖進亂軍之中。
一枚鐵流星出,正中一個下郊兵的面門,把那下郊兵的眉骨砸的陷進去,七竅流血倒在地上。兩擊斬殺兩人,手段又顯得極為兇殘。
曹朋此時此刻,猶如一頭下山的猛虎,在亂軍中肆虐縱橫。所到之處,刀光閃閃,血霧噴現。一百名海西兵旋即投入戰斗,雖則下郊兵不斷涌進城中,卻被殺得連連后退。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往里面沖,缺口處一下子人滿為患。
只聽城門樓上傳來鄧范的怒吼聲:‘,投石,填堵!”
轟隆隆,沙袋,木樁混著石頭從城頭上砸落下來。被擠在缺口處的下郊兵,慘叫連連……
煙塵翻滾,幾十名下郊兵眨眼間就變的血肉模糊,成為填堵缺口的一塊材料。
一喜下郊兵的身子被木樁穿透,還壓著幾十個沙袋。只留下一只腿在外面,一抽搐,一抽搐、……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潘璋被驚醒,也登上了城頭。
與周倉和鄧范兩人一起,一邊指揮弓箭手射箭,一邊瘋狂的砍殺那些登城的下郊軍卒。
曹朋在消滅了城內的下郊兵之后,帶領著兵卒,也跟著登城o就在他剛登城的一剎那,城頭的海西兵,出一連串雀躍的呼喊,“公子來了,公子來了!”
東城門外,陳宮的臉色頓時大變。
“該死……我們上當了!”
沒錯,他應該算是上當吧。不過卻不是曹朋設計,而純粹是曹朋的無意之舉,使得陳宮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他看著城頭上晃動的人影,怒由心生,不由得從戰車上縱身躍下來。
長這么大,除了當初曹操之外,還沒有人能似曹朋這樣子,令他感到憤怒。
在陳宮看來,他受到了羞辱……
“攻城,攻城!”
陳宮嘶聲吼叫,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
曹性上前把他抱住,“公臺,不能再這么打了……死傷太大,兒郎們已經疲乏了。”
“可是,可……”
“公臺,聽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反正曲陽已是強弩之末,咱們休整一晚,明日再打……我就不相信,曹友學還能繼續堅持。“陳宮咬牙切齒的站在城下,漸漸恢復了平靜姿態。
“叔龍,收兵。”
銅鑼聲響,下郊兵在經過一輪強攻之后,便停止了攻擊。
不得不說,這一戰對下郊兵而言,傷害挺大。明明破城在即,卻被對方又趕下城頭……一直都是這樣,的曲陽城,在過去兩天里,猶如一只打不死的強,令下郊兵感到心寒。
陳宮,握緊了寶劍。
曹友學,且讓你再活一日,看你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夜色正濃,風徐徐。
陳登飲馬淮水南岸,看著月光下,搭建在淮水河面上的浮橋。
終于要開始了嗎?沒想到一個的海西縣,竟然把呂布逼到如斯地步,真是不簡單……
“太守,浮橋已經搭建完畢。”
“傳我命令,立刻渡河,務必要在今夜,攻占淮浦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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