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曹沖,拜見老師。”
曹府廳堂上,曹沖奶聲奶氣的向曹朋行禮,總算是完成了這拜師的最后一道程序。
曹朋笑著,上前抱起曹沖。說起來,曹沖還真不太像曹操,隨母親環夫人的樣貌似乎更多一些。
雖還是小小童子,眉目卻極清秀,將來必然是個美男子。
曹操和環夫人站在堂下,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
曹朋低估了他那部《三字經》的威力!
與歷史上原有的三字經不一樣,曹朋所書的三字經,減少了海量的歷史內容。沒辦法,比原有的三字經少了一千多年的沉淀,不減少肯定不可能。好在黃月英的學識不差,再加上闞澤的幫助,使得曹朋在原有基礎上,將春秋戰國,秦楚兩漢的歷史更加細化,總算解決了一些問題。但即便如此,還是比原文少了幾百字”……,這時候,李儒給曹朋出了個主意。
增加名門望族的內容!
三國初,世族門閥的地位,已凸顯出來。
在整個社會,那些名門望族的子弟,占居了社會的主導地位。雖然也有寒士涌現,但是從影響力而言,遠遠不如那些名門望族的力量。李儒認為,曹朋可以借這個機會,與那些薦門望族打好關系。
歷經董卓興衰,李儒深知世族力量。
完全依附世族不行,但想要徹底根除世族,也不可能。
必須要在兩者間尋求一個平衡點,即能被世族門閥所接受,又要獨立于這個社會群體之外。
這世上,終究沒有絕對的公平。
有些人生來便是世家子弟,有的卻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
李儒說:“公子不喜歡世家子弟可以,但卻不能被他們所排斥,那樣一來,必然是寸步難行。
那些世家豪門的影響力巨大,若能與他們交好,于公子益處甚多。
只從伏完一事便能看出,若當時世家豪門出面彈劾公子,即便是曹司空也無法護持的周全。”
內心里,曹朋討厭世家豪門。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想要消滅掉這些世家豪門,實在是太難了!
即便是晚唐黃巢暴動,幾乎殺盡了世家大族。可那些世家大族在劫難過后,憑借著深厚的底蘊,以大地主的面目重新出現;而后,他們的角色不斷變化,學閥、財團,諸如此類的名號不斷更改,但世家大族卻從未消亡過。歷朝歷代,都會不斷涌現出世家大族的精英。
重生五載,曹朋對世族也算是有了深刻認識。
真正的世族子弟,不是囂張跋扈,不是橫行霸道,而是以一種內斂的方式,低調的生存“…………
后世那些所謂的,二代”如今看來,不過是一群暴發戶子弟罷了。
世家子弟有世家子弟的尊嚴和驕傲,只是你如果沒有真正的接觸,就無法感受到其中奧妙。
李儒的主意就是,借由三字經,與世家交好!
每個家族,總有一些出眾,被族人所尊敬,聲名顯赫的人物。
比如穎川荀氏的荀淑,鐘氏的鐘浩,陳氏的陳窘;滎陽鄭家的鄭玄;趙郡李家的李牧等等。
金銀錢帛,難以令世家子弟看重。
可是祖先的榮耀,若能推而廣之,為世人知曉,對世家子弟而言,絕對是一樁了不得的恩情。
試想,當大街小巷傳唱著‘淑神君,乃四長。有八子,皆成龍,的童謠兒歌時,偏偏自家祖先未能名列其中,豈不是一種羞恥?曹朋甚至沒有想到,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三字經》已經變成了一個世家名門的風向標。有人說,若未名列《三字經》,就算不得名門。
由此可以看出”紐字,給這個時代所造成的巨大沖擊。
卞夫人最終,偃旗息鼓。
當她看罷三字經的內容之后,便知道此事已無法阻止。
以前,還可以用曹朋年紀小,在士林中地位不顯而作為攻擊的借口。可現在,所有的借口都煙消云散。卞大人是個聰明人,她知道,如果她繼續搗鬼的話,勢必會引發出巨大反彈。
有些事情要懂得適可而止。
卞夫人能以娼家出身,年過三旬徐娘半老仍受曹操的寵愛,就是因為她動身,適可而止,四字。
既然無法阻止,那就隨他去吧…………
想到這里,卞夫人也就釋懷了!
不過,曹沖去曹府拜師,卞夫人并沒有去。
她在司空府中,命人把曹丕找來。
“子桓,小五今天拜師,你怎么看?”
曹丕對卞夫人一向很尊重,垂手回道:“友學才學過人,小五能得他教授,倒也算是一樁好事。”
“好事?”
卞夫人冷笑起來。
“與小五是好事,但與你,只怕非好事。”
此時的曹丕,畢竟年僅十四。
雖說他經歷過許多事情,但終究還不成熟。如今的他,只是個半大的孩子,遠沒有歷史上逼迫兄弟時的那份狠辣和果決。聽到卞夫人這一番話,曹丕不禁愣了,有些不解的看著卞夫人。
卞夫人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
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過早的破壞曹丕心中那份美好的童真。
可身為曹操之子,而且如今還是長子,如果他始終保持這份童真的話,遲早會落得個尸骨無存。
所以,卞夫人寧可曹丕早一點成熟。
“我有三子,子文好武,臂力過人,從小便立志為將。
小四好文,性情雅致,喜歡與文人士子接觸。若以聰明而言,你兄弟三人小四為最,不過他所接觸的,大都是些不成氣候的人。雖有文采,卻略顯輕浮,恐日后難以成就大事“……,三人之中,你文比不得小四才思敏捷,武不如子文槍馬純熟,然則,我最關心的,卻是你。”
曹丕身子一顫,雙膝一彎,跪地道:“母親………”
“子桓,你且聽我說完。
我最關心你,也最看好你,只因你有大氣度,頗似你父親。此前,你大哥戰死宛城,你大娘離開,才有為娘上位。但你要知道,為娘的出身,注定無法給予你太多幫助,你將來更多的,還是要依靠你自己……,小五年紀雖小,卻和你一樣,有大氣度。你父親對他甚為疼愛,本就會令你陷入尷尬之境。而今,他又得了曹友學為第2章一山不容二虎師,雖然只是啟蒙,卻意義非同尋常。
曹友學,想必你比我更了解。
那孩子氣運超強,短短幾年,立下赫赫戰功。
他如今雖然被削爵罷官,可憑他的底子,不需十年,必能官復原職。而且你父親對他的信任,無以復加……,我這段時間,仔細觀察過他。那孩子心思很深,謀后而動……遠勝朝堂上那些無用的耆老。小五這次拜了曹朋,日后氣運必然會超越你,到時候你可就危險了。”
氣運這東西,說起來挺虛幻的。
可誰也不能否認,這玩意兒確實存在。
曹丕是曹操的長子,曹沖的氣運超過他,豈不是說曹沖將來,會在曹丕之上?
卞夫人雖然沒有把話說明,可曹丕不是傻子,卞夫人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焉能不懂?
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母親,沒那么嚴重吧。”
卞夫人冷笑一聲,“我本以為沒那么嚴重,但是,
曹朋坐擁大海西三成利益,此生無需為錢帛擔憂。那三成利益,是你父親賞賜于他,即便將來他不再控制海西,只要不犯大錯,那三成利益必然歸屬于他。他與你子廉叔父,子孝叔父,關系密切;子丹是他結義兄長,日后早晚會執掌虎豹騎,成為你父親的肱骨之臣
而今,他憑借一部三字經,得了清流之名。
若依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早晚能成就宗師……世家大族,莫不與他交好,必然會對他鼎力支持。
小五若得他之助,憑借曹友學的能力,再加上小五的氣運,二者聯手,你以為你可敵否?”
“這個……”
曹丕的臉色,終于變了。
“而且……”
“母親,而且什么?”
“而且我現在思想,曹友學深諳存身之道。
這一次,他大鬧輔國將軍府,被削爵罷官,看似是丟了氣運。然則,正是他那一刀,會令你父親對他更加信任。別看他丟了越騎校尉之職,其實一個小小越騎校尉,有算得了什么?
將來他若復起,必然一飛沖天,從此再也無人能夠阻攔。”
曹丕,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母親,即便如此,他日小五若真超過我,我也可以輔佐他。”
卞夫人笑了,“真的嗎?”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如果是旁人,她也許會相信,但是曹丕,斷然不會甘心為人下。
曹丕,閉口不言。
“子文可以輔佐小五,小四也可以輔佐小五。
惟獨你不可以,你道為何?只因你的氣度,和小五一樣。當初你父親和曹友學談話時,我曾與小環旁聽。當時你父親對袁紹尚有畏懼,故而曾戲言,若天下太平,愿與袁紹共存。
然可知曹朋如何回答?
“這個……孩兒不知!”
曹丕知道,當初曹操與袁紹決戰前,的確是有些猶豫。
但曹操和曹朋談話的事情,他還真是不太清楚
卞夫人道:“曹友學當時只說了六個字,令你父親改變了主意。”
“哪六個字?”
“一山不容二虎。”
曹丕心頭一顫,再次沉默。
他是個有野心的人,而曹沖未來,有大氣運。
他是一頭老虎,曹沖呢?將來怕也是一頭老虎把,
一山不容二虎,一山不容二虎!
曹丕突然倒頭便拜,“請母親教我。”
話到了這個份上,再遮遮掩掩,已沒有意思。
卞夫人既然把他找來,那一定是有了腹案。曹丕知道,在這個時候,他的確是需要母親指點。
“我與你八個字。”
“哪八個字?”
“內聯兄弟,外結同盟。”
卞夫人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子文有武力,可為大將;小四才思敏捷,可為謀臣。你是大哥,如今他們年紀小,你美應該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好兄長。”
打虎親兄弟!
卞夫人這番話,說的是再明白不過。
子文,就是曹彰。曹丕,曹彰,曹植三人一母同出,這份感情,遠非其他人可以相比。曹沖雖然也是他的兄弟,必定同父異母。如果曹丕能籠絡好兩個弟弟,必然成為最好幫手。
“那外結同盟……”,只
“子桓,你快十五了!”
“是。”
“今小五拜師,倒讓我生出許多感慨。你也該有個師父,好好的修一番學業,莫再東奔西走。”
“孩兒,遵母親之命。”
卞夫人道:“如今你父親大勝,天下必然歸心。
若說此前還有些觀望之人,現在也會傾向于你父親所以,我思忖良久,為你想到了一位先生。”
“不知母親,所言者何人?”
“便是那尚書右丞,司馬建公。”
曹丕聞聽,頓時愕然。
司馬建公,也就是當年曾推薦曹操為錐陽北部尉的司馬防,司馬朗和司馬懿的老子“…
司馬也是世族豪門,但是司馬防,似乎名聲略顯不足。
不過,曹丕更相信,母親絕不會害他。既然選擇了司馬防,那一定有原因,只是他猜不到。
“愿從母親之命。”
曹丕再次叩首,而卞夫人嫵媚嬌靨,閃過一抹森寒。
小環,莫要以為你得了曹友學,就能成大事。咱們兩人之間的戰爭,如今才剛剛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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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規矩,曹沖拜師之后,便要留在曹府。
環夫人本有些不舍,可曹操卻覺得,讓曹沖留在曹府,倒也沒有壞處。
曹操的想法,環夫人很難猜測。
只是曹操既然這樣吩咐下來,環夫人自然也不可能出聲反對。
只是,在回程的路上,曹操卻顯得興致不高。
“司空,何故悶悶不樂?”
“我嘗聽說,袁紹有三子,只為立嫡,爭吵不休。此次我能官渡大勝,也是因為袁紹麾下不能齊心,各有盤算。今日倉舒能得一名師,本是一樁好事,可是……夫人,袁紹前車之鑒,猶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