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尋釁
抵達申屠澤后,劉蘇的心情一直不大愉快。
呼廚泉的態度顯得有些模棱兩可,數次接觸之后,始終都不肯給予劉光一個確切的答復。包括右賢王去卑,也是如此,甚至有幾次,和劉光弄的是不歡而散。
雖說劉光已有了心理準備,而且還在私下里與左賢王劉豹接觸頻繁。
但是被人拒絕的滋味,終歸讓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特別是當初呼廚泉和去卑曾信誓旦旦表示過會效忠漢帝”劉光這次出使塞北,自信滿滿,卻不曾想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坐在軍帳里,劉光的心情很低落。
在長安數載,陪伴著漢帝經歷了無數風波,劉光的心智早已成熟,也不是那種受不得挫折的青年。但是,面對著這樣的情況,劉光還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憤怒。
“臨沂侯,何故唉聲嘆氣?”
就在劉光長出一口氣的時候,從帳外走進一人。
“冷宮?”
劉光不由得一聲驚呼,連忙起身迎上前來。
自冷飛受傷之后,隱身于雜役當中養傷,劉光就很少與冷飛接觸。
如今看去,冷飛的臉se還有些蒼白,透著幾分憔悴……”劉光迎上前,驚喜萬分。
“冷宮,身子已大好了?”
冷飛一笑,“不過皮肉傷罷了,將養這些天,已恢復了許多。
我聽說,臨沂侯最近情緒不好,故而前來探望。怎么?莫非是和匈奴磋商不利?”
劉光輕輕嘆了口氣,“冷宮,一言難盡。”
他走到軍帳外,見帳外并無可疑之人,于是垂下帳簾,擺手請冷飛在一旁坐下。
把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冷飛。
劉光臨了惡狠狠咒罵道:“早就知道呼廚泉不過狼子野心”當初他南匈奴被檀石楓打得無處可走,是我漢室收留了他們并把朔方交給南匈奴休養生息。而今,朝廷需要他們出力,卻又推三阻四,說出種種理由,其實都只是借口耳。”
冷飛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劉光,許久后輕輕嘆息一聲。
臨沂侯的確是漢室棟梁,勿論心智還是計謀,都遠勝大多數漢室宗親。如果他早生二十年,說不定如今能獨鎮一方,成就不會遜se于劉表劉樟等人“只是有些時候還顯得沉不住氣。就比如現在,其實早在出使之前,他就應該有所準備。
“臨沂侯切莫生氣,胡人天性涼薄,無信無義,早在意料之中。
如今朝中時局不穩朝綱不振,陛下空有名號,卻要受老賊所欺壓……”呼廚泉有此反應,也算不得什么。臨沂侯能有急智,臨時改變策略,足以令陛下欣慰。
只是沒想到,伏均那娃兒居然能有此隱忍。
此次若能和劉豹結成同盟伏均當為首功”臨沂侯當高興才是,我漢室又有一個能人出現。等這件事結束之后臨沂侯可以帶伏均回去,想必陛下會很開心。”
劉光聞聽,心中苦笑。
他苦笑這漢室朝綱的衰穎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不可否認,伏均這幾年來長進不小,和當初在許都時,截然如同兩人。但也僅只如此……”做些小事,搞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陰謀詭計或許還是一個好手,但若說棟梁”如果伏均是棟梁,那么曹操手下的臣子幕僚絕對是擎天之柱。
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嘛“
可這樣一個人物,對漢帝而言就算走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這些劉光就忍不住感到一陣迷茫。頃刻間,他甚至有些心灰意命“
因為他覺得,看不到漢室江山的前途!
“臨沂侯,我這次來,是想要請問一下,那曹朋的動靜。”
“曹朋?”
劉光一怔,想了想道:“近來曹朋并沒有什么動靜,似乎身子還未恢復,一直在養傷。故而使團護衛之事,大都是由田紹來負責,曹朋本人倒是深居簡出。”
冷飛一聽,不由得眉頭緊蹙。
“深居簡出嗎?“他想了想,仿佛自言自語道:“那確是麻煩了!”
“冷宮此話怎講?”
“我一直都留意觀察,擔心曹朋身體恢復,到時候會壞了臨沂侯的事情。
老奴已決心,要把這曹朋留在塞北。可他深居簡出,想要動手,也非一樁易事。”
劉光聞聽,不禁赧然。
他知道,自己近來好像是忽視了曹朋的存在。
而今聽冷飛提起,劉光亦生出同感。曹操手中的勢力太大,曹朋小小年紀,已經有偌大聲名。待他真正長大之后,必然會成為曹操手中一把鋒利的鋼刀。
那時候,曹操豈非如虎添翼?
冷飛說的不錯,必須要把這曹朋,留在塞北!絕不能夠再任由他發展壯人“
“冷宮,當如何行事?”
冷飛也不禁苦笑起來“我若知道該如何行事,何必來煩勞臨沂侯?
三載光陰,這曹朋的進境匪夷所思此前臨河刺殺,我已經盡量高看了此人,不成想……”他身邊的好手眾多,索性此次前來,只帶了兩人。若不能把他留在塞北,那么讓他回到許都,必然更難下手。但若想要殺他,必須要讓他落單才行。”
劉光沉默了
冷飛話中的含義,他聽得非常明白。
曹朋的身手,已經讓冷飛感到了頭痛。
單對單的刺殺,冷飛或許還有把握……”但如果有扈從跟隨,特別是那種強橫一些的扈從,冷飛就未必能夠成功。偏偏曹朋身邊的扈從當中,有不少厲害的角se。
夏侯蘭韓德都不是等闞之人,有萬夫不擋之勇。
好在夏侯蘭如今不在,只剩下一個韓德。可即便如此,冷飛也感到頗有些棘手。
曹朋!
劉光閉上眼睛,腦海中閃現過一幅幅場景。
“臨沂侯,我用我手中的刀,換許儀的那匹黑龍,如何?”
許都斗犬館中,曹朋和劉光初次相見。
“臨沂侯你多保重了”我不是不想與你吃酒,只是家里確實有事情,還請見諒。”
“臨沂侯,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仔細回憶起來,劉光和曹朋之間的接觸并不算太多。
而且友大多數時候,都是劉光主動與曹朋接觸。但不管怎樣,劉光對曹朋確實頗有好感。
大河之上,曹朋臉se蒼白,朝著劉光做出割喉禮的動作!
劉光驀地睜開眼睛,“冷宮此事我會盡力為你制造機命“不過,務必一擊必殺。”
冷飛點頭,露出了森然殺意。
十件十十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料中件忡十十忡件十十件中材十十忡忡十十十十件十十件十十
曹朋行出軍帳,在帳外的空地上,打了一趟拳,感覺精神格外旺臧。
他正準備回帳中看書忽聽小營外一陣騷亂和喧嘩。曹朋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領著王雙和韓德行出小帳。只見在小營外的一處空地上,一名校尉正在與一個匈奴人交手。兩人一看就知道是打出了真火,那匈奴人個頭雖然不高,但手中一支龍雀大環,卻是極為兇悍。龍雀大環重約三十多斤,勢大力沉殺法精妙。而漢軍校尉則是一支鐵稍迎戰,被那匈奴人殺得盔歪甲斜狼狽不堪。
“怎么回事?”
“回曹校尉,烏奴人來挑釁了!”
“廢話,我知道“我是說他們為何挑釁?”
“這個……”一個知情的護軍輕聲道:“校尉有所不知,這個匈奴人是左賢王劉豹的人。昨日咱們的人在匈奴人的集市里喝酒,不想幾個匈奴人上來尋釁,還打傷了咱們的人。當時芶校尉也在,一怒之下就帶著人和那些匈奴人干起來打死了兩個人“本來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不成想匈奴人今天竟著人上門,要芶校尉抵命。正好田副使受邀出去臨沂侯和周副使也不在,芶校尉唉“”
軍卒話說了一半但曹朋基本上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不禁眉頭一蹙,凝神看去。
卻見斗場中,匈奴人的刀法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大。芶校尉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和那匈奴人相比,還是顯得有些不足。在曹朋眼中,芶校尉不過算是二流武將中的好手,而這個匈奴人,顯然已達到了一流武將的水準。最多再有十個回合,芶校尉必呃“曹朋看了兩眼之后,突然厲聲道:“韓德,去替下芶校尉。”
這是漢家使團駐地,被匈奴人打上門來不說,如果芶校尉戰敗,無疑令使團蒙羞。
曹朋雖然不清楚,劉光等人為何不出面阻止,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己方丟了面皮。韓德二話不說,立刻命人牽馬過來,手提圓盤大斧,翻身跨坐到了馬上……”
此時,芶校尉已是炭發可危。
前來尋釁的匈奴人,則發出一陣陣的哄笑之聲。
二馬錯身之時,匈奴人猛然反手一刀。龍雀大環掛著風聲,呼的斬向了芶校尉的后腦。芶校尉被那匈奴人殺得手臂酸軟,雖然覺察到了危險,可這身體卻有些遲鈍,無法躲閃開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冷芒驟然飛出,鐺的一聲,正砸在了匈奴人的刀脊之上。那匈奴人只覺手臂一振,手中大刀險些脫手飛出。
只嚇得匈奴人連忙收回大刀,撥轉馬頭看去。
一枚光溜溜的鐵流星,在陽光下閃著光毫。匈奴人一見,怒聲罵道:“漢家人,只會暗箭傷人不成?”
“我若要殺你,豈能由你坐在馬上?”
曹朋邁步走上前來,護軍呼啦啦讓開了一條通路。
“漢家人的本事,又豈是你一個未開化的家伙可以評論?”
匈奴人大怒,厲聲喝罵:“你又是何人?”
“我是誰,你還沒有資格知蜘“想問我的名號,先勝過我的扈從再說。”曹朋冷冷說道:“韓德,若十招之內,此人還坐在馬上,你就提頭來見我吧。”
一句話,引得圍觀眾人,頓時嘩然……”
匈奴人是嘲笑曹朋的口氣狂妄而漢家護軍則一個個歡呼不止。
護軍們知曉曹朋的本事,一個能斬了顏良的人,又豈是胡狗可以相提并論。雖說這些護軍大都沒有見過曹朋斬顏良的場景,可是曹朋在大河之上與刺客搏殺,他們都看在眼中。曹校尉既然站出來,那胡狗定然討不得便宜……”只看曹校尉一登場,幾句話就令匈奴人惱羞成怒,這份本事,普通人是學也暈不來的!
韓德催馬上前,替下了芶校尉。
匈奴人見韓德上來心里面也沒由來的一咯噔。
他打量了一下韓德,突然厲聲喝問:“我是左賢王麾下小帥,我叫禿瑰來,來者可敢通名。”
韓德也沒有披帶盔甲,獰笑道:“哪來許多廢話?
我不過一無名小卒,今奉我家公子之名來取你性命,誰在乎你是什么來頭?給我拿命來!”
話音未落,韓德躍馬沖出。
他的馬并非什么寶馬良駒,但速度很快。
眨眼間,韓德就到了禿瑰來近前,手中圓盤大斧斜撩,直奔禿瑰來而去。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韓德一斧揮出那禿瑰來的臉se,頓時大變。雙腿夾緊胯下戰馬,扭腰輪刀攢足了力氣,向外一崩”只聽鐺一聲巨響,禿瑰來攔住了韓德的大斧,但是那斧頭上傳來的巨力,只震得禿瑰來手臂發麻。
胯下馬希幸幸長嘶,連退數步。
不等禿瑰來回過神來,韓德大斧又劈落下來“
“末將多謝曹校尉救命之恩。”
這時候芶校尉已到了曹朋身前。
別看兩人都是校尉,可校尉和校尉的區別卻很大。芶校尉不過是一個檢驗校尉,而曹朋則是有名號的征羌校尉。單從品秩上來說,曹朋就高過了芶校尉一悔“而且,就算芶校尉和曹朋同級,他也不敢在曹朋面前托大。下了馬,他做勢要拜,卻被曹朋攔住。
“你我袍澤,何必多禮。
此次我等出使,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朝廷體面。芶校尉,你做的很好,至少沒有丟了我漢家兒郎的臉面。“
“此卑職應盡本份。”
芶校尉的臉通紅,心中快活的要死。
他不過是靠著資歷,一步步爬到檢驗校尉的位子上。可再想要升遷,基本上不太可能。
原因嘛,很簡單!
芶校尉的武藝不過二流,身后也沒什么靠山。
所以這一路上,芶校尉一直希望能和曹朋掛上鉤,將來也能有個依仗。只可惜,曹朋最初是隱姓埋名,后來又因為受傷,深居簡出,根本就沒有機會接教“
而今,與曹朋搭上了交情,還被曹朋贊揚,芶校尉又能不開心呢?
這一次,要發達了!
芶校尉臉上雖然竭力做出平靜之態,可這身子骨卻不停的顫抖,因為激動而顫抖。
曹朋并不知道,自己已成為別人眼中的靠山。
他和芶校尉寒暄兩句之后,目光便凝注在斗場之中……”
禿瑰來不愧是一員悍將,的確有幾分本領。可是,和韓德相比,似乎差距甚遠。
韓德也是個一流武將,但三年來跟隨曹朋,受益良多。
最初,他得曹朋傳授八極拳的開門八式,潛移默化之中,殺法極為兇猛,走的是大開大闔的路數辦后來曹朋見他真心投靠,便動了心思。在征得華坨的同意之后,將華俏獨創的五禽功之中的熊戲傳授給了韓德。
這熊戲共有四個動作,熊步,撼運,抗靠,推擠。四勢的效果,則是強健脾胃,增強體力。韓德練了一年,使得他的體格,變得極為強悍。配合他的殺法,相得益彰,威力隨之倍增。
禿瑰來的力氣雖大,卻比不得韓德。
再韓德身材高大,手臂又長,只兩三個回合,便占居了上風”
換個人,可能會換一種戰法,比如以柔克剛。雖不一定能戰勝韓德,卻也能拖延一下時間。曹朋可是說了,十個回合不能取勝,讓韓德‘提頭來見,。偏偏這禿瑰來是個死心眼,明明體格比不上韓德,卻不知變化,仍舊是以剛對剛。
兩人交鋒,全無美感。
韓德大斧落下,夾帶雷霆之勢。
而禿瑰來則拼死封擋!
五六個回合過去,禿瑰來已經是手臂酸軟,滿頭大汗。
韓德則越打越猛,圓盤大斧的力道隨之增強,越來越重。又是兩個回合過去,禿瑰來在硬扛了韓德一斧之后,嗓子眼里發甜,一口鮮血噴出。未等他恢復過來,韓德卻依舊不肯放松,催馬輪斧就到了禿瑰來跟前,手中大斧再次落下……”
“注家人,手下留情!、,
遠處,一隊人馬急匆匆而來辦
為首的一個人,大約有六尺七寸的身高,髦發結辮,額頭還帶著一枚金光閃閃的束發金環。在他身旁,劉光策馬相隨。眼見著禿瑰來已經抵擋不住,匈奴人連忙大聲呼喊。
曹朋眉頭一蹙,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可是,周圍軍卒都在看著他,曹朋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不可以露出半分軟弱。
他對那匈奴人的呼喊聲,視若罔聞。
口中厲聲喝道:“信之,還有兩招……”
韓德在馬上身子一顫,臉上露出猙獰笑容,大聲喊道:“公子,一招足矣!”
圓盤大斧,轟然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