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內,一座巨型甌脫在正中央。
這座甌脫的面積,差不多占地兩千平方米,在整座城池中,顯得格外惹人注意。
甌脫外,是三百黑睡牙兵守護。
只看這些幾乎武裝到牙齒的牙兵裝備,就讓諸大人眼紅。
黑盔黑甲,跨刀執盾,肅立在甌脫大門外兩邊。一個個雄起赴,氣昂昂,威風凜凜。
耿慶聽耿林說過,曹朋手下有一支三百人的親軍,名黑睡,號牙兵,個個有萬夫不擋之勇。之前耿慶沒有見過,還有些不太相信。可現在親眼看到,也不由得為黑睡那凜然殺氣所震撼。這絕對是一支可怕的隊伍,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天軍就是天軍!
曹朋只是曹操的族侄,就有如此雄壯親兵。
可想而知,曹司空手下那支傳說中的,虎豹騎“又會是怎生一種模樣?
曹朋當初在耿林面前,極度渲染虎豹騎的厲害。不過說實話,虎豹騎雖然兇悍,卻未必能抵得上曹朋的黑睡牙兵。且不說其人員和裝備,但只是那訓練的嚴苛程度,就算是虎豹騎過來,也會為之心驚膽寒。曹朋嚴格依照當年陷陣營的選拔方式,輔之以一些后世的練兵之法。除此之外,黑睡的飲食也比常人好許多口就說那頓頓牛肉就讓人不敢想象。要知道,曹操可是下令,不許屠宰耕牛。
但對于曹朋而言,有錢,根本不會在乎這牛肉的問題。
虎豹騎的人數,數倍于黑睡。
可是花費的錢帛,卻幾乎一樣多,甚至黑睡的費用,比虎豹騎猶高出一籌……”
不過曹朋也清楚黑睡不可能被普及。
在這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黑睡一年的花費,足以抵得上一郡開銷。如這也是曹朋不肯將黑睡擴大化的主要原因。他的確是有錢,可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甌脫里,青狼皮鋪地,正中央有一條紅色走道。
如果仔細看,這紅色走道,赫然是用河西特有的火狐貍皮制成,在中原價值千金。
兩邊陳列兩排式樣奇特的大椅正中央一張帥案后面擺放著一張披著白老虎皮的太師椅。這若是在后世,這小小營帳里的這些皮毛,就夠槍斃曹朋十次。
不過在這今年代,似乎司空見慣。
歐脫里有兩個鐵制的火爐,里面燃燒著火炭。
一進來,撲面而來的暖意讓諸大人心情頓時一松,緊張的情緒也隨之消減不少。
就在眾人被這甌脫的裝飾所震驚時,忽聽有人在帳外喊道:“曹將軍到!”
隨著一聲呼喝,曹朋邁步走進甌脫。
只見他一身雪白的白狼皮裘衣,內罩黑漆軟甲頭戴綸巾,手持一口長刀。
在他身后王雙曹彰牛剛蔡迪緊緊跟隨。
緊跟著是一排文武隨行,魚貫而入。
當眾人走進甌脫之后,韓德和一個敦實魁梧的黑臉漢子抱胸站在大門內值守。
曹朋徑自走到帥案后,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驀地展顏一笑。
”朋昨日公務繁忙未能親自招待諸公,怠慢之處還請諸公多多包涵。”說罷,他搭手朝著大帳中諸大人一禮。諸大人哪敢怠慢,一個個忙躬身還禮。
”我且為諸公介紹。”
曹朋一指在他下首處,一個黑宋青年。
此君看上去也就是在二十四五的年紀,長的那叫一個丑啊“可是,他卻似乎很淡然,朝著諸大人微微一欠身,并未說話。
“這位就是龐統龐士元,鳳鳴灘一戰,由他出謀劃策,全殲了羌胡三萬大軍。”
甌脫中,傳來一陣陣低呼。
沒有人認得龐統,可是鳳雛之名,卻人盡皆知。
此人在鳳鳴灘運籌帷幄,令整個河西都為之震動。原來,這奇丑青年,就是龐士元。
“此步騭步子山,原司空府辭曹,是我的老兄弟。
此次我奉命鎮撫河西,子山為我郡丞,日后少不得與諸公交道,還請多多擔待。”
郡丞是什么人?
那些羌胡氐人匈奴人并不清楚。
可有那明白的人,聽到,郡丞,二字時,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
這個,郡“是指什么?
莫非,朝廷要在河西置郡?
若如此的話,朝廷收復河西的決心,已彰顯無遺,而曹朋置廉堡和鳳鳴堡,似乎也就變得順理成章。郡丞,這可是太守之下的第二人,掌管各種內政事務。
耿慶在來之前,曾被耿林惡補了一下朝廷的官制。
他心里一顫,頓時明白了曹朋今日召集大家前來的目的:這是要攤牌,要分割利益……”
下意識,向周圍看了一眼,卻發現許多部落大人并未前來。
這其中也包括了竇蘭,還有紅澤各部落的大人。也就是說,在今天之后,這些人將會被驅逐出河西的利益集團。曹朋,已
準備動手了,要對整個河西動手了!
耿慶這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為他知道,從今天以后,許多老兄弟等于完了!
李其,對了,李其呢?
聽說李其和曹朋的關系很好,為什么這次商議,竟沒有李其前來?
是李其要下決心和竇蘭站在一起,還是……”不可能,若李其要支持竇蘭,就不會讓李丁去鳳鳴灘。亦或者說,李其在私下里,和曹朋已有了秘密的約定?
想到這里,耿慶激靈靈打了個寒蟬,一股涼氣直沖尾椎骨。
如果是他所猜想的那樣,曹朋這家伙的手段,未免太厲害,競暗自里安排妥當?
先有檀柘離去,后有李其……”
再加上他奉天鎮撫的正統之名,以及挾鳳鳴灘大勝之威,河西誰還能與其相爭?
耿慶突然覺得有些慶幸!
本來,他并不想來,可是經不住耿林的勸說,最終還是來了。
如果沒有耿林,也許耿家從此就要沒落乙只是,也不知曹朋會給我什么樣的利益?
一時間,耿慶的思緒變得極為混亂。
曹朋又依次向眾人介紹了徐庶、賈星、郝昭、夏侯蘭等人。
最后,他一指在韓德對面的黑面男子,“此乃潘文佳,也許諸公并不熟悉。
某與文佳相識已久,曾協助我在曲陽虞戰。
他之前官拜頰丘都尉,而今則為征羌校尉,與鄧范鄧嚴法兩人,共同執掌河西軍事。郝伯道和復侯子幽,為河西司馬,徐元直乃河西主簿,韓德為河西兵曹掾。
除在座幾人,還有廉長賈逵,廉尉尹奉,以及鳳鳴長孟建未到。
這些人,就后在河西的助手。初來乍到的,若有冒犯,還請諸公包涵則個。”
步騭等人起身,拱手道:“請諸公包涵。”
諸大人忙不迭起身還禮,一個個手忙腳亂。
曹丹將隸衣解開,王雙上前接過。他在虎皮大椅上坐下之后,從帥案上取來一卷書卷。
“來年開春,某將在紅砂崗建城,名為胡堡。”
“什么?”
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郁驚了!
紅砂崗,那可是檀柘的地盤。曹朋在紅砂崗建城,豈不是說”他莫非想要和檀柘開戰?
曹朋將手中的書卷一揚“,諸公莫誤會。
我已和檀大人達成約定,從即日起,檀大人既為朝廷所承認的平北校尉,護漢將軍,其魔下一應所缺,借由朝廷劃撥。開春之后,檀大人就要出兵漠北,與河西相呼應。紅砂崗乃檀大人棲身之地,不忍廢棄,故而將此地送與曹某……”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幾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暗自咒罵檀柘。
你走就走了,居然還把紅砂崗賣給了朝廷!沒錯,就是賣!若非如此,你豈能這般容易的讓出來。本來,擅柘如果走了,其他部落大可以爭奪紅砂崗的所有權。
可現在,直接歸于朝廷所有。
你要爭奪,那就是和朝廷作對,和曹朋作對。
你敢再不要臉一些嗎?
不過,為何我等就遇不到這樣好事情……”
特別是生活在紅砂崗附近的幾個氐人部落首領,頓時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沖動。
以前被檀柘壓制,好不容易這家伙走了,卻來了一個比檀柘更狠的曹朋。
”哪一位是耿大人?”
耿慶正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聽聞曹朋的呼喚,下意識的站起來,躬身道:“在下耿慶。”
“耿大人,開春后,請你讓出牧場吧。”
”啊?”
耿慶一怔,眼睛瞪得溜圓,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秋奴等人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口曹朋這究競是什么意思?居然讓耿慶讓出他的地盤?不是說,耿慶的兒子,很得曹朋所重嗎?怎么這就赤裸裸的,要驅趕耿慶。
耿慶更加糊涂,耳朵根子嗡嗡直響,腦袋里一片空白……”
讓出牧場?
曹朋這究競是什么意思?
”紅水來年置縣,耿大人家的牧場,將被紅水縣所治,實不宜繼續留在這里。”
曹朋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耿慶,忽然間笑了。
“不過呢,曹某也不能就這么讓你離開。
這樣吧,來年胡堡建成之后,你便是胡長。我會為耿縣長向朝廷上奏,報備尚書府。只不過,這樣一來,耿縣長需將你部曲交出,并登記造冊才可以……”耿大人?耿大人?”
“啊……”下官在。”
曹朋看著耿慶笑了,“耿大人,你放心。
你今天既然來了,就是給我曹朋面子,是我的朋友。對朋友,曹朋一向不會虧待。當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也可以向你購買牧場,到時候你可自行安排。”
不等曹朋說完,耿慶脫口而出:“下官愿聽從將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