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環府。
隨著環夫人的地位提升,瑯都環氏在許都,漸漸站穩了腳跟。
環夫人偶爾也會來這里散心,和家人商議一些不足以為外人道的事情。花園中,桃紅杏白,爭相斗艷。而那明媚的陽光,灑在人身上,也讓人感覺到無比舒暢。
“曹朋,已過了函谷嗎?”
環夫人站在涼亭中,看著花園中的美景,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是,若依著行程,這會兒應該快到雒陽了。”
青年垂手而立,神色極為恭敬。
只是,當他提到曹朋的時候,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恨意。
他叫環芳,同樣是環夫人的族人。
而他的兄長,也正是那個神秘失蹤的環平。環平突然失蹤,環家上下皆閉口不言,仿佛就沒有這么一個人似地。不過,環夫人身邊終歸是要有自己人,于是便找來了環平的兄弟,環芳。對環夫人,環芳萬分尊敬,不敢有半點的恨意……
可是,兄長莫名失蹤,其含義不言而喻。
環芳隱隱約約知道,環平在失蹤前,曾去了一趟涼州。
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子猜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不能,也不敢去怨恨環夫人,自然也就把心中怨恨,轉移到了曹朋身上。他深信,環平的死,和曹朋有莫大干系。
環夫人嘆息一聲,露出復雜神色。
仿佛是自言自語,他輕聲道:“卻是失算了!”
當她得知曹朋殺了韋端的消息后,便知道,曹朋要有禍事。特別是從曹操那邊,得知曹朋被罷官去職,環夫人心里也是格外的惱怒。按照她的構想,曹朋應該在西北領軍,慢慢積蓄力量。待曹沖再大一些,到時候她會設法,讓曹朋獲得一個將軍號,而后為曹沖臂助,去爭取世子地位。可是,曹朋殺了韋端,也就等于是壞了她之前的種種安排……這讓環夫人心中,又怎可能不感到惱怒?
所以,在曹朋這件事上,環夫人保持了沉默,更將王雙從曹沖身邊逐走,趕回曹府。
她相信,曹朋一定可以復起。
但是她要警告一下曹朋!
否則的話,這家伙到處惹禍,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曹朋的名聲擺放存那里,如果不是在出事之后,各方作出的反應,環夫人甚至想把曹朋踢開,從此不管不問。可沒想到,曹汲竟然成為涼州刺史。
最初,她也聽到過這種風聲。
但說心里話,環夫人只當成一個玩笑而已·……
曹汲,三十多歲才開始識字,在朝堂上也沒有什么地位,憑什么出任涼州刺史?
好吧,你說曹汲是城門校尉!
可明白人都能看得出來,曹汲這個城門校尉,名不其實。
真正的權力,掌控在司空府里,在曹操的手中。而曹汲只是一個傀儡,基本上對城門校尉的事務,不理不問!但是,最終的結果,卻讓環夫人大吃一驚。曹汲真的出任了涼州刺史一職,甚至連關中士族,也對這個任命保持了沉鬼……
環夫人很聰明!
卻終究是一個女人。
自開天辟地,華夏五千年,女人主政,必有災禍。
可以說,除了那位千古第一女帝武曌武則天之外,幾乎很少有成功的典范。
環夫人是一個女人,聰明伶俐,才學也不差,更懂得揣摩人心。
可女人先天的局限性,令環夫人在某些事情上,更注重眼前的利益。當曹朋失去了兵權,被罷官去職以后,環夫人感到了恐慌。同時,曹朋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性情,也令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覺。所以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環夫人竟做出了袖手旁觀的決定。手其說,她想要教之一下曹朋,倒不如說,她對曹朋的失望。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局勢就發生了變化。
這讓環夫人有些措手不及,更產生出一種莫名的悔意·……·……
“倉舒那邊,情況怎樣?”
“世子這段時間倒也平靜。不過,荊州使看到來后,世子似乎和劉先的外甥走的很近。最近一段時間,經常一起唱和。今天一大早,他和荀俟一同去了驛站。”
“劉先的外甥·……·……你是說那個荊州神童,周不疑?”
“正是!”
環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倉舒,終于開始經營他的勢力了!
自從司馬朗出任了擔當了曹植的幕僚之外,環夫人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此前的司馬懿,如今的司馬朗……·……
卞夫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拉攏士族豪強。
相比之下,曹沖雖得曹操喜愛,可由于年齡的關系,注定他會被士族豪強忽略。
荊州士族!
雖說遠水救不了近火,可畢竟也算的一方豪強。
而那劉先,為荊州別駕,是劉表幕僚。只不過,劉先似乎更傾向于曹操,曾多次勸說劉表,歸附曹操,卻被劉表拒絕。此次,劉先之所以來荊州,是奉劉表之命前來。原因嘛……非常簡單!曹操奪取了翼州,而涼州大定,令劉表感到惶恐。
他之前和曹操,多有摩擦。
而今曹操勢力越發強大,統一北方之趨勢,越發顯著。
劉表有些害怕,所以派遣劉光來許都,與曹操結好……這劉光,好黃老之術,精通漢家典章,是零陵豪族,在荊州頗有威塑,甚得劉表所器重。他此次前來,還帶了他的外甥一同出使。劉先的外甥,名叫周不疑,表字元直,年十四歲。
周不疑少有異才聰明捷達,有神童之名。
此次來到許都,曹操對其極為賞識,曾欲將長女曹憲許配周不疑,但被周不疑拒絕。
原職說不清楚!
天才的想法,總是讓人無法猜度。
只是,這周不疑和曹沖倒是極為相稱。兩人年紀相差五歲,但都是那種天資卓絕,聰慧迅達的人物。所以相見之后頗為親近,一來二去竟成了親密的朋友。
環夫人也樂得出現這樣的結果,不問不理。
建安十年初,曹操任劉先為武陵太守,卻把周不疑留在了許都。
本來,曹操想讓周不疑住在司空府,可是卻被周不疑拒絕,一直在官驛中居留。
環夫人道:“倉舒年紀不小了,難得有個知心朋友。
周不疑居住官驛終究不是個常事·……這樣你費點心思,給他找個住處。這樣的話,也方便那些孩子們走動。
省的倉舒出入,總是要受某些人的監吧··……”
某些人,自然是指卞夫人。
環芳躬身領命,“我這就去安排。”
不過,環夫人隨即一蹙眉頭,“為何鄧艾沒去?”
“這個嘛……小人倒是聽說了一些端倪。似乎是上次世子和周不疑相見時,周不疑抨擊了曹朋。鄧艾那小子和周不疑爭執起來,世子好像幫著周不疑說了兩句結果鄧艾和世子就吵了起來。在那之后,鄧艾和世子就很少再有走動!
夫人小人心里有一句話,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我知道夫人很看重曹朋,可是……鄧艾不過是個小吏之子就敢和世子擺臉色,甚至差一點還動了手,實在是不成體統。要我說就應該好好懲治那小子才是。”
環夫人心里一動,眸光一閃掃了環芳·眼。
“子闌,有些話該你說,有些話,不該你說,你要自己清楚。”
“是,是,是!”環芳嚇得一哆嗦,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道:“小人失言,罪該萬死……不過,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此次曹朋返回,黃須兒一路相隨。”
環夫人柔莢握緊欄桿,關節陡然發白。
她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知道了……·你還是先把周不疑的住處,安置妥當。”
“喏!”
環芳不敢再說什么,躬身退下。
而環夫人獨自站在涼亭里,卻是久久不動。
曹朋,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件十十十十十忡十十件十十件中件十十忡十十件件件件件十十忖中件十十十十件十十十十件十件十十十件“阿嚏!”
曹朋在馬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下意識緊了緊身上衣袍。
“老師,你沒事兒吧。”
曹朋看了一眼曹彰,笑呵呵一擺手,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沒事兒,想來是有人罵我了。”
“這又從何說起?”
“子文,這你就孤陋寡聞了。
我老家有一個說法,打一個噴嚏,是有人罵你;打兩個噴嚏,就是有人掛念你。”
“那打三個噴嚏呢?”
曹朋臉色一正,“去看光生。”
曹彰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罷,他正色道:“若我知何人敢罵先生,必不與他善罷甘休。”
曹朋,也笑了!
他勒住馬,舉目眺望。
再往前,就是那雒陽八關之一的旋門關了。
離開涼州之后,他再也沒有耽擱,直奔長安。哪知道,到了長安他才知道,蔡琰竟在三天前,回姑臧去了!兩人,擦身而過,并未能遇到。這也讓曹朋多多少少,感到了幾分失落。蔡琰回姑臧,似乎也是在向他表明,她內心的想法。
她,是不會跟著曹朋,返回中原。
曹朋有些難過!
父親曹汲的那些話,當不得真。
以蔡琰的出身,哪怕她嫁給一個普通人為正室,也不會給他做妾室,這是顏面的問題。蔡邕雖說死了,但聲名猶在。蔡琰即便是貳婦,可她作為蔡邕之女,怎可能嫁人為妾?曹朋無奈,只得讓人帶了封書信回去,感謝蔡琰對他的幫助。
而后,他在長安逗留一日,便東出函谷,直奔雒陽。
過了旋門關,就是虎牢。
再向東,便是滎陽……·
曹朋忽生出一種莫名的感慨,在馬上回身而望,但見官道上軍卒成一條長龍,浩浩蕩蕩。
近三十輛馬車,沿途一字排開。
三百頭白駝,整容壯觀,兩隊飛駝,護持兩翼。
前方,是三百騎軍開路。隊伍的后面,則有八百曹軍壓陣……
這哪里是押送犯人?分明是大軍開拔!
曹朋忍不住笑了,扭頭道:“子文,你可曾見過,如此龐大的押解犯人?”
曹彰一怔,也不由得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