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益陽之戰(二)
羅縣,縣廨。
周泰大步流星,闖上了大堂,用帶著極具特色的吳越口音,破口大罵。不得不說,吳越之地的方言,罵起人來頗有一種用絲綢擦屁股的感覺,軟軟的,但言語用詞卻又是非常惡毒。
“幼平,你這又是怎么了?”
太史慈頓感頭大。
他是東萊人,說的是青州話。
雖然走南闖北,口音早已發生變化,甚至在江東生活多年,卻始終是偏官話口音更多一些。平日里和周泰他們講話還成,可一旦是周泰這些人話說的快了,他可就有點不知所措了。
周泰是下蔡人,可久居江上,常年生活在江東,故而說的是純粹吳越方言。
東漢末年的吳越方言,和后世的吳儂軟語還有些區別。蓋因在歷史上,中原人幾次南遷,東西兩晉,還有北宋南遷,造成了大批北方人南下,使得吳越方言發生了許多變化。但在東漢時期,吳越方言里夾帶著許多山越土語,如果不是純粹的江東人,很可能聽不太明白。
周泰道:“,欺人太甚。”
“哪個?”
周泰臉通紅,大聲咆哮:“還有哪個,自然是那漢壽的小賊。“
“怎么了?”
周泰怒道:“今日文向領軍在湖中巡視,不想遭遇曹軍戰船。你也知道,巡視之時都是小船,可是曹軍卻全都是大船。逼得文向不得不讓路,還有兩艘艨艟,險些被水軍撞翻……
子義,你說,這是不是欺人太甚?”
聽上去,似乎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太史慈并沒有動怒,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泰,半晌后突然道:“幼平,文向的船只,是不是過了那條百里界線?”
“這個……”
在虞翻出使漢壽之后,曹朋下令,水軍后退六十里。
不過,他同時還與太史慈定下了一條分界線,雙方不能擅自越過,否則便視為是率先挑釁。
太史慈沒有見過曹朋,卻久仰大名。
他覺得,曹朋沒有必要去主動挑釁,如果發生了沖突,十有,便是周泰等人在偷偷作祟。周泰是個水賊出身,而徐盛同樣起于飄萍微末之中。建安五年,孫策故去,孫權征召兵馬。時為吳縣市集上地痞流氓的徐盛,加入軍中,并很快已卓絕戰功,得到了孫權賞識。
如果說,周瑜賀齊朱然這些人,是孫策一手提拔起來。
那么如周泰徐盛蔣欽以及蘇飛這些在孫權執掌大權后崛起的將領,則屬于孫權的親信。
太史慈是孫策降伏,所以并不被孫權當成心腹。而他也是個聰明人,從不拉幫結派,更不與任何人發生沖突,故而能執掌大權。周泰徐盛,改不了的匪氣!在江東時,仗著孫權賞識,頗有些張狂。而今屯扎泊羅淵,名義上是歸于太史慈節制,可實際上,并不聽從調遣。
這幫家伙是閑不住的主兒,必然是越過了那道分界線。
否則,曹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沖撞船只,這種時候,這樣的行為,可是很容易引發沖突。
周泰臉一紅,“某自出世以來,縱橫大江之上,何曾讓過他人?”
“幼平,你可以不聽調遣。
可你當知道,而今正是主公受封大司馬之職的關鍵時候。若因為你的原因,令主公錯失良機,到時候又如何向主公交代?且先忍忍,曹軍勢大,實不可以正面與之沖突。那曹朋,也非等閑之輩。今坐鎮漢壽,都督荊南軍事,手中權柄甚大,實非你我現在可以前往挑釁。
你當約束部曲,不得擅自與曹軍沖突。
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不能夠如此……日后,有的是機會。”
太史慈聲色俱厲,讓周泰也不禁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忽聽大堂外腳步聲響起,一名小校踉蹌奔行,跑進堂上后單膝跪地:“將軍,大事不好!”
“什么事?”
“曹軍與昨日,向益陽發動了攻擊。”
太史慈聞聽,大驚失色。
他連忙站起身來,厲聲喝問道:“可曾確定?”
“已經確定……曹朋命龐德為先鋒,以蔣琬為軍中長史,同時正在漢壽調兵遣將,向益陽增援。
益陽劉磐昨日連戰連敗,如今已緊守城池,不敢應戰。
劉磐派人前來,向將軍求援,言唇亡齒寒,請將軍早發援兵,救助益陽。”
只一天,就抵擋不住了?
太史慈眉頭緊蹙,露出沉吟之色。
這龐德,似乎聲名并不響亮。至少在太史慈而言,從未聽說過龐德的名號。這也難怪,太史慈常年居住于江東,很少和北方有接觸。而龐德呢?則一陣跟隨曹朋,許多人根本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不過,太史慈卻不敢掉以輕心。龐德能被曹朋委以先鋒之職,必然有不凡之處。
此人,亦不可小覷。
太史慈又有些頭疼了……但周泰卻不顧許多。
“子義,那小賊既然打上門來,自不能與他善罷甘休。”
太史慈沒好氣的說:“他打得是劉備的門,卻不是我們的門。
唇亡齒寒的道理固然沒有錯,可問題是,咱們能否抽調出兵力?此前我還奇怪,曹朋為何要水軍進駐洞庭。現在我明白了,他就是要用這水軍拖住我們,而后奪取益陽,打開長沙門戶。
我敢肯定,如果咱們一動,洞庭湖上的水軍,必然逼近岸上。”
哪知周泰聽了,卻毫不在乎,大聲道:“怕他們什么?主公命我等駐扎泊羅淵,本就是為了協助那劉玄德。若袖手旁觀,如何與主公交代?至于小賊水軍……哈,子義又何必擔心?荊州水軍那些家伙有什么本事,你我心里清楚。就算那小賊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在短短時間里,讓荊州水軍有太大變化……這樣,我率水軍出擊,將小賊水軍打回去,則子義便可高枕無憂,馳援益陽。”
周泰說的信心滿滿,讓太史慈也不禁連連點頭。
投降江東多年,和荊州軍馬也交手無數。對于荊州軍的戰斗力,太史慈也是心知肚明……
用他的話說,荊州軍就是一群廢物。
除了少數幾人之外,根本不足以讓他正視。而這少數幾人當中,也包括劉磐劉虎文聘王威。陸戰將領,也就這些個對手,至于水戰,只有一個黃祖可堪對戰。不過黃祖,早已戰死。
荊州水軍的戰斗力,在江東眾將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太史慈想了想,也認為周泰所言沒有錯誤。孫權派他們過來,就是要他們協助劉備。這個時候,若袖手旁觀,只怕會被人恥笑。而且周泰說的也沒錯,荊州水軍根本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幼平立刻調遣兵馬,入洞庭湖逼走小賊水軍。”
話說到一半,太史慈又突然道:“不過幼平,你要注意,莫打得太狠。畢竟曹操與主公正在交好,打得太狠,弄不好會惹怒曹操,反而不美。把他們打回去就是,我這就準備調兵遣將。”
周泰聞聽,嘿嘿一笑。
“子義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過也不知那小賊被我打回去之后,會不會哭鼻子……哈哈,我這就回去,與文向出兵作戰。”
周泰二話不說,就跑出大堂。
可是太史慈心里面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受。
他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詭異。曹朋才到漢壽十幾天,就冒然開戰,與他之前的習慣,頗有不同。
根據太史慈的了解,曹朋每每用兵,必先蟄伏。
而后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不動手是不動手,可一旦動手,那就是如同雷暴一般的攻擊,極為兇狠。可是這一次,曹朋為何要突然攻打益陽?難道他不知道,荊州水軍不足以為依持?
想到這里,太史慈突然改變了主意。
“立刻派人前往益陽,就說請劉巨石在堅持一日,我這邊會盡快出兵援助。在派人到臨湘,告訴劉皇叔,就說我這邊雖可以馳援,但兵力不足,恐難以派上用場,請他再謀其他出路。”
先等等,先等一等再說……
至少,要看一看水軍的動作,而后再做決斷。
出兵是一定要出兵,但卻不能大張旗鼓,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在前來羅縣之前,太史慈曾拜訪了周瑜賀齊,以及江東本土士族的青年俊彥,陸遜。
周瑜賀齊給太史慈的建議,是如履薄冰,謹慎小心。即要保住劉備的利益,又不可以觸怒曹操。
可是陸遜給太史慈的主意卻是:曹朋這個人,有大丈夫氣。
對于這個人,可以交好,盡量不要得罪。所以,你到了羅縣,最好是能約束周泰徐盛這些人的行動。曹朋素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真的激怒此人,他絕對敢破釜沉舟。
這也是在江東眾將中,唯一一個提醒太史慈,要留意曹朋的建議。
陸遜似乎很了解曹朋,同時言語中,對曹朋頗有好感。相反,如周瑜賀齊二人,則顯得有些輕視,并未把曹朋放在眼中。不過如果站在他們的角度而言,勿論周瑜賀齊還是陸遜,都沒有錯。
周瑜是江東水軍大都督,賀齊是會稽太守。
兩人的地位擺在那里,看問題的高度自然不一樣。也許在他們眼中,真正的對手,是曹操!
但陸遜而今不過是一個縣令,所以更注重細節。
陸遜對太史慈說:“劉備居荊南,曹操必不會善罷甘休。
然則曹孟德不可能親自對付劉備,所以會派遣心腹之人,都督荊南。若我猜測不錯,他十有,會讓曹朋前往。一來曹操對曹朋寵信無比,二來這曹朋和劉備,也算是老對手……
子義到時候,要多小心。”
伯言,真神機妙算!
太史慈在內心中發出一聲感慨,旋即收回思緒,調兵遣將。
泊羅淵,即后世泊羅江。
它勾連洞庭,接通江水,位于羅縣之畔。
江東水軍的水寨,就設立泊羅淵岸上。周泰急匆匆返回水寨,立刻找來了徐盛,說明情況。
而今泊羅淵,共大船三十艘,艨艟百余架。
水軍人數,雖不過萬,卻都是江東水軍的精銳。
這也是周泰之所以恣意驕狂的一個主要原因……
徐盛道:“而今天光正亮,不易出兵。荊州水軍雖說不堪一戰,但畢竟有人數上的優勢。以我之見,當密令兒郎做好準備,天黑以后殺入洞庭,直沖曹軍水寨,可一戰功成,幼平以為如何?”
周泰聞聽,喜出望外。
“就依文向所言。”
當下,周泰徐盛密令江東水軍樓船二十艘,艨艟五十具,做好出擊準備。同時,他又命人做出休整的假象,迷惑洞庭曹軍耳目。待天黑之后,酒足飯飽的江東水軍整裝待發。隨著周泰一聲令下,艨艟在前,樓船居中,呈雁行陣陣法展開,緩緩駛入了洞庭湖。
夜色很重,八百里洞庭漆黑一片。
遠遠的,可以看到曹軍水寨中燈火星星點點,不時傳來模糊的刁斗之聲。
慢慢的逼近,盡量避免發出聲音。舟船破水,劃出一道道水線,距離和曹軍那條分界線,越來越近。
當駛過了分界線后,周泰和徐盛,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
距離曹軍水寨,也就是幾十里的路程。看天色,卻是烏云密布,星辰無蹤……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好一個偷營劫寨的好日子,連老天都幫助我們!
其實,指二月,驚蟄之后。洞庭湖的雨水就會變得很多,經常是十幾天看不到一絲陽光……
就在周泰暗自高興的時候,忽聽湖面上,傳來一陣陣鼓聲。
從蘆葦蕩中,飛出一艘艘樓船,把江東水軍包圍起來。遠處的曹軍水寨,更燈火通明。一具具艨艟沖出了水寨大門,分列于湖面之上。三艘巨型樓船,緩緩駛出水寨,向江東水軍逼來。
“周幼平,早知爾等非道義之輩。
當初定好了協約,在湖上劃下界線……可是爾等一而再,再而三越界挑釁,莫非以為我水軍無人?”
當先一艘巨型樓船,提及比之江東樓船要大了一半。
這也是荊州水軍的裝備,和江東水軍的區別。江東水軍更講究靈活性,所以樓船體積相對較小。而荊州水軍,則更注重船只的戰斗力,所以建造樓船時,更注重加厚,加大,是樓船的撞擊力增加。
周泰一怔,不由得嚇了一跳。
不過,他并未驚慌……比眼前局面更窘迫的也不是沒有見過。加之,從心眼里看不起荊州水軍的戰斗力,周泰非但不緊張,反而大笑不止。
“爾等,也敢稱水軍乎?”
說著話,他拔刀厲聲吼道:“沖過去。”
三艘樓船,在艨艟的配合之下,迅速逼近曹軍樓船。
而在那帥船之上,杜畿命人點燃燈火,頓時把湖面照的通通透透。
帥船緩緩行出,當數艘艨艟從側翼逼近之時,杜畿突然下令,命樓船在原地打橫。體積巨大的樓船,在水面上緩緩劃出了一個弧形,幾艘艨艟隨著帥船轉動,頓時被撞地四分五裂。
船上的軍卒落水,沒等他們掙扎,就見十幾艘曹軍艨艟沖上前來。
船上皆是手持利刃的水軍軍卒,抓住落水的江東水軍,手起刀落,砍下了首級。
徐盛在后,頓感有些不妙。
他想要喝止周泰,可是周泰已命樓船,朝著曹軍樓船沖撞過來。
距離帥船越來越近,周泰看到,在曹軍樓船的船舷上,扣著一排排物器,全都用黑布遮蓋起來。
當江東露出距離曹軍帥船只有六百步的時候,杜畿再次下令,命人掀起了黑布。
帥船兩邊船舷,各設置有十架八牛弩。不過,這些八牛弩的結構,比之當初舞陰初顯威風的時候,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弓弦加粗,弩機加大……并且在弩機旁邊,增加了絞盤,可以輕易張開弓弦。經過改制的一槍三劍箭,也變了模樣。那箭桿粗若兒臂,箭鏃也更長,更加鋒利。
杜畿大喝一聲:“放箭!”
弓弩手立刻敲擊機括,十支槍矛,呼嘯著直奔周泰樓船而去。
箭矢發射出去的一剎那,產生了一種古怪的后坐力。巨大的樓船,竟不由得在水上微微一晃。
經過改良的八牛弩,可以在六百步之內穿透后墻。
而周泰的樓船正在全速行進中,當八牛弩發射的時候,周泰也意識到了不妙。可巨大的慣性,讓他無法躲閃,只能下令樓船打橫,試圖躲避。可是,那一槍三劍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只挺轟得一聲,船身被一槍三劍箭射透,在船身之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窟窿。
十支槍矛,有三支正中目標。而其余七支,又有兩支正中樓船旁邊的艨艟之上。那巨大的穿透力,直接把艨艟的船板震斷,整個船身也隨之向下一沉。船上的軍卒驚慌失措,大聲呼喊起來。
徐盛連忙下令出擊,試圖救援周泰。
哪知兩邊的樓船卻在這時候緩緩行動,向徐盛的座船逼近過來。
艨艟穿梭于湖面之上,火光沖天而起。
三艘巨型帥船輪番出擊,六十具八牛弩,不斷發射。江東水軍的樓船本就不占什么優勢,而今在八牛弩的攻擊之下,更顯得有些慌張。身下座船,已開始進水……周泰大聲呼喊,讓軍卒穩住心神。可是面對槍矛兇狠的攻擊,江東水軍早就已經亂成一團。舟船不斷發生碰撞,陣型早就變得混亂不堪。
帥船上,杜畿不斷發出命令,水軍兇猛的攻擊,使得江東水軍,節節敗退……
“周幼平輸了?”
當天將大亮時,已開拔離開羅縣,以蝸牛速度行軍的太史慈,得到了水軍戰敗的消息。
初聞,太史慈嚇了一跳。
而后仔細詢問,才知道江東水軍不僅僅是輸了,連帶著周泰,也被杜畿捉拿,成為階下之囚。
徐盛拼死突圍,才算逃得生天。
也幸虧杜畿保持克制,當徐盛率領船隊退到界線之后,便停止了攻擊。
二十艘樓船,損失了五艘。
五十余具艨艟,完好無損的返回水寨時,只剩下三十余具而已。太史慈立刻下令,命兵馬停止行進。
“仲翔,而今如何是好?”
虞翻苦笑道:“我昨日就反對將軍出兵,更不同意幼平冒然挑釁。
我見過那曹友學,此人外柔內剛,不可以將之激怒。需以懷柔之法,與他說明道理,自然也就相安無事。可是現在……”
虞翻閉上了嘴巴!
太史慈也是極為頭疼,看著虞翻,半晌后突然道:“能否請仲翔,再辛苦一趟?”
周泰是孫權的愛將,更是心腹。
太史慈也不敢擅做決斷,只能讓虞翻再次前往漢壽。
至少,要保住周泰的性命……至于馳援益陽,還是要去。但怎么馳援,卻需要換一個思路。
唇亡齒寒,若益陽有危險,則羅縣亦將卷入其中。
如果劉備掉了,那么江東兵馬,則就成了一支孤軍,到時候不得不退回江東……
虞翻倒也沒有拒絕和推辭,在思忖了片刻之后,便答應下來。
“我這就前往漢壽,爭取能與曹朋討回幼平。
不過,子義前往羅縣,卻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參與其中,能予以威懾,還是威懾為好。”
太史慈想了想,點頭答應。
隨即,他再次派人前往臨湘,把情況告知劉備。
自己則督帥兵馬,緩緩逼近益陽……
“江東,水軍失利?”
劉備眉頭緊蹙一起,在大堂上負手徘徊。
“季常,你覺得,這會不會是江東的推托之詞?”
諸葛亮不在劉備身邊,馬良便承擔起了謀主的責任。聽聞劉備的問話,馬良搖了搖頭。劉備如此想,也不是沒有原因。曹操而今和孫權打得火熱,又是封爵,又是聯姻,讓劉備心中壓力甚大。
“主公,孫權并非不知輕重之人。
曹操而今所為,他也不是不清楚奧妙,只是尚未作出決斷。所以,太史慈當非是推脫之語,十有,是確有難處。太史子義能繼續出兵,已經表明了態度。不過主公卻不能寄予厚望。
良有一計,或可以解益陽之危。
主公莫非忘記了,那壺頭山中,五溪蠻人?主公以重金厚利將之收買,而今正是用他們之時。”
劉備聞聽,恍然大悟。
五溪蠻,我怎么把他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