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何歡涼

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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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抬舉我,還是在拍馬屁?”楚醉斜了她一眼,不以為然的吃著蝦片,喝著海鮮湯。

祁亞盛笑瞇瞇的看著她一臉的“我不受用”的表情,頓時笑出了聲,伸過頭去挑起她的下巴,又左右轉了轉,打量著她的臉,然后又抹了抹自己的臉,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恨:“我說小妞兒,你是不是打出生開始就沒生過青春痘?”

楚醉默,垂眸繼續喝湯,全然當作聽不見他的啰啰嗦嗦。

“我怎么就沒見過你臉上長過什么多余的東西呢,難道是老天爺嫉妒我長的太帥,所次在我三十幾歲的時候沒事兒還賜我幾顆青春痘,你倒是好,我就沒見你長過這些東西。”祁亞盛惡狠狠的握了握拳。

楚醉咬著柔軟順滑的蝦片,抬眼掃了他一眼,才喏喏道:“我十六七歲的時候滿臉紅紅的痘痘,很丑很嚇人,也許是一下子都長在一起了,所以不像你們一樣,三天兩頭蹦出一個。”

祁亞盛頓時一臉惡寒的想到有時候看到滿臉一堆大紅疙瘩的女人滿臉紅痘痘的恐龍臉,不禁抬手挫了挫手臂:“你當時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絕對會連看著你吃飯都吃不下去,忘了告訴你,我有密集恐懼癥,特別是看見人臉上密密麻麻的東西,五官再好看的人也會讓我看得恐怖。”

持著勺子的手僵了一僵。

楚醉想到自己那年整張臉上那密集的紅痘痘,每天起床去洗臉時都不敢照鏡子,就覺得自己本來就不是多好看的一張臉是徹底的毀了,以為那就是傳說中的毀容,每天一用哀怨的上學。

但每每到學校,何彥沉總會在她想要抓自己的臉時按住她的手,管住她的手,無論是上課還是吃飯永遠站在她身邊,即便她那一年因為滿臉就是一直不消失的痘痘而丑的要死,當時真的毫無夸張的可以用聞者落淚見者喪膽來形容她那張慘絕人寰的臉,他卻仿佛當那些痘痘不存在,該親時還親,但就是管住她的手,一旦她欠欠的抬起手想去摳痘痘,他就壓住她一雙不規矩的小爪子,之后的半年她臉上的痘痘還沒消失,結果何彥沉卻似乎是被“傳染”了,也起了不少青春痘,每天兩人坐在一起,走在一起,吃在一起,痘痘對著痘痘,楚醉那顆“脆弱”的心終于平衡了,兩人互相監督著誰也不許把痘痘擠破,任其自生自滅,每天上學早自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數著臉上的痘痘,消失了幾顆,又生了幾顆,直到越來越少,直到互相的臉重新回到干干凈凈。

“啊,你這一顆是不是擠破了?罰你今天中午不能吃飯~!”楚醉坐在課桌前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笑著吼了出來。

結果何彥沉一手拍掉她在他臉上做怪的小爪子:“這是早上洗臉時自己破掉的。”

“我不管我不管,明明說好了的……”

一陣笑鬧爭吵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楚醉僵僵的看著眼前的海鮮湯,就這樣也不知道究竟是發了多久了呆,直到眼前伸過來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抬眼看向祁亞盛帶笑的眼,這才勉強勾了勾唇,將勺中已涼的湯喂進口中。

“你不喜歡C大?”他替她剝著龍蝦,閑閑的輕問。

楚醉頓了頓,沒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不喜歡,怎么忽然這么排斥去那邊吃東西?你一天天的,真是古怪。”他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說:“對了,我早年聽說你跟何彥沉還有商安然都是在C大畢業的?”

“C大可是全國重點大學,幾乎與清華北大齊肩,但因為是背后經私人投資所以沒有在排名間入選,一般人也都知道這C大的名氣,比起清華北大更難考進,難得你們竟然都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他將剝好的龍蝦放進她碗里,讓她自己切著片吃,然后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慢慢喝著。

“雖然我知道這些,但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好歹你曾經也在商氏與他們共事。”

“都是一些過往,重要么?人何必總提起過去的事情,其實應該要一直向前看不是么?”楚醉切著蝦肉,頭也不抬的回道。

“……兩年前商安然墜樓身亡的消息你知道吧。”他忽然提到。

楚醉手中的刀叉赫然僵住,大概過了五秒,才復又重新繼續之前的動作:“知道。”

“商小姐其實沒有死,但火災還真是確有其事。”他抿了一口酒:“我父親與商氏董事長商連城關系不錯,年輕時是戰友,后來商連城退役后從商,但這許多年商祁兩家也都有聯系,當前商氏會找我代言,也是因為這一層友情關系。”

“上星期我陪父親去T市會見一些老友,商連城也在,幾翻慰問下來才知商安然沒死,而他這個作父親的也只知道兩年前墜樓而亡的消息是假的,但女兒確實在那場火災中失蹤了,新聞上的報道不知出自誰手,查無所實,兩年來他沒再見到過女兒,但也不好向外界公開什么,是幾個月前商安然自己回了家,性子大變,不再像曾經那樣嬌縱,反而乖巧聽話了許多。”

在楚醉愣住的同時,祁亞盛看向她:“商董沒有說的太詳細,只是與這些老戰友聊天時面帶疲色,但家里的事情當然不好跟人說太多,只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女兒還活著,這是他最大的欣慰。”

楚醉一直都猜想得到商安然不可能就這樣死,但猜測僅僅是猜測,那日酒后尋問也無果,她便沒再問過,卻沒想到事情竟真是這樣。

“她現在在T市?”

“聽說是回家以后,一直關在家中不出門,也沒想在眾人眼前平息兩年前死亡的誤報,似乎就此打算這樣消失。”

“怎么會這樣?”楚醉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既然沒死,商安然這兩年是在什么地方?是被關了起來?還是自己離開?或者是什么她根本猜想不到的事情?

這一切會不會跟何彥沉有什么關系?

當初那家失火的酒店是擎禹旗下分公司投資的一座中檔酒店,雖然并不著名,但終究也擎禹有著不可剝離的關系,別人連線不到,但她知道何彥沉就是Vason,就是擎禹的當家人,她怎么會想不到那場火災和這么多的巧合會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果然深不可測,果然早已經不是她能玩得過的贏家。

一切的一切直到她父親的死,他何曾給過她任何理由?

這么深刻的教訓跟隨了小半世,在夢境與現實中縈繞不去,她還能相信關于商安然的這一切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旋眸,看向餐廳喏大的玻璃窗。

暗蕩簾外,一窗無月。

飯后祁亞盛要送她,楚醉推說想一個人走走,本來祁說現在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人在外邊走,她卻仗著大城市的燈火通明為理由將他最終推走。

漫無目的的行走間,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有余,不知不覺竟走回了C大附近的馬路,她攏了攏衣裳,夜涼如水,很想找一處溫暖的地方坐一坐,心頭想著,腳步便已經不由自走的走進那座老舊的小區。

小區雖老舊,完全是老式樓房的風格,但終究還是她所熟悉的,曾經住了半年,現在閉著眼睛數著步子也能找到那棟樓,卻是在樓下駐足許久。

抬眸看向那座房中昏黃暖人的燈光,她瞇了瞇眼。

曾經在漫長年月里惟有這虛無的寄托,才能聊以慰藉已走到絕處的相思。

看了許久,她才陡然想到,那屋子不是沒有人住么?怎么會亮著燈?

轉念一樣,又笑自己的愚鈍。

估計是那家飯館老板的妻子又來收拾房間了,真是個好人,都這么晚了還來收拾房間,看著手腕處的手表,指針指在半夜11點的方向。她一時無話,想到就算上樓進去也只能說些感謝的話,反倒互相都不好意思,她只是想尋個近處取暖,不想找尷尬,于是靜望了許久,便旋身離開。

走出小區,不遠處駛來幾輛還在夜里來回奔跑的計程車,上車時目光略過停放在小區外的幾輛車,一輛黑色的SUV在夜里映出寂寥的月色,她未看清車牌的巧妙之處,計程車便已絕塵而去,眼前映入霓虹。: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