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人不多,微微的涼意和倦意,讓蘇曉言不覺抱緊了自己。風云網她站在落葉未清掃的路旁,等著出租車。身體深處殘留的一些痕跡,微微的異樣感。“唉。”雖沒有后悔,卻也有些懊惱。“總歸是有了些許不同吧。”
坐上出租車,一年來所發生的種種,如窗外景致,一掠而過。思緒飛的很遠,感受卻如鯁在喉。回憶,如一只看不見的手,掐住了脖子。哪怕松開了,仍是呼吸不暢。
第一次疑心是因為節假日里陸鳴的突然一次會議,看他急切的表情有點疑惑。蘇曉言也會想自己這個榆木腦袋,那天為什么突然就認定了?也許蛛絲馬跡,也會日積月累吧。她跟蹤他。蘇曉言真不屑這樣的行為,可是她還是做了。
她坐在遠處的飲品店里,看著丈夫陸鳴一個人從酒店出來,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電話。
他說:“親愛的,在干嘛呢?”
她忍著一陣惡心,故作尋常地回答:“在家門口的超市剛回來呢。”“哦,我晚上回來吃飯的哦。”
“嗯。知道了。還有事嗎?”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你了,老婆。”
而在漫長的兩個小時前,他和一女的前后走著,走到沒人處,他居然小步跑上去,捏了對方屁股一下。女人笑得花枝亂墜,好像怪了他幾句,兩人走進了賓館。蘇曉言沒有勇氣跟進去。因為長期的教育和素質,讓她無法像個潑婦一樣不管不顧就去揭穿。因為她的心里還抱著長久以來積累的信任。
出來后陸鳴就第一時間給自己妻子打電話。這不是惡心人,是一種戰術。他心虛害怕,卻化被動為主動。他主動了解對方是否會知道。得到了對方尋常的語氣,就好像他今天這個出軌沒有發生。事情翻篇了。他的膽子又回來。
晚上,陸鳴確實回來了,一切如尋常。抱了下女兒,只是親她臉龐的時候,她閃了下。吃飯的時候,陸鳴說下午在某某賓館開了會,很無聊,自己就提早溜了。蘇曉言愣了下,以為陸鳴看到自己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今天回想,那日不過是他為了自己不忠行為暴露找好借口罷了。
可是,當時的蘇曉言信了。
在婚姻中,有些女人很奇怪。她明明知道丈夫的缺點,明白他的自私,了解他的薄情,懂得他的無恥。但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人前人后笑著、甜蜜著、幸福著。為什么?她也會反問自己。女人的情商到了一定階段,就會自保。她不計較他真實的到底如何,只取自己認可部分。蘇曉言就是這樣的人。她明明在情感里是透亮的,但卻依然給人一種盲目感。
有時候不了解本質的人,是快樂的。而能夠假裝不知道真相,不了解本質的人,確實幸福的。如果能一直傻下去該多好?是不是很多女人都是這么幸福下去的?
可是,生活沒有善待蘇曉言。真相以殘忍的方式慢慢地向她揭開。“唉。”她痛苦地瞇上了眼睛。
“到了,美女。”出租車停下來了。把蘇曉言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打開房門,她輕輕地喚了聲。“琴姨?”
“媽媽。媽媽”回應她的是女兒的含糊不清歡快的聲音。她走進里屋,看到琴姨正在幫女兒換尿不濕。“曉言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陸鳴呢?小西西昨晚可乖了。”女兒大名陸惜語,小名西西。特意取了媽媽名字的反義。蘇曉言逗了下女兒,就去泡奶粉了。
“他直接去公司了。昨晚麻煩你了。帶小孩過夜最不容易。”蘇曉言接過女兒。
“那你每天帶,累不累啊?”琴姨一邊收拾床鋪,一邊說著:“昨晚聚會玩的高不高興?你媽媽來電話了,她聽說你跟去參加聚會,很高興呢。說你悶家2年了,要悶出病了。她還讓你帶著西西回家住去。雖然說小兩口分開是不好,可不是還有周末嗎?K市和H市也沒隔著多遠。現在動車2個小時就能到了。”
“我現在不是有你幫忙啊?”蘇曉言看西西自己拿著奶瓶,已經站得很好了,邁著小腳開始在床沿移動。
“我每天伺候我家孫子呢。也就抽空來幫你。真的帶孩子,做飯,哪件不是你自己來的。”琴姨是蘇曉言的表姨,跟她母親感情比親姐妹還深厚。兩口子跟著兒子來到H市居住,孫子已經上初中了。兒子媳婦忙,也沒人陪他們。當時蘇曉言媽媽一百個不放心女兒去H市,直到陸鳴湊巧買了跟琴姨一個小區的房子,她才作罷。
“你說你多好看的一個姑娘家,現在每天連個粉都不擦。”琴姨摸了摸蘇曉言的臉。
“我現在不好看嗎?我天生膚白哦,別人可是擦不出我這個效果的。琴姨。”蘇曉言撒了撒嬌。
“好看好看。我們家曉言是大美女。不過,誰不愛看新鮮。要多打扮打扮。知道嗎?”琴姨說。
蘇曉言愣了下,繼續嬉皮笑臉了一會,心里想琴姨也許感覺出了什么吧。蘇曉言總覺得生活是很厚待自己的。因為有琴姨。白天會過來幫自己收拾房間洗衣服,讓她可以安心帶孩子,幫忙做了午飯才回去。到晚上做了飯,再回來幫自己看孩子,然后等蘇曉言做了飯再回去。可是,陸鳴卻不這么覺得。
“我說你干脆請個保姆怎么了?你這么總欠著人情,有什么意思啊?你看琴姨把我襯衫洗出一個洞來,如果是保姆,我還能說幾句。現在好了,我一句不能說。咱不是也給她工資嘛,何必低她一等呢。”陸鳴有次拿著有個小洞的襯衫反復地念叨。
“那你請你媽媽來幫忙。”同樣的話題每次都會在這句話后結束。陸鳴看著陰冷的蘇曉言,滿肚子的不痛快被生生地咽了回去。陸鳴媽媽曾表態:“一個孩子有什么帶不了的,曉言又不上班。等生了二胎的時候,我再過來幫個手。”她一個地道的省城婦女,擁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對H城以外的人統一稱之為“外地人”。尤其是覺得待業在家的蘇曉言是靠兒子養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