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她幾乎全天睡在床上,盡量減少體力消耗,雖然有些餓,但還能撐得過去。
第二日,她受不了再像死人一樣躺著,試著去小書房里看書寫字,但是明顯感覺渾身沒有力氣,血糖過低,時時需要小蓮攙扶。
第三日早上,她餓得起不來床。
東宮宮人們一起吃早飯時,大家見小蓮抹著眼淚進來,就知道側妃娘娘那里情況不妙,忙圍上來問怎么了。
小蓮哽咽:“娘娘餓得快不行了……”
知道她現在的遭遇,大家都很同情。自從新婚之夜,陸瑰云帶著宮人們一塊兒玩演戲以后,東宮宮人們就很喜歡這位親切有趣的側妃娘娘,
一個膽大的宮人來了主意:“小蓮姑娘,要不你別讓守衛發現,偷偷送個饅頭進去?”
有人開頭,就有人呼應:“是啊,咱們這兒還有些吃的,悄悄拿去給側妃娘娘吧!”
大家紛紛捐出自己的愛心早飯,有饅頭,有點心,有包子……
小蓮把這些包了起來,藏在袖里,帶去屋里給陸瑰云。陸瑰云餓得眼冒金星,見到這些吃的,對宮人們的情誼感動莫名。
“娘娘慢點兒吃,喝口水。”小蓮扶著她,心疼道,“太子爺太狠心了。娘娘錦衣玉食長大,哪里吃過這種苦。”
陸瑰云吃過了一個饅頭,才慢慢地恢復了些力氣。沒過一會,房門被人無禮地推開,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太醫告訴孟池羽,人不吃飯的第三天早晨,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他掐著這個點兒來,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沒想到,陸瑰云竟然還站得起來,走到他面前行禮請安。
“你不是快三天沒吃飯了嗎?”孟池羽微瞇了瞇眼,目光中有些懷疑。
陸瑰云說話有氣無力,卻不忘語帶嘲諷:“托殿下的福。”
“你!”孟池羽指著她的鼻子,仍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氣勢,“知道錯了嗎?現在向我求饒還不晚。”
陸瑰云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他。
孟池羽見她還是不肯求饒,賭氣道:“那你就在這餓死吧!”
他正要走,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眸中精光一掃,命永福在屋內搜查一番。
藏在床下的饅頭包子,不用一會工夫就被發現了。
太子冷冷地掃了小蓮一眼,問起話來不怒自威:“哪來的?”
主仆二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蓮嚇得魂不附體,用力磕頭:“殿下饒命啊!奴才該死,實在是今早見娘娘餓得不行了,怕娘娘撐不住……”
永福搖頭說不對:“小蓮你一個人,哪來這么多吃的?”
“這……是大家一起籌的。”
“你們要反了天了!”孟池羽勃然大怒,“這東宮成了她的了不成?誰給她送過吃的,通通拖下去杖責二十!”
小蓮見還要連累大家,又哭著磕頭求饒,太子冷冷一揮手,不聽解釋。
眼看侍衛立馬出動,陸瑰云緩緩屈膝,跪在孟池羽面前,嗓子幾乎是啞的:“先別打人。”
終于見她有些服軟,孟池羽臉色微霽,嘴上卻還是蠻橫到底:“求饒沒用!”
“殿下。”陸瑰云抬頭,連日的挨餓讓她憔悴了許多,臉都凹陷了下去,蒼白無神道,“別打人了。你真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連日沒吃飯,早就餓成了個空殼子,方才強撐著與他對峙那么久,把僅剩的氣力也用盡了。
才從地上站起,陸瑰云眼前一抹黑,徹底失去意識。
“娘娘!”小蓮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接住。
孟池羽冷哼一聲:“這女人詭計多端,多半是裝的!”
永福舔了舔嘴唇,猶猶豫豫地上前提醒:“殿下,側妃娘娘要是真沒氣了,您怎么和皇后娘娘交待?”
太子殿下聞言一滯:“你是說,她會死?”
“殿下!殿下!”一個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打了個千跪地道,“側妃娘娘的父親今兒進宮述職,這會到了,皇上叫您和側妃娘娘現在快些過去!”
孟池羽回過身,輕輕一踢地上的陸瑰云:“你爹來了!別裝死,快起來!”
她平靜得像個死人,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孟池羽急了,繼續叫:“倒是起來啊!陸瑰云你沒聽見嗎!”
還是沒有動靜。小蓮伏在地上,嚶嚶啼哭:“側妃娘娘好幾日沒有進食,今早也只進了一個饅頭,怕是熬不住了…嗚嗚…”
孟池羽徹底慌了,回頭吼永福:“你也死了嗎?還不快去叫太醫!!!”
午時左右,干清宮里說笑正歡。
“此番江南水患,唯獨金陵無事,看來還是陸愛卿防治有方,朕已傳令下去讓各地學習。”皇帝對陸龜年的此次述職十分滿意,順道夸了剛進門的陸瑰云一句,“愛卿還教出來了個好女兒。”
陸龜年長揖施禮,恭敬道:“小女頑劣,還望圣上與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寶貝女兒是陸龜年最疼愛的心頭肉,此次進京,述職倒在其次,想見女兒一面倒是真的。他下意識地望了望門口,不知女兒何時到來。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太子殿下駕到”,陸龜年激動地伸長脖子,卻只看見相貌堂堂渾身尊貴的太子殿下走進來,沒看見陸瑰云。
“微臣叩見太子殿下。”陸龜年也是頭回見到女婿,還得遵循君臣大禮,跪下向他請安,“殿下千歲金安。”
孟池羽有些心虛,壓根不敢看岳父的眼睛,越過他去向父親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皺了皺眉,提醒道:“你岳父還跪著呢。”
孟池羽覺得“岳父”這兩個字發音困難,只是含糊道:“陸大人快些請起。”
陸龜年謝恩站起,皇帝卻沒叫兒子起身,繼續問:“怎么你一個人來了?陸側妃呢?”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想瞞也瞞不住了。孟池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遲疑片刻才道:“陸側妃她身體有恙,來不了。”
陸龜年豎著耳朵聽,聽見這句,頓時關心則亂:“怎么回事?”
問出后又覺得失言,忙輕咳一聲后改口:“微臣的意思是想問,小女身體一向很好,怎么突然病了?是不是來了京城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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