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轉正有點難

第270章 服軟

干清宮的書房里,冬天的陽光透過窗臺照射進來,溫暖而舒適。孟池羽穿著龍袍,坐在紫檀座椅上,抬頭望了一眼碧藍的天色。

缺失的記憶像一塊拼圖,他在腦海里不斷地將碎片拼湊起來。這些日子里,通過別人的講述,他慢慢了解到這十年發生過的事情。

唯獨對她,還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以前很寵愛她,卻不知道他是何時愛上的她。因為,真正心動的瞬間,只存在于兩個人的記憶,永遠不會被外人知道。

他等了一會,還不見她來,開始變得不耐煩,把永福叫來,讓他去催。

永福還沒跨出門,陸瑰云就來了。

“這可真是趕巧兒了。”永福說,“皇上等著您呢,快進去吧。”

陸瑰云點點頭,說句有勞,便邁進了書房的門。

在藏書閣擦灰,容易染臟衣裳,所以她穿了一件深色的翠藍掐花對襟衣裳,與一件淺紅鳳尾羅裙,頭上只斜插了一只玉簪,打扮清新素雅,像是初春季節綻放的玉蘭花,娉婷玉立,氣若幽蘭。

孟池羽看了她一眼,竟然感覺自己心跳怦怦加快,立馬皺起了眉,心想這女人確有狐媚之術!

而她心里,則是全然不同的滋味。

這間書房,她來過太多次了,每次都是為了陪他。多少一燈如豆的日子里,他看公文,她看閑書,彼此依偎相伴,神仙眷侶。

常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她才嘆息這一句,就聽見上首的他質問:“見朕為何不行禮?”

怎么著?還得三跪九叩是不是?陸瑰云偏不想受這閑氣,梗著脖子道:“我腿麻,彎不下去,你有話就說,你屁就放。”

“你……”皇帝氣得隨手抄起一個筆洗,朝她砸去。

她靜靜地看著那筆洗朝自己飛來。紋絲不動。

筆洗砸在了她的額頭上,頓時有鮮紅的血流出。

永福聽見動靜,忙來察看情況,她慢慢彎腰撿起已經碎成兩半的筆洗,交給永福,道:“已經沒事了。”

“這……您頭上的血……”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說句沒事,轉過身來看著孟池羽:“不知皇上還有什么吩咐?”

孟池羽愣住,他知道她功夫高強,以為她必定會接住或者躲開,沒想到她竟然巋然不動,結結實實挨了這么一下。

好好的腦袋砸出了個口子,他不免有那么點愧疚。

“御前失儀,朕看了礙眼,永福,給她包扎上。”

“是。”永福應了一聲,連忙取來止血藥。

陸瑰云接過,自己敷好,然后用紗布包扎固定。永福嘆了口氣,退了出去,留他們二人獨對。

美人的腦袋上多了塊紗布,如同美玉上有了一塊瑕疵,模樣多少有些滑稽。

孟池羽悻悻地問:“你為何不避開?”

陸瑰云垂著眼皮,望著自己的靴尖,回道:“皇上既然想出氣,我哪敢躲,就讓您出氣唄。否則,您這氣還得找別的出口。”

“休把朕說成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喜怒無常的暴君?別說,這形容得真準確。陸瑰云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一笑,更惹怒了某暴君:“你笑什么?”

陸瑰云連忙咳嗽兩聲以作掩飾,然后違心地道:“您說笑了。皇上仁慈,天下人有目共睹。”

“這話說得倒沒錯,朕是仁慈,不然也不會饒你性命。”

“皇上說得是。”

皇帝這才稍稍挽回了些顏面,站起身來,背著手踱了兩步,一副領導問話的口氣:“在藏書閣干得怎么樣?”

提到工作,她也換了正經的口吻:“干得挺好的。皇上可以親自去藏書閣看看,書都曬過修過,還新分了門類,現在找書快多了。”

“呵,干得挺好的,你倒是不謙虛。”

“我干的好,為何要謙虛?”陸瑰云反問,又轉了轉眼珠子,“我非但不謙虛,還要來邀功請賞。反正我在皇上眼里,早沒什么臉面了。”

“虧你知道你沒臉面。那你可明白自己的身份?”

“藏書閣宮女。”

“哪里有你這么無禮的宮女?”

陸瑰云揚唇輕笑,指了指腳下:“這兒就有。”

他這才反應過來,她在捉弄自己,暗嘆這女人反應真快,說話竟然一點虧也不吃。要是入朝為官,一定是個口齒伶俐的言官。

從剛才筆洗一事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家伙。皇帝熟知御人之術,立馬改變了策略,冷笑一聲,重提方才的話:“既然你去藏書閣,能改變這么多,就說明之前管藏書閣的人玩忽職守,理應處分。按宮規,杖責二十吧。”

陸瑰云聞言瞪大了雙眼,怎么也想不到他會把話題扯到老鄧身上去。老鄧都快六十的年紀了,要挨二十杖責,老命還不得被打沒了?

“皇上,話不能這么說啊,這……這不能說明他玩忽職守,藏書閣藏書眾多,他也不過是一時忙不過來而已……”

孟池羽振振有詞:“一人忙不過來?那你怎么忙得過來?分明是借口罷了。朕看,杖責二十都輕了,應該直接杖斃,以敬效尤。”

說罷就朝外喊:“來人!”

陸瑰云這才知道慌了,她來的時候,老鄧還求菩薩告佛祖保佑她呢,這下子她沒出事,倒連累了老鄧,那老頭雖然啰嗦,但人挺好的,平時也很照顧她……

“皇上!”她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他真的沒犯什么錯!而且他年紀大了,無兒無女,怪可憐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施天下仁政,您就饒了他吧!都是我不好,我沒把話說明白,是我的錯!是……是奴才的錯!”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不就是想要她服軟嗎,他不就是想聽她求饒嗎,他不就是想她下跪嗎。

可是,這些與一條鮮活的人命相比,又算什么呢。

她做就是了!

果然,皇帝的自尊心挽回不少,心想要讓宋憲看到這幕,定不敢再嘲笑他“耙耳朵”了。

“行吧,朕是仁君,這次就饒了他。”皇帝自鳴得意,自己給自己圓場,“若再敢怠慢差事,再行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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