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汪洛洛說走就走,后面孟和昶追跑上來時已經滿頭大汗。
“喂!汪洛洛!你抽什么風啊!”孟和昶追上來,一把拉住汪洛洛,“說走就走,也不提前和我打個招呼。”
汪洛洛看見趙瑞詩就想到鐘靈慧,一時情緒激動,昂著頭問:“怎么?怕太子殿下怪罪你?”
“不是這個意思,三叔倒不會說什么,可是三嬸剛過門,你就這么走了不是給她難堪嗎?”
“三嬸?”汪洛洛聽這個稱呼就來氣,粉拳砸向孟和昶,“你認親倒是認得快!”
風呼啦呼啦一吹,幾片樹葉飄了下來,汪洛洛擔心鐘靈慧想不開,急著出宮去鐘府看望。
鐘靈慧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里,不愿意見人,也不怎么吃得下東西。鐘奕和唐氏很是著急。
“伯父伯母,靈慧她怎么樣了?”汪洛洛一進門就問道。
唐氏迎上前來,拉著汪洛洛的手:“洛洛你可來了,你快去勸勸靈慧,她這個樣子,我實在放不下心。”
“伯母,您知道這到底怎么回事嗎?”汪洛洛還是想把前因后果弄清楚,“靈慧和太子殿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還能發生什么?定是太子嫌棄我們家門楣太低唄。”唐氏看了鐘奕一眼,隨即低下頭,“既是如此,當初他又何必信誓旦旦地來求親呢,還合了八字……”
直到今日,汪洛洛還記得,當年踢毽子的時候,孟池星為了讓鐘靈慧高興,偷偷塞錢給她讓她假輸的事……
彼時那個小男孩認真而誠摯的眼神,至今還讓她印象深刻。
誰想得到,這么多年的緣分,說了結便了結了。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已變。
“伯母您先別著急,讓我見靈慧一面。”
唐氏連忙將汪洛洛帶去,只見鐘靈慧的房門緊閉,窗前幾根竹子都瘦得不堪,隨風在空中搖晃。
“靈慧,快開門,洛洛看你來了!”唐氏敲門道,“多大點事呀,你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想不開!”
屋子里鐘靈慧正默默流淚,聽見母親敲門,連忙擦干了淚痕,換上一副不溫不火的表情,開門見了汪洛洛,微微一笑:“王妃來了。”
“靈慧,你還好嗎?我能進去嗎?”汪洛洛小心翼翼地關心道。
鐘靈慧一側身,請她進去,問汪洛洛道:“王妃從安徽回來了?”
明明是尋常的語氣,但是汪洛洛還是聽出了一絲異樣。
鐘靈慧不想讓母親擔心,朝著唐氏福身:“娘,我沒事,您先回吧,我和王妃說幾句話。”
“好,你們聊,我先走。”唐氏心疼地看了女兒一眼,便轉身離去。
汪洛洛進了門,只見屋子有些亂亂的,沒怎么收拾。
鐘家家道中落,以前的下人都打發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鐘靈慧常年在宮里當女官,貼身侍女也不留了,只留了老太太和唐氏屋子里的兩個丫鬟。
汪洛洛知道鐘靈慧素來喜潔,若不是傷心到了極處,也不會不收拾屋子。鐘靈慧搬了張紫檀木椅,沏了壺茶,說道:“王妃將就一下吧。”
“靈慧,別叫我王妃了,怪生分的,咱們和以前一樣。”汪洛洛奪下她手里的茶壺,倒了兩碗茶,與她一人一碗,順便替她理了理桌上的雜物。
雜物籃里,有一只花里胡哨的彩燈,不像是尋常時候用的,倒像是燈會上的東西。上面還寫著一個字跡有些模糊了的燈謎。
是孟池星帶她去看燈會時,她猜出了燈謎,得到的禮品。而今彩燈依舊艷麗,只是蒙了細細的灰塵,時光卻早已不再復返。睹物思人,留著沒用,鐘靈慧說:“這個燈扔了吧。”
“這燈多好看呀,干嘛要扔。”汪洛洛猜測道,“這彩燈眼熟,是不是燈會上的?”
鐘靈慧點頭。汪洛洛便登時明了她為何要扔。
“太子怎么會這么對你?你們之間有什么誤會?”
鐘靈慧鼻子一酸,搖頭道:“沒有誤會,我與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汪洛洛也不想戳她痛處,但是這件事實在令她感到吃驚,便多關心了一句:“是不是你拒了他,惹惱了他?”
“事已至此,就別問了吧。”鐘靈慧抬起頭,努力不讓眼眶里的眼淚往下流,扯出一絲微笑,“謝謝你來看我。”
汪洛洛寬慰了鐘靈慧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王府。
書房的南窗下,孟和昶正在寫一份朝廷文書,聽見她回來了,連忙抬頭:“怎么去了這么久?”
汪洛洛往藤椅上一坐,攤了攤手,拿起蒲扇搖了搖風,嘆氣道:“靈慧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是頂傷心的。”
說罷嘟了嘟嘴,對孟和昶埋怨道:“你們這些皇子,心變得最快了。”
孟和昶表示很無辜
,聳肩道:“你別扯到我身上來。”
“真看不出來啊,你三叔平日看著一副癡情的樣子,結果還不是出爾反爾,娶了別人。”
“這也不能怪三叔,畢竟靈慧她父親現在沒官沒職的,門不當戶不對,皇祖母和父皇都不會答應的。”
汪洛洛霍然從藤椅上起身,氣勢逼人走向孟和昶:“原來你也是這么想的!”
“我說的實話呀,你干嘛怎么這么大火氣?”
汪洛洛將蒲扇一扔,叉腰指著他:“哼,原來如此啊,說!你娶我是不是為了門當戶對?”
見汪洛洛開始無理取鬧,孟和昶憋著笑,故意道:“沒錯,要不是看在宰相大人的面子上,誰娶你呀。”
汪洛洛一把擰起他的衣領,拿起桌上一只毛筆,氣道:“孟和昶!我要畫花你的臉!”
看不出來,下手還真夠快的,孟和昶連忙躲開,還是被她畫到了一筆,臉上沾了不少墨水。
他連忙求饒,顧不得王爺之尊,鉆到了桌子底下去:“開玩笑的!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嗎!”
窗外知了還在叫個不停,吵吵鬧鬧。新婚小夫妻你打我鬧,自在融洽,充滿了歡喜的氛圍,與冷寂的東宮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