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葉姜長長地伸展了一下筋骨,揚長而去:“你去辦吧!我自己走!”
夜幕降臨,回到壽安堂時,李氏已經歇下了,葉姜便獨自一人回了摘星閣。
剛剛推開院門,一陣幽香飄過。抬眸望去:
梨花似雪,搖曳妖嬈。
“這梨花開得,可真是反常!”葉姜坐在秋千架上,望著落雪般紛飛的花瓣,呢喃道:“每年的這個時候,花期早就過了!”
“哎……”一聲悠悠的聲線驟然響起,語氣中淡漠而輕視。
“誰?”葉姜豁然間站起身子,環視了一下空蕩蕩的院子,沒有找到聲音的發出者。
院內空無一人!葉姜皺著眉,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鬢角——
剛剛的聲音,聽上去清寒冷冽的輕嘲,很像神武大將軍司徒贏的聲音。
大半夜的,怎么想起了司徒贏?她一定是太累,不知幻聽,還幻想。
葉姜的手繼續揉了揉鬢角,閉目發呆了很久,心思卻沒有放空——
崔醫官這個人不能留了,而盧氏也要慢慢處理。
最重要的是,邊城近期再無戰事,她的父侯三天后也要回府了。
她們父女的關系,自打盧氏嫁進來,也是慢慢變得疏離。
其實也不只是盧氏,連著崔姨娘也想著法的在葉蒼跟前編排葉姜。
侯府里,葉姜這個嫡出七小姐的存在,就像是擋住了所有人的出路一樣。
她們似乎都見不得她好好活著!
而她,重生歸來,卻很想好好活著。
梨花飄得綿密柔軟,美好得就像假象。
葉姜在院子站了很久,直到覺得疲累,才推開門緩步回了房間。
菱角去了很久還沒回來,但床褥已經提前有人收拾好了。不用細想,也知道是祖母提前安排人收拾的。
“小姐,沐浴的湯池子也備好了。”一個婢女走進來,低眉順目地守在一旁,等著幫葉姜寬衣。
“南梔姑姑?”葉姜一眼看過去,瞧著眼前這個眉眼平和的婢女:“你怎么會在這里?祖母真是舍得!”
“七小姐是太夫人的心頭肉,她老人家自然什么都舍得!”被叫做南梔的婦人微微低著頭,笑得謙和:“太夫人還命奴婢備下藥池,為七小姐祛風散寒,辟邪除濕。”
南梔雖然自稱婢女,但整個忠勇侯府上下卻敬稱她為南梔姑姑。
她是李氏多年前回定西探親時,從定西侯府帶回來的本族醫女。
算算她來侯府,應該也有十七八年了。
平日里,她負責李氏的藥膳調理,所做之事不同于其他尋常婢女。
“這要泡多久?”葉姜皺著眉頭,看著五顏六色的湯池子,有些犯怵——
她真怕自己泡久了出來,被這個大染缸,染成個雜毛鸚鵡。
“正常來說,怎么也要泡夠三個時辰!”南梔面色平靜地褪去葉姜的外衣,語氣平淡從容:“不過,依奴婢看。七小姐的身子,怕是要泡得再久一些才好!”
“……”葉姜嘆了口氣,這不就是說。她今夜要睡在這藥池子里了?
“七小姐難道不知道,你已經中毒很久了么?”南梔食指劃過葉姜的腕脈,皺著秀眉,平淡道:“若是繼續下去,七小姐即便活著,也將纏綿病榻,終究難以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