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康同志廢了太子,又因為大阿哥對太子不友善態度(豈止不友善,簡直是想致其弟弟于死地)而幽禁他之后,康熙的兒子們變得越來越友善起來。
尤其是被康同志怒斥為“柔奸成性,妄蓄大志,黨羽相結,謀害允礽。今其事皆敗露,即鎖系,交議政處審理。”的老八同志,更是賣力的游走于眾位阿哥之間,存心非把自己在老爺子心中的形象扭轉過來不可。也不考慮考慮自己剛剛被撤了貝勒頭銜,依然很悠然自得的穿梭于眾阿哥府第之間。一時間,兄友弟恭,連那些養尊處優的福晉們也夫唱婦隨的四處睦鄰友好,看的老爺子面子上一陣欣喜澎湃,就不知道康老同志心中對他們的作秀表現作何感想。
康熙四十七年秋,在四貝勒府一派表面上的平靜和和諧之下,我和姐姐也悠然的度過自己稍嫌寂寞的日子。仿佛外面的繁華與歡笑與自己無關似的,姐姐謝絕了與一切福晉、側福晉的交往應酬,專心于自己的悲秋傷月之中。
但該有的體統還是要有的,這天,我陪著姐姐去給四福晉請安。事后姐姐被留下來和四福晉拉拉家常,我對她們的話題不感興趣,又坐不住,就推說自己肚子不舒服溜出來閑逛。
我順著花園的小徑一路走到池邊,忽然被一個丫鬟模樣的陌生女子叫住:“喂,你是府里的丫鬟嗎?我們家主子口渴了,還不快去端杯茶來。”
我一聽就怒上了心頭——為什么我到哪里都會被別人當成丫鬟去使喚,正待給那個不長眼的丫鬟一個教訓,卻被身后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捷足先登:“純兒,你又偷懶使喚別人,不是讓你自己去端茶嗎?”
還好,我總算遇到了一個稍微講理一點的主子,我緩緩的轉過身去,正想好好感謝這個深明大義的主子一番,卻看到了我自穿越以來最恐怖的一幕——
她溫和的向我笑著,可在我看來那笑容猶如追魂奪命的毒藥,我定定的看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我噩夢中的臉,過往的一切有如潮水般向我涌來,我緊緊的抱住頭部,卻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張小穎,你不是人,我詛咒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李燕燕在法的哭罵聲歷歷在目。
“張小穎,你就不怕有報應嗎?”
“張小姐,我沒有勾引他,你要相信我,你跟法官說我是清白的!”
“張小穎,張小穎,張小穎……”
李燕燕的詛咒聲像針尖一般扎得我幾乎要瘋狂,我搖著頭狂奔而去,嘴里不斷的念著:“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你已經跳樓死了。我沒有害你,我只是在工作,我沒害你啊!”
緊追我身后的是她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不要跑,姑娘那邊是湖啊!”然而這時我已經失去了起碼的判斷能力,一心只想快快遠離這個沒有盡頭的噩夢,對她的警告根本視若無睹,不顧一切的向前奔去。
忽然,我的腳下一空,冰冷的湖水連帶著一種窒息的迅速將我包圍,可我卻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輕松感——終于可以遠離她了。
在仿佛很遙遠很遙遠的遠方傳來了別人的呼救聲:“快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掉進湖里去了。”
是誰和我今天一樣倒霉呢?我好奇的想著,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越來越沉不聽使喚,就放棄了掙扎,向更黑更深處沉去。
我的前生既然選擇了法律這個職業,就注定了我一生都不會信奉鬼神。然而在此之后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卻動搖了我的信仰。李燕燕的死我是愧疚的,也許冥冥之中甚至連我也期盼著報應一說。
一個人,果真是不能做任何虧心事的,現如今,我的報應終于來了。
水面上一片混亂,現如今已是深秋,水已經很涼,想必沒什么人肯下水救我吧!遙遙的聽見幾個奴才們喊著:“爺,不可以啊!這水深,危險啊!”
隱隱約約傳來姐姐傷心的哭喊聲,可我再也沒有力氣去勸慰她了,包圍我的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李燕燕,既然你認定是我害死了你,那我就下去陪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