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姐姐那兒回來時天已經黑了,我一路上在琢磨著如何跟老九解釋他的死士慘死的事,最后得出結論——用不著解釋,就當出了意外好了。反正他還指望我進宮為他辦事,所以暫且不會把我怎樣的。
至于選秀的事,那只能從長計議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像他所想的那樣乖乖的進宮的。在康熙面前做小動作打探消息,我又不是活膩了!康熙是千古一帝,何等精明之人,九阿哥根本打算用我的命換消息嘛!可笑,我是那種會乖乖就范,會為他人去送死的人嗎?
我還在想對策,轎子外面突然傳來“刺客,有刺客”的聲音。不會吧,我可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要殺人去找九阿哥去,我負責提供線路,只要你不要找我就行。
我正想這么提議,就有一雙手將我劫出了轎子。“請格格委屈一下!”來人將我扛在肩上,話說的倒挺有禮貌。我伸手就準備直取他面們,可轉念一想,這不正是我擺脫九阿哥的大好機會嗎?這次可不是我故意不進宮,我也算是被迫的。再說看樣子來人好像對我并沒有什么惡意,我就當是出門度假好了。
來人見我不支聲,以為我被嚇傻了,趕忙將我由扛改作抱,“在下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想請格格到舍下做幾天客。”
“知道!”我沒好氣的說,“從古到今,但凡綁匪,除了那幾個人品太差的外,差不多都這么說!”
“原來你不是在害怕,我說天不怕地不怕的綺云格格怎會被這點小場面給嚇到呢!”綁匪的臉皮還很厚,聽到我嘲諷他的話不怒反笑:“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那些隨從們的!”
看樣子還是熟人,我努力透過他的面紗想我們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面。“可別這樣,他們要是不帶點傷,你讓他們怎么回去交差?”重要的是,說不定老九會以為這場綁架的戲碼是我自己導演的,一怒之下把我的老底都給抖了出來,我可就只能跟仁兄你出去混了!“放過我的貼身丫鬟就行!”
“甜甜是嗎?”他說著已經將我放在了馬上,“你對這丫頭倒是真有心!”
“你到底是誰?”我和甜甜的關系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連姐姐都不知道的事他怎會知道的?
那人不答,只是在策馬奔馳,一直等到出了城,才慢悠悠的回答我:“我好傷心,你居然到現在都沒認出我,你不會自己揭下面紗看嗎?”
我干嘛要認出一個綁架犯?再說,你又沒說我可以揭你的面紗,我自作主張揭了萬一你要殺我滅口怎么辦?“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們想干什么,我只要知道你們打算用什么好吃的、好住的招待我就行了。”我口是心非地說。
來人的馬突然停了下來,他將我抱下來,指著樹林中的一個茅屋,“你看那個可好?”
看到我一臉見到大便的表情,他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不由分說的就將我抱了進去。進屋一看,原來屋中另有密道,一路居然通到山的另一邊——看來做綁匪也不容易,尤其是綁架皇親國戚的,看這保密措施做的,都可以媲美美國聯邦調查局了。
那人指著修建在瀑布邊的小莊園笑著對我說:“格格可滿意否?”
雖然不及我在鈕家的條件,但看過剛才的破茅屋后,能有這條件我已經很感謝上蒼了。“還可以接受。”
“你滿意就好,四妹!”他突然對著我自己揭下了面紗。
“胡二哥?你怎么會——”我看到是別人還好,看到是他便再也冷靜不起來了——一個一直在我心目中認為是最老實的人,居然也來騙我,“你居然跟人合著伙來劫持我!”
“不是跟人合著伙,我才是他們的頭。”胡行風糾正我道:“還有,我也不姓胡,我是天地會雙龍頭之一,地龍陳淮風,很抱歉一直在騙你!”這家伙的抱歉說的可是半點誠意都沒有。
“天地會?”神啦,我在看電視嗎?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也會在現實中出現,還被我給撞到了。“反清復明?那你當初接近金祥也是有目的的嘍?”
“不錯,我想你現在大概也知道金祥的真實身份,我接近他是想通過他救出關押在天牢里的天地會的兄弟。只可惜——”他很遺憾的看著我,“你也知道,十三阿哥并不得寵,他沒有什么實權。”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是嗎?”我一步步的逼近他,“那上次的案子也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嘍?你根本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到大牢里去一探究竟,是不是?這樣看來我們結義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對不對?”
“不是的,我也沒意料到鄂齊會因為一個老奴而置我于死地——”
“哈,哈,哈!”我的仰天長笑打斷了他的自白,“胡行風,陳淮風?我管你到底叫什么!你把我用的好徹底啊,你對得起十三阿哥待你的一片真情嗎?”
“我這都是不得已的,四妹你放心,我一救出天牢里的弟兄們,就立刻放你回去!”陳淮風保證道。
“用不著你的保證,我告訴你,別指望抓了我就可以交換你們被關在天牢中的人,論到利用價值,我這一個小小的多羅格格還不如祥那樣的阿哥呢!”我毫不客氣的潑他的涼水。
“我抓你不是為了和朝廷談價碼,是為了威脅十四阿哥!”陳淮風對著我倒誠實得很。
“十四阿哥?”天啦,這世界真是混亂的可以,我說我怎么這么重要,讓他們這么費盡心力抓我,原來是認錯人了:“十四阿哥關我什么事?我們甚至都沒真正見過面,你腦子有毛病嗎?”
“四妹,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你又何必對我說謊話呢?”陳淮風十分死心眼的說:“那日你在四貝勒府落水,他堂堂一個阿哥,居然不顧性命的跳下去救你,這叫沒關系嗎?”
“你胡說什么?”我正想辯解,忽然反應過來他是怎么知道這回事的:“四阿哥那兒有你們的人!”
“不止四阿哥那兒有,”陳淮風很好心的補充說:“其他阿哥那兒也有,就連你們家,那個——也有。”
看來謀反和進行革命一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多年的籌劃和準備:“不管你信不信,十四阿哥那一次不過是順便罷了,我們之前根本就沒真正見過面,更談不上有什么交情!”我拿姐姐說給我的話解釋道。
“你見過有人救人會順便到不會水也往湖中跳?會順便到在大下雨天帶病特地趕到西山接你回來?他這個皇子阿哥做的可真是閑啊!”陳淮風出言諷刺道。
“你胡說,他明明——”我想再出口一些反駁的話,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為什么?這些事情我要從一個外人的口中得出。一件連天地會都眾所周知的事,我怎么一點都沒有聽說過?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姐姐明明說十四阿哥只是路過順便幫忙,姐姐她不會騙我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錯了!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