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清風
“快說,你的臉是怎么回事,是誰干的?”太后震驚之余,不禁大怒——敢不和她打個招呼就把她宮中的人打成這樣,實在、實在是太不給她老人家面子了。
我看了一眼八福晉,只見一向驕傲的她此時也是面無人色——她估計也沒想到,一夜之間我的臉會變得如此恐怖,半邊臉不僅烏青得泛黑,還嚴重的變了形,任誰看見了都知道來人下手絕對沒有留情。
“沒——沒有人,”我裝作在閃躲著太后的眼神,無限委屈地說:“求,求太后就不要再追究這件事了,這都是云兒自己不好,怨不了旁人的。”
“胡說,你是我的人,要打要罰也要有我動手,沒我的命令,誰敢把你打成這樣?”太后看我一副哆哆嗦嗦的委屈模樣,更加氣憤了。
我好笑的看著太后每說一句話,那個宜妃連同八福晉就哆嗦一下——這下明白我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動的人了吧?八福晉,你想跟我斗,你還嫩了一點!“奴婢求老佛爺了,就看在奴婢平日里盡心盡力的份上,別再追究這件事了,奴婢叩謝太后圣恩,奴婢叩謝太后圣恩!”我心一狠,把頭磕的“砰砰”直響。
“快,快把她拉起來!”太后忙叫太監將我扶起來:“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心地善良,可哀家擔心這樣別人會抓住你這個弱點,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辱于你。”
“就是嘛!”德妃看到宜妃姑侄倆的神情,事情早就猜到了八九分。她還記著剛剛她倆擠兌她的仇,現在看到宜妃吃癟,能不摻和一腳嗎?“云兒你是好心勸人向善。只怕那些心思惡毒之人她不會領你這個情,還會做出更多害人又害己的事,宜妃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這件事你要宜妃怎么答,她只能在那兒尷尬地不出聲。一個勁的用眼神責怪八福晉的魯莽。
這時太后經德妃地提醒,也看出她二人有點不對勁了,會想我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樣,不由得大發雷霆:“你,還有你。”太后指著八福晉,“給哀家滾出去!”
八福晉地眼一下子就紅了,待要說什么為自己辯解一下,還未出口就被宜妃先一步拉了出去——在這時候她還敢不知死活的頂嘴,無疑是自尋死路。
“哀家乏了,你們也都出去吧!”
“太后,請允許云兒也告退吧!”我知道太后留我下來是想單獨問我事情的具體情況,可我若是留下來,未免又在太后面前嚼舌根的嫌疑。再說。我就算此時和眾妃嬪回去了,以太后的權勢,想查出來事情地始末不難。我又何必留下來畫蛇添足呢?
太后,把事情交給您老人家做。我放心!
走出慈寧宮。我漫無目的的在御花園閑逛著——一來,我要讓更多的人欣賞一下八福晉的杰作。以便她以后可以墻倒眾人推;二來,乍聽到八福晉說四阿哥被皇上訓斥,我的內心到現在都無法平靜。要知道今天宜妃因為這件事還特地在老佛爺面前羞辱德妃,不知道德妃回去后會不會怪責與他?
在八福晉這件事上,我無意再連累其他人,可他還是被我連累了。
我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走的離我的住處越來越遠,漸漸地天便下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我卻沒有半分想躲的意思——上一世,在雨中我有過太多太多地傷心與后悔,我早已立誓,此生自己再也不用雨傘。不用雨傘,就斷絕了因雨傘而來的想念;不用雨傘,就徹底根除了自己的希冀——當年地一個小小的施舍,換來我一生地傷痛,這個傷痛,就讓更多地雨來撫平它吧!
不知道四阿哥現在怎么樣,可無論他怎么樣我都不能去看他了,畢竟我不能讓他越陷越深——他可是以后的帝王,要是他日后對我死不放手地話,我會很難脫身的。
唉,我自己的事還管不過來,就別多想這些了。我安慰自己道,歷史上也記載著雍正母子日后會反目成仇,反正反目是遲早的事,也就不在乎多這一件事了。
這樣想著,突然發現落在身上的雨都已經被遮住了,不禁好奇的抬頭往上看,只見一個還不及我高的男孩正踮著腳努力將我納入他的雨傘之下。
“你——”我好奇的看著這個臉蛋紅撲撲的好像大蘋果的小男孩,只好放柔聲音說:“你什么時候來這兒的,快回去吧,雨好像要越下越大了!”看樣子能出現在宮中的男孩,應該也是個阿哥吧。
“我來了好一會了,是你一直在發呆才沒看見。”男孩的嗓音還未經過變聲期,所以聽起來脆脆嫩嫩的十分悅耳,再配上他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不出來的好玩:“你知道雨下大了還站在這兒?”
他踮起腳更往我面前湊了湊,盯著我變形的臉瞧了半天:“你是個宮女吧?是有誰欺負你了嗎?說出來,爺替你出氣!”
就你這小屁孩模樣還替我出氣,我盯著他的頭頂郁悶的想到:如果我那天真要淪落到要你出頭的地步,我就先一頭撞死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康熙的兒子們可是一個比一個難纏,為了少節外生枝,我還是少惹他為妙。
我心里這樣想,行動也一分不遲疑,立刻大跨步離開他的傘,將自己置身到大雨中。
“喂,喂,你這人有毛病啊!你怎么有傘還去淋雨啊?”小毛孩立刻上前一步想重新將我遮在傘下,卻被我快步的閃開,氣得他哇哇大叫起來。
“時間不早了,阿哥還是早早回去的好,去遲了您的奴才們可是要受罰的!”我避開他又一次遮過來的傘,試著和他講道理。
“好啊,你明知道我是個阿哥,你還故意不理我。現在我命令你,過來!”小阿哥指指自己的傘,嬌縱的說:“至于我的奴才,為我受罰那是他們的福氣,用不著你擔心!”
好個頤指氣使的阿哥,他的這種說法受過現代教育的我是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我懶得理會他的命令,掉頭就走。
“你、你——你居然敢不聽我的命令?”小阿哥見我依然自顧自的在雨中慢悠悠的走著,氣的直跺腳:“你給我回來,你,回來!你是看不起我嗎?”
不理他,不理他,我一邊加快速度走著,一邊在心中氣呼呼地說:“真是個從小被寵壞的小孩!”
正想著,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了,一看,居然是那個小阿哥不顧形象的冒雨跑了過來:“你就那么討厭我?”他一反剛才盛氣凌人的討厭模樣,此時是一副很委屈的好像我欺負他的樣子:“那我把傘給你好了,給你!”他一相情愿的將傘塞在我的手里。
說實話,此事要是換在別的奴才身上,他一定會感激涕零,沒準要他把老命送上他都在所不惜。可惜現在他這話是對我說——我現如今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跟我提到傘,最恨的就是別人將傘讓給我——這小小一把雨傘,曾今帶給我多大的喜悅,又將我投入怎樣的痛苦之中?
“我,一生都不會再用傘!”我冷酷的在他的錯愕中將他的傘拋在地上。
“為什么,我做了什么讓你這么討厭我?說啊,你說啊,到底是什么讓你痛恨我到連我的東西都不肯接受?”身后傳來小阿哥像小貓一樣的嗚咽聲——唉,這個小家伙估計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么難看的拒絕過吧?還是在難得他想做件好事的時候,難怪他會心里不平衡!
“不為什么,只為痛恨!”因為你的雨傘讓我想到了太多太多不愉快的事情;因為你送雨傘的情形和“他”是那么的相似;因為我更恨當年輕易就接受了他的好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