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聽到趙俊杰的話后,更是驚訝起來:“帳房內的不要同母親開這種玩笑,我前兩天剛看過了帳房里的帳目,可是一本兒都不少呢。”只是那賬目有些問題罷了,紅裳在心里悄悄的又加了一句話。
趙俊杰當然知道紅裳在做假,但他卻又不能說破紅裳在做假,他咳了兩聲兒:“母親,這份帳目是去年的帳目,是帳房里先生喝醉了酒遺失的——他本要去燒掉的。”
紅裳輕輕“咦”了一聲兒:“燒掉?嗯——,侍書。”侍書聽到紅裳的話,便上前接過了那個小包裹,趙俊杰這才直起了身子來。
紅裳沒有打開看,她只是示意侍書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杰兒,我剛剛看過帳房里的帳目,去年的帳目并沒有丟失。”
趙俊杰只是輕輕躬了躬身子:“俊杰回府已經兩日了,聽小廝們言談,知道母親是個極明白的人,所以才斗膽來給母親送這些帳目。如果母親只想偏安一隅,就當杰兒今兒只是來請安的吧。”
紅裳一笑:“杰兒今日不是來請安的嗎?說什么明白人,我也不過是被那些個不省事兒的仆從們氣壞了,所以作了那么一次兩次,倒成了他們嚼舌頭的話兒了!杰兒,不要站著說話,坐下,坐下。侍書,給你們少爺換新茶上來。”
趙俊杰欠了欠身子謝過紅裳才坐下:“母親,杰兒不是那個意思。”
紅裳一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可是我們府的仆從們,你是知道地吧?眼里只盯著主子們的言行,只要被他們看到一星半點兒的差錯兒,他們就要講說個半年。他們嘴里的話兒,哪里能做得準兒?芝麻大的事兒,也能被他們說成西瓜那么大。我啊,不過剛剛到府里沒有幾天,哪里做過什么明白事兒,倒是做錯了一件事兒是真地,因此我還到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請得罪;如果我這樣的也算作是明白人,這天下就沒有不明白的了。
唉,不說了,不說了。”
說著話,紅裳給侍書使了一個眼色:“你送來的東西呢,我也沒有知道是什么;就像杰兒所說,你今日只是來請安的,我也只是和杰兒閑話了幾句,其它的東西,我是一概沒見到,杰兒你也沒有拿來過。”
趙俊杰有些愣愣地。侍書已經取了那包裹放在了他面前地桌子。然后就退回了紅裳地身后立定。
紅裳看趙俊杰地神色。知道自己所為出乎了他地意料。不過紅裳不想在同他糾纏。便微微笑了一笑:“我們是一家人。我就不同你客套了。今兒我還有些事兒。不過你父親想來快回來了。你稍坐會兒等等他。我到里面去看看。對了。今日中午就在我們屋里用飯吧。正好陪你父親好好吃杯酒。”
趙俊杰聽到紅裳地話。知道這是在逐客了。也沒有多做糾纏。起身站了起來:“母親。杰兒也到時候該去鋪子里轉轉了。下次再來給父親請安。父親面前。請母親代杰兒問父親好吧。”
說完趙俊杰便行了一禮。紅裳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留他:“既然如此。做正事兒要緊。你就先去吧。得閑了、沒事兒地時候常來坐坐。你父親常常念叼你呢。”
趙俊杰答應著行禮告退了。侍書等他走遠了冷笑道:“居然想借夫人地手殺人!”
紅裳輕輕一笑。然后又是一嘆:“趙家地人兒。沒有一個是省油地燈啊。”頓了一頓又道:“現在就說趙俊杰居心不良倒也不好說。還是再看看吧。現在趙府里地人。誰好誰壞還不能早早就下結論地。這人啊。很多時候。是沒有法子看地。好與壞是極難下定論地。”
侍書偏了偏頭,不太明白紅裳的話: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有什么難分的?
紅裳看侍書不明白一笑:“好了,不說這個了,以后你會明白的。現今你使個人去給趙安娘子送個信兒,讓她安排幾個丫頭婆子,去把二姑娘西面的那處院子收拾出來,屋里一應用具,嗯——,就按二姑娘和三姑娘屋里的安置就好。這屋子收拾出來是給表姑娘住的,讓她們手腳麻利些。哦,對了,那些窗紗什么地,都換成新的啊,至于顏色,可以使人去問一問表姑娘的意思。”
侍書答應著叫了兩個小丫頭進來吩咐完了,回來道:“夫人,您要看帳目嗎?”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今兒不看帳目了。今天一早讓你給我備下的衣物可備好了?”
侍書點點頭:“夫人要出門兒?
紅裳點頭:“嗯,已經回了老太爺和老太太,一會兒和你們老爺出去轉轉。侍書,你也去換身衣服吧,讓畫兒進來伺候我更衣就好。”
侍書偏了偏頭:“還是婢子來伺候夫人更衣吧,伺候完了夫人,婢子再去換衣服也來得及。”
紅裳笑著搖頭:“不妨事兒的,叫畫兒進來伺候吧,你自管去就是了。如果萬一你們老爺回來就要走,你跟不上可不要哭哦。”
侍書聽了一笑,便福了一福出去叫了畫兒進來侍候,自己去換外出地衣服了。
紅裳主仆換完了衣服,侍書正給紅裳梳頭呢,趙一鳴便回來了:“收拾當了沒有?”
紅裳笑道:“這就好。我說過兩日再去,夫君偏要今日去,我原打算著今兒收拾東西,讓她們先把一些粗重的東西搬過去呢。”
趙一鳴擺手:“不過是搬到另一處院子住罷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著緊地?”一面說著話,一面過去看紅裳梳的頭:“今兒早上那個頭不是很好嗎,為什么又要重新梳呢?”
紅裳笑道:“不是要出去嗎?梳個更簡單地,也免得散了難看。再說,出去逛帶著一頭的釵,實在是累得緊。”
趙一鳴嘬嘴:“早上那個還是復雜地?在為夫的眼中,就沒有看到過比夫人更簡單的式了,居然還要更簡潔的,你不是只打算用一支釵別上頭就可以了吧?”
侍書笑道:“老爺您還真猜對了,我們夫人就是這么吩咐婢子的。”
趙一鳴看了看鏡中的紅裳:“太素凈了。”然后在看了看妝臺上的釵,想起紅裳說帶釵多了嫌它太重的話來,便看向了一旁的堆紗花兒。
趙一鳴又看了看紅裳今日身上的衣服,便取了一支兩朵嬌黃的花并排、還帶一串軟葉兒的紗花樣兒,在紅裳的頭上比了比,滿意的點了點,就要給紅裳戴上。
紅裳連連擺手:“這花過于太艷了些吧?就算要戴枝花兒,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讓夫君來做,侍書——”
侍書卻在一旁吃吃笑著擺手就不過來,趙一鳴已經一手按住了紅裳,一手把花給她插在了頭上:“這樣的事兒正該是我做的,有哪個人能做得比我還好?”伏在紅裳耳邊輕聲道:“改日得閑兒,我為夫人來畫眉如何?”
趙一鳴說完不等紅裳說話,直起身子又打量了一下鏡中的紅裳:“很好,人比花嬌!”
紅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嗔了趙一鳴一眼,當著丫頭們的面兒不好說趙一鳴什么,便對一旁滿臉笑意的侍書道:“你個懶丫頭,寵得你上了天!沒聽我叫你嗎,居然不知道過來伺候著。”
侍書聞言福了福算作是謝罪,但依然只是笑沒有答話,倒把紅裳笑得臉上更紅了,啐了她一口不再說話。
紅裳轉回頭來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有趙一鳴與侍書,一時間起了呆來:如果自己的生活中,只有像現在這樣的調笑,而沒有那些人與人之間算計,那該有多好?
趙一鳴拍了拍紅裳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你現我為你帶上花以后,你變得美了很好,一時間自己也看得呆住了?”
紅裳自呆愣中醒了過來,她看向趙一鳴卻沒有理會他的調笑,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果每日里,都能像眼下這樣該有多好?”
紅裳忽然間就想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說給趙一鳴聽。紅裳自進趙府到現在,就沒有一日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她就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的感覺到了一種疲憊。
也許是因為一早上趙俊杰的拜訪讓紅裳不高興了——一事接著一事,她就沒有完全能夠放松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昨天與趙一鳴的交心,那種溫暖讓紅裳的心軟弱了一分;不管為了什么,紅裳現在只是想找個人說幾句心里的話兒,也想聽人對她說幾句貼心的話兒。
趙一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樣才對與紅裳雙目相對:“裳兒,你是不是——累了?”
紅裳輕輕的點了點頭:“累了,真得感覺有些累了。”紅裳有心計有手段是一回事兒,但她本性并不喜歡與人斗來斗去。但是自她進了趙府,她每一日睜開眼睛,就要與人斗心計。
趙一鳴看著紅裳,他的心中輕輕一抽就疼了一下,他伸手拉過了紅裳,擁住了她長嘆一聲:“裳兒,對不起。”
親們,繼續求票,求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