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也已經醒了過來,同心蘭等人把屋里收拾干凈后,又給倩芊和趙一飛草草包扎了一下傷口止血,并伺候他們更換了衣衫。
只是這么一折騰,兩個人都疼出了一身的冷汗。趙一飛也因為疼痛,在另外一間房里不住的咒罵倩芊;倩芊雖然聽到了,卻充耳不聞,只是她的目光冷了三分:這個該死的男人,心里除了他自己就沒有任何人!哪里比得上大表哥一分——想到趙一鳴,倩芊的眼神一黯。
兩個人終于收拾妥當回到了小廳上,剛剛坐下接過了丫頭們奉上來的參湯,便聽到院子里一陣吵鬧。
趙一飛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蘭,你去看看是誰在吵鬧——如果是大夫來了,把大夫請進來,把吵鬧的人各打十板子!”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吵嚷,會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心蘭答應著挑簾準備向外走,可是她挑起了簾子卻沒有再放下,就這樣愣在了門口;愣了一愣,然后又突然驚醒了一般的直直跪了下去:“夫人!”
心蘭的這一聲兒,可把屋里的趙一飛和倩芊嚇了一大跳!金氏來了?她怎么會來的?
門口已經出現了金氏的身影兒,她幾步已經搶進了屋里,先看向了趙一飛,然后又看向了倩芊。
金氏看到趙一飛后心下安寧不少:她剛剛在屋里聽到倩芊院中的小丫頭來報。說倩芊屋里自老爺進去后好久,才喚人進去伺候,可是丫頭們進去后便聽到她不斷的尖叫聲兒,并且沒有一個人自屋里出來,不知道屋里發生了什么事兒。
金氏聽到小丫頭的話后。她的心便是一沉:不知道是趙一飛出了事兒,還是倩芊出了事兒。她有些后悔起來:薛氏在屋里砸東西,自己去處置她也是一樣出口氣;趙一飛卻什么也不知道就去了,萬一被那薛氏失手傷到了可怎么是好?
丈夫再不好,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又有了一個女兒,怎么可能會沒有感情呢?所以金氏是急急的趕了過來。生怕是趙一飛有了什么閃失。
現在趙一飛已經把傷口包扎過。也換過了衣衫——他臉上并沒有傷,雖然看上去臉色白了些,卻猛然之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來。
而倩芊卻不同了:她的臉上被趙一飛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哪里還有半分的美色?而且因為她的傷還有一些在手上,所以怎么看都是倩芊一個人吃了虧。
金氏的腳步也就慢了下來:趙一飛沒有什么事兒她也就安心了;至于倩芊,金氏恨不得她臉上、手上的傷更重一些,最好全身上下都是傷才應了她的心。不過。金氏沒有想到的就是,她今兒真是心想事成,倩芊全身上下的傷處絕對不下百處。
倩芊雖然心中忐忑,但還是站了起來——就算她現在全身疼得要命,也要迎上去給金氏見禮才成。她咬著牙才忍住了全身的疼痛福了下去:“夫人。”
金氏輕輕應了一聲兒便越過了倩芊走進了屋里,她一面走一面打量著四周,發現屋里擺放的所有的瓷器幾乎是一件也不剩了;她知道,這是倩芊已經砸完東西。
她又掃了一眼屋里的大小丫頭,發現人人的神色都是驚嚇過度一樣。
她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了:小丫頭說,丫頭們被喚進了房里后就嚇的尖叫不止。看丫頭們現在的樣子也知道小丫頭沒有騙自己——屋里的丫頭們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過來呢,人人是面色蒼白、神情驚惶。
金氏一面想著一面走過去給趙一飛見了禮,然后自趙一飛一旁坐下:“夫君,薛妹妹這是……”
金氏猜不出來,就想自趙一飛的口中探明,剛剛這里倒底發生了什么,能把丫頭們嚇得尖叫不止。現在還個個都面無人色。
趙一飛看到金氏后最先想起來的,就他今日在金氏門外聽到她所說的那幾句話;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金氏:“沒有什么,她做錯了事情,我略略懲戒她一下。”
趙一飛輕輕一句帶過了,金氏卻更狐疑起來。
金氏看向了倩芊:“這屋里的東西好似少了很多,妹妹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兒?”既然趙一飛不說,那就問問薛氏好了,事情怎么也同薛氏砸房里的東西分不開的。
倩芊低著頭輕輕回道:“瓷器剛剛都破掉了。”她避重就輕。
金氏一臉的驚訝:“破掉了?還是都破掉了?”心下卻在暗暗冷笑:說得真是輕巧呵。
倩芊輕輕的答了一聲兒:“是。”她心里卻在發狠:趙一飛為什么不說一句話?真要看著金氏問自己的罪么?
她想起這兩日來趙一飛宿在自己房里的溫柔,再想想自己剛剛所挨的暴打,她自己都有些如同做夢一樣的感覺:不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著趙一飛也在自己房里宿了兩晚,不會見死不救吧?
讓倩芊更著急的事情就是打發人去請大夫,算算時辰大夫應該也差不多該到了,萬一金氏打發不走,同大夫碰了面兒,這事兒可就真捂不住了。
倩芊想著便偷偷看了一眼趙一飛,看他正在瞄向自己,便給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開口趕金氏離開。
趙一飛心里也急啊:大夫就要來了,是要早早打發金氏回房才行;不然今兒晚上全府上下誰也不要想睡了。
金氏聽到倩芊居然以一個“是”字就想應付過自己去,心下生氣聲音也不覺高了一分:“怎么破掉的?就算刮了大風,也不可能把一屋子的瓷器不分大小一律就吹倒在地上吧?總得有個原因才成。”
趙一飛這時候咳了一聲兒:“夫人。那些瓷器是為夫的不小心打破了;明兒再讓人買些擺上也就是了——反正不是什么真正的古董,值不了幾個銀子。”
倩芊聽到趙一飛開口了,她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不管金氏會不會追問,只要趙一飛應承了此事,最終金氏也只能不了了之。
金氏聽到趙一飛的話。氣得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她萬萬沒有想,讓趙一飛來看薛氏的真面目,最后變成了趙一飛代薛氏頂罪!雖然趙一飛好色,卻從來沒有偏袒過任何一個妾室或是通房——這個薛氏對于趙一飛來說如此不同嗎?
金氏看向倩芊的目光更是暗藏了三分嫉恨:“妹妹,你剛剛惹夫君生氣了?”她的聲音聽上去卻越發的柔和了。
倩芊輕輕福了下去:“妾身不敢。”
金氏聲音一下子冷了三分:“不敢?你不敢,夫君會好好的就把你一屋子的瓷器都摔破了?”
倩芊又欠了欠身子:“妾身也不知道二表哥這是為何。”
金氏聽到倩芊那一聲兒二表哥,真是要多不順耳就有多不順耳。正要發作倩芊時。趙一飛皺眉道:“好了,你沒有事兒就先回去吧。倒底是怎么會子事兒,我明天會同你說清楚的。”
金氏被趙一飛噎了一個倒栽蔥,她連連喘了兩三口氣才道:“夫君,妾身不過是剛剛過來。”椅子還沒有坐熱呢,就想趕自己走?金氏一下子便把醋壇子打破了,她酸得恨不得把倩芊掐死。
趙一飛已經不耐煩起來了:“我和薛氏還沒有用飯呢。你先回去吧。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兒,有什么好問的?我不是說了嘛,一切等明天再說。”
趙一飛其實并不是想同倩芊溫存,他就是想早早打發金氏走人而已;可是這話聽到金氏的耳朵里,卻就不同了。
金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趙一飛:“妾身已經用過了,正好由妾身來服侍夫君用飯吧。”趙一飛越想讓金氏走,金氏越不會走:就是不趁了你的心。
趙一飛更有些著急了,他正想再開口時,花然卻自外面進來了:同時進來的還有一位老大夫。花然不是自己想進來的,她是被兩個婆子推進來的。
花然在二門處等到大夫來。便引著大夫向倩芊的院子而來,轉過屋角便看到了金氏的車子,她再想回身已經晚了:車子旁的幾個婆子已經看到了她。
趙一飛看到大夫后,在心下一嘆,然后什么也沒有再說下去。
而倩芊的臉色卻一下子蒼白起來:瞞不住了!怎么辦,怎么辦?
金氏看到大夫倒也沒有意外:畢竟倩芊的手上是有傷的——只是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她心里的酸味兒更重了。
金氏本是聰明人,可是她卻在一開始就誤會了趙一飛。所以她的聰明全被醋意遮住了,哪里還能看真相?
金氏對大夫輕輕一點頭:“麻煩大夫了。”然后又對倩芊道:“大夫已經到了,妹妹先讓大夫看看傷處吧。”一會兒大夫走了,再同你自算帳!
老大夫給金氏施了一禮:“夫人客氣了,懸壺濟世老夫的本份而已。”然后看向倩芊道:“是這位奶奶受了傷吧?還有一位傷者是哪位?既然都是外傷,一起瞧過也好。”
來得路上花然當然同老大夫說了一下倩芊和趙一飛的傷:她是想大夫一會兒能診治的快些,大夫走了才不怕被人撞到。
可是不想老大夫一句話,讓金氏的臉色全變了:“夫君,你、你受了傷?”她的聲音都顫了起來。
趙一飛剛剛還在想,要不要現在不診治了,等金氏走了以后,再命人去請大夫來一趟呢?聽到金氏的話后,他勉強一笑:“夫人多慮了。”
金氏仔細看向了趙一飛,發現他的面色的確是不對;她略略一想便先對大夫一笑:“就有勞大夫到旁邊房間先給我們府的這位奶奶診治一下傷處,另外一位病人讓他稍稍等一下無防的;倒是麻煩老大夫了。”
老大夫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非要瞧兩次,可是人家夫人說了他也只能應著。
蘭心聽到金氏的話便引了老大夫到一旁的房間去了,蘭影卻上前扶起了倩芊就走:夫人要同老爺說話,姨奶奶當然是不在場為好;再說她還要讓大夫看傷呢。
蘭心和蘭影幾次想開口同金氏說實情,可是掃一眼趙一飛便又把話咽了下去:她們不想去花街賣笑。
金氏待老大夫走了,上前一把扯起了趙一飛的袖子:還好,胳膊上并沒有傷;金氏卻沒有作罷,一把又扯開了趙一飛的衣服:胸前當然也是沒有傷的。
雖然金氏沒有看到趙一飛的傷,可是連番兩次她用得力氣都不小,而趙一飛坐在椅子上一時沒有防備,就是想躲也沒有地躲;當下便被金氏得手后扯痛了腿上、背上還有另外一只胳膊上的傷口。
趙一飛又不是吃過苦的人,哪里能忍得住?當下便痛呼出了聲兒。
金氏聽到后急道:“你倒底傷到了哪里?”
趙一飛疼得頭上都出了汗,一時間哪里能答金氏的話。
金氏也不等趙一飛說話,仔細看了看他,一把扯起趙一飛另外的一只袖子,看到趙一飛胳膊上綁得密密的布條:而布條上已經有血滲了出來;她只感覺眼前發黑、腿有些發軟,她甩了甩頭才感覺好些,然后就是一股怒氣升了上來:那個賤人居然敢把趙一飛弄傷了!今兒如果不給她些顏色看看,她也不知道我金氏的手段——我的男人,你也敢打?!
金氏又恨又心疼:“她把你傷成這個樣子,你還替她遮掩?你是不是要死在她的手里,你才甘心?”說著話,金氏的眼圈都紅了——十幾年的夫妻可不是做假的。
然后,金氏又小心翼翼的放下趙一飛的胳膊,語聲哽咽道:“哪里還有傷,一并讓我瞧瞧。”
說完金氏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不等趙一飛答話,急急轉身道:“喚大夫過來,不要再理會那個賤人了,先顧著你們老爺要緊!我的天啊,你傷成了這個樣子,讓我怎么向老太爺和老太太交待!”兩滴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了。金氏說到這里,一個眼色使過去,菊意便自屋里急急奔了出去。
金氏看趙一飛如此在意倩芊,她不知道趙一飛的打算,只一心認定趙一飛是被這個薛氏給迷住了——雖然薛家有一半兒的生意還沒有到手,可是她也不能再容忍薛氏下去,所以老太爺和老太太這個時候不請來,什么時候請來?!
金氏知道不能給趙一飛開口的機會,不然他一定會護住薛氏那個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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