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不如妻

第六十一章 年節前

年節要過,但是應該查的事情當然還得查:柳婆子和張大娘子當然要找到好好問上一問。

不過找人的時候,紅裳她們才發覺:張大娘子不在府中了,就是那個柳婆子也早在一兩年前被兒子贖了身——有關的人居然都不在府中了,而且都已經與趙府沒有關系了,不知道是巧合呢,還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尋到柳婆子時,她已經是六十多歲的高齡,牙齒都沒有幾顆了,一說話嘴巴就漏風的厲害;而且再加上耳聾,你問十句她倒有七八句都答非所問。

于鈞和趙府派去的人在柳婆子家耗了整整一半天兒,硬是什么也沒有問出來:左領右舍的人都證實柳婆子聾了有一兩年了;所以這些人也不好拿一個老婆婆如何,只得做罷了。

好在還有一個張大娘子,找到她問一問也是一樣。

人倒也并不難找,而且也是問什么說什么,沒有半點含糊。只是張大娘子的說辭讓紅裳等人意外了一下:她說天師是宋氏讓她請來的。

據張大娘子說:是因為宋氏聽到張大娘子和柳婆子閑話時提到了天師,所以才讓張大娘子請了天師來府中。

這番說辭,紅裳是不相信的;只是張大娘子為什么要隱下實情呢?她雖然已經同趙家沒有關系了,不用再看哪個人的臉子行事;可是怎么也是老太太的人,有什么原因會隱下實情呢;也許。是她收了什么人的銀子?那她隱下了實情倒是說得通了。

宋氏?她是不可能的。她一個妾室找天師來問趙家的子嗣?她還當真是不怕被打死了!再者,如果是宋氏所為,她一定不會瞞著老太太:讓老太太發話,她一點兒過錯也沒有;她為什么要安心冒著大錯獨自請天師來呢?只是張大娘子就是一口咬定了,無憑無據趙府的人和于鈞的人也不好拿張大娘子如何。

老太爺聽了不置可否。似乎有些相信的樣子,但也沒有說什么;紅裳猜不透老太爺的心思,所以也就沒有在老太爺面前多話。

那么就去找天師吧?

道觀是真有,天師也真有其人,可是尋天師的人卻沒有見到天師。

觀中的主持說:那天師只是掛單到他們那里的,雖然已經住了很久,可是前些日子忽然走了。主持說著非常遺憾的樣子:道觀因此少了許多的香火錢啊。

使出去的人再一次的無功而返。

紅裳聽了以后輕輕的道:“張大娘子?張大娘子這人可仔細查過了?”

于鈞點頭。把張大娘子的事情說了一遍:沒有什么可疑的。

紅裳皺著眉頭想了起來。一旁的侍書忽然道:“太太,你說大姑娘這事兒會不會同薛氏有關?”

紅裳和于鈞都看向了侍書。

侍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說了下去:“張大娘子是老太太的陪房丫頭,薛姨娘就是她的表姑娘,我今兒偶然聽人說剛,表姑娘在家時就同張大娘子挺熟的,張大娘子不在府中了。可是她夫婿在啊。”

紅裳和于鈞對視了一眼:薛氏也不是沒有可能攪和進來——她以表姑娘住在府的時候,可沒有少找紅裳的麻煩;只是還要去問問鳳舞,那天師第一次來趙府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紅裳總感覺應該不是薛氏才對:雖然眼下看著她好似也有可能一樣;沒有道理可講,只是紅裳的直覺,所以她才沒有說出來。

畫兒忽然開口道:“薛姨娘就算不是隱在暗處的那個人,可是她同此事也許不能脫了干系;也許大姑娘這次的所為就是她給出的主意呢。”接著畫兒說了原因。

張大娘子是老太太的家生奴婢,她娘家的一家子人原來都在那邊兒,只她隨老太太嫁到了京中;后來張大娘子求了薛老太爺,讓薛老太爺出面把張大娘子的一家人都要到了他府中——原本趙大娘子是想一家人來趙府的,可是老太太卻不允:那個時候趙府正是艱難的時候。銀錢上更是捉襟見肘,根本不能再養一家下人了。

也因為如此,張大娘子對于薛家的人一向很好:趙一鳴的原配就極得張大娘子的幫襯。

所以,薛姨娘以表姑娘的身份住進趙府后,雖然趙大娘子已經不在府中當差,可是她可以讓她夫婿多多幫襯些啊;薛姨娘指使張大娘子的夫婿做什么,張大娘子的夫婿應該會同意的——后來請天師算紅裳肚子里的胎兒是男是女。應該同張大娘子的夫婿脫不了干系。

并且張大娘子還同老太太不合,原因極其簡單:她一心想做姨娘的,可是老太太卻把她嫁給了趙府管家的兒子,她心里如何能服?

不過,張大娘子在的時候,也同宋氏關系極為不錯:宋氏常常都會送些東西給她。

畫兒最后道:“太太忘了大姑娘第一次被送到山上去的時候,在她書房里發現的字條與銀票嘛?雖然后來在院子里又發現了字條,可是也許那只是薛姨娘故意布的疑陣,免得我們疑到她身上。”

那些銀票與字條兒一直沒有找到是什么人所為。

紅裳和于鈞聽完畫兒的話,并沒有說話:畫兒的話是有些道理的;可是,就算鳳舞后來兩次陷害紅裳的事兒同薛姨娘有關,可是鳳舞所說的無子嗣的話,卻應該當同薛姨娘無關的——她才來趙府住多久?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鳳舞和宋氏倒底在什么時候,確認趙府無子嗣的,但是應該有些年數了才對。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薛姨娘能得了趙一鳴的八字,可是她卻不能得到趙一飛的八字啊!趙家男丁的八字不全,那天師如何能得知趙家無嗣的?所以,背后應該還有人。

不過,紅裳想想畫兒所說,鳳舞害自己先后兩次,薛氏還真就在府中!而且她一直同大姑娘的關系不錯也是實情。

事情沒有查清楚,反而越來越復雜了。

紅裳、于鈞和幾個丫頭商議了一陣子也無什么頭緒,只能先放下此事兒日后再說了:眼下就是要過年了。

紅裳取了湯來吃的時候,魏太姨娘正在吃茶。

她一邊吃茶一邊慢悠悠的道:“已經有人查問過了柳婆子和張大娘子;現如今,我想他們已經疑心到薛氏身上去了吧?”

香草遲疑的道:“可是她來府中住了不到一年,可是無子嗣的那話兒……”

魏太姨娘微微一笑:“現在我們只是要把水攪混,讓他們看人人都有可疑才好呢;最開始是薛氏,然后嘛……。”

香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魏太姨娘又自管吃起了茶,只是嘴角邊兒始終含著一絲別有深意的笑。

一旁有位娘子給魏太姨娘擺了一盤新做好的茶點,對香草說道:“你為什么要我把張大娘子的娘家人在薛府的事情,在府中撒布呢?大多數的人應該都知道的,這個說了也沒有什么用吧。”

香草微微皺了皺眉毛:“你沒有照我的話去做?”那可就誤了姨奶奶的大事兒!

那娘子笑道:“我哪里有那個膽子?當然已經照做了。只是當時你吩咐的那么急,我也沒有來得及問你;現在看你得閑便問一問了。”能在魏太姨娘的房里自由出入的,自然是她的心腹之人。

魏太姨娘笑了:“就因為都知道,所以大家不再提這件事情;讓你去說,就是為了讓人們提起這件事兒來——府中的人去找張大娘子,這事兒怎么也會有人嚼舌根的;你這么一說,太太那里不就……”

娘子恍然,拍手連連說了幾聲兒好。

魏太姨娘又想起一事:“我記得原來大老爺同薛家議過親后,薛家后來還想再同二老爺結親的,我們府里是不是給薛家送過二老爺的庚貼?”

香草想了想:“是有這么一回事兒。”

魏太姨娘笑瞇了眼睛:“你看,人只要不急,老天爺都會幫我們!你們也要把這個事兒想個法子讓府里的人議論一下。”

如此,薛氏便會有趙一飛的八字了;魏太姨娘一面想著一面又吃了一口茶,她現在可是很沉得住氣。

外面有人找香草。

香草出去一會兒回來,手里拿著一個小包裹,對魏太姨娘道:“奶奶要的東西送來了。”另外一個娘子笑著自腳踏上站了起來:“奶奶,那邊兒奴婢也安排好了。奴婢看時間也不多了,我們不要再等了,就明兒吧?”

魏太姨娘嗔了娘子一眼:“都說了幾次了?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就算事情明兒做,可是我們也不能心急,要靜下心來把事情想上幾遍,然后再說要如何做,什么時候做。”

娘子欠身告罪并一一應了魏太姨娘的話。

香草看了看外面的雪花:“奶奶,今年的年節不會在雪中過吧?”奶奶說得對,事情再急人也不能心急。

趙府準備過年也不是人人都忙得不開可交,一樣有極清閑只等過年的人:備考的趙家子侄們。

趙子書急急奔進了趙子平的書房,把書房里的書童趕了出去,才伏耳對他說道:“我們的人來說,好像有人在查孫氏娘家人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