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心結與痛
這場講座是前所未有的成功,或許恰好因為洛洛跟那些學生們年紀一般大,所以在說話上,學生們反倒是聽得比平時認真了許多,這倒是出乎了學校的預料之外,誰也沒想到反響如此的好。
回到了家里,洛爸跟洛媽是十分關心洛洛目前的行動,而驚奇的是四叔也回來了,洛洛并沒有問關于馮家的事情,這是個人的隱私問題。
這天晚上,家里開了一場慶功宴,一方面是慶祝洛洛講座成功了,另一方面也是給馮四叔接風,馮四叔意外的跟洛爸很談得來,兩個人聊著很多年前的一些趣事,說著改革開放前,之類的故事,雖然洛洛不關心這種事,可對于家里的人都可以說到一起還是表示很開心的。
四叔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林琦怎么沒在?
洛洛笑著說,他有事回家一趟。
可在場的幾個人都不吃這一套。
表面上看似什么話都沒說,其實是怕說了啥,洛洛萬一傷心怎么辦?
反正這個慶功宴貌似每個人都很開心,可是內中的氣氛是直轉而下的。
馮寶寶很復雜的看著四叔,看似很開心,實則有點解不開的心結,這天意外的喝的醉醺醺的,宴會后,被柴向晚扶著回房了,他醉了,神志不清的拉著柴向晚哭訴,不,也許,那不算是哭訴……只能算是止不住的呢喃。
柴向晚扶著他在浴室吐了一個天昏地暗,將胃中的酒液都給吐了一個一干二凈,又幫他洗了一個澡,才抱著他到床上,別看柴向晚是女孩子,從小訓練的,勁兒特別的大,再加上馮寶寶本身也沒有多重,所以,這個動作是輕而易舉的就達到了。
將他放在床上,他,整個人不依不饒的摟著柴向晚的胳膊,嘴里稀里糊涂的說著醉言醉語。
“他是我四叔……這個世界真的……很小……我以為……我……其實很喜歡馮四叔……可當年他為什么要離家出走……過年那會兒,在家中……很亂……很亂……家里的氣氛亂七八糟……”柴向晚坐在床邊,他趴在她的肩膀上,眼眶中的眼淚在打轉,可即使醉了,也不容易自己哭泣,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卻有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柴向晚輕輕的抱著馮寶寶,一句話都沒說,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他,馮家和他們家不一樣,馮家的駐地在河北,靠近權力中心,別看馮素素在上海擁有這么大的權勢,寶寶的父親馮英雄因為愛護兒子才會讓他呆在上海,而不是北京。大家族都有著不一般的現實局面,柴向晚是女孩子,所以有時可以避免掉很多場合,而馮寶寶不同,即使他不愿意,有些事他也得作為家族里的嫡子,去面對。
“四叔當年出走……是被家族折磨……還是……不喜歡那個氣氛呢?……我……我也不想要……可有些責任……”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終于止不住的滑了下來,無聲無息,他緊咬著唇角,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咬的唇角都快流血了。
柴向晚輕撫著他的后背,一字一頓道,“有些責任,我們逃避不了……你沒醉……對嗎?無錯。”輕問出聲,她是曉得這個人的,馮寶寶早些年身體不好,一直不被允許過量飲酒,今日算是破戒了,即便對身體不好,柴向晚也因為猜到了一些什么,并未阻止他的行為,哪怕他根本喝不醉,他要裝作醉了,就由著他去裝吧,有時候,人,抒發一下內心的情感,也是好的。
“我醉了,我醉了……。”含糊不清的吐著言語,馮寶寶抬手,輕輕的抹去了自己的眼淚,不讓她看到。
可是柴向晚是誰,她只著薄毛衣的肩膀上,衣物早已濡濕,這個人,有時還真喜歡逞強。
馮寶寶忽而就那么靜靜的抱著她,或許此刻真的清醒了,幽幽的說,“我,知道,我們的責任,可我又很痛恨生在這個家庭里,背負著那些責任,即使不樂意,也必須承擔,我寧愿我生在普通的家庭……”
柴向晚是知曉寶寶此刻突然想逃避未來所必須發生的一切。他也只是給她發發牢騷而已,未來,該發生,該他去面對的,這人可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會去逃避。
這就如同他們的宿命。
誰也逃不過。
每個窮人,內心里,都奢望著自己有一天,可以有權,或者,有錢。
人都覺得有錢了,就幸福了。
或者,有錢了,就不用去承受貧窮的痛苦。
可誰又何嘗知道,其實,可以活的那么單純,才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
早晨起得早早的,成家的為了生活而奔波,去菜市場買菜?更或者,未成熟的孩子沒事跟家里的父母拌嘴……這都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
就,好像,現在,在紅梅山莊的這幾個月,算是柴向晚相當開心和覺得單純的日子。她,很開心,而也可以看得出,寶寶也很開心,每個人似乎在這里都沒有了煩惱,包括……林琦。
可總是呆在世外桃源中,不代表你真的脫離了這個真實的世界。
寶寶過年也19了,他們四個都是一般年紀。
寶寶所痛苦的,她也了解,在半年后,肯定他是不能在呆在這里了,而她也接到了家里的命令,說是讓下半年開始兩個人要去塔克拉瑪干沙漠那邊去執行任務,換句話說,被逼要去歷練,中東那邊因為能源問題,內亂不斷,邊防需要駐守,而馮家和柴家都是認為將二人送去那邊是上策。
再換個角度想,是為了不讓他們繼續呆在紅梅山莊所想出的策略。
你生在了一個大的家族,尤其是嫡子,你從出生起,就背負了很多人的期許,哪怕你不樂意。
馮寶寶從小身體就弱,馮英雄不斷的給他鍛煉,是想他好好的活著,可該他的責任,他馮寶寶只要活著的一天,就無法避免,在這種家庭,從小就被迫測了智商,也不允許考試故意考零蛋,一切務必正常發揮為準,而馮寶寶偏偏不是個笨蛋啊!才會和柴向晚同時在美國那邊拿到了學位證。
柴向晚抱著他,語氣有些苦澀的說道,“長大了,明白的越多,懂得越多,背負的越多。但是痛苦就越多……可,一切,都有我在你身邊,不離不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
“記得嗎?林琦……你,我,都明知他不是一般人,可誰也不會去說出來,因為那沒意思,不是嗎?無錯。”
“從我當他是我們的伙伴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問他的出處,只因,伙伴,互相信任。”
“我們在煎熬的活著,這幾個月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空兒了,可他呢?寶寶……仔細的想想,他比我們好不了多少,他的身份,你我,大抵都知道。可他還是伙伴。”
“西蒙家族和費爾維諾家族,你覺得哪個不比我們的分量大?這種古老的家族,會容許一個相當重要的孩子在外面這么久不回家?這不是很詭異嗎?林琦,說他喜歡洛洛……我想,他比你我的命運更加的充滿了不堪的痛楚,沒有童年,沒有歡笑……這只是我猜測的。”
“那人的情感,比你我都淡薄,他的眼神除了在看著洛洛時充滿了溫情,面對其他人,你我,或者赫里提,你都會發現,那是一種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淡漠,裝不出來。偶然看他靜靜地一個人坐在那里發呆,如碧潭般的深沉目光中,滿是憂傷和凝重,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背負的,何嘗比你我少?所有的傷痛都放在內心的最深處,不讓任何人看見。”
“誰能背負他心中的希望?縱然那只是江南一場華麗的煙雨。誰又能明白他的心中的渴望?即使那不過是他人眼中不希冀的煙波浩渺。”
“幸而,他遇到了洛洛。只覺得,在他的眼中,洛洛給的……哪怕只是一個背影,都是他眼中的全部,興許,他以往覺得幸福是遙不可及,所以如今才拼命的去追尋,珍視他心中的那抹陽光。”
說到這里,柴向晚停了下,忽而思及。
“我有時候就在想,為什么我們幾個人恰好的可以聚在一起呢?想了很久,深究了很久,我想,那只因為,同樣孤獨的人了解對方的無奈。”
馮寶寶一直在默默的聽著柴向晚的話,很認真很認真,他忽然回過頭來看她,笑了,眼中閃耀的光芒是對生活的憧憬,翹起嘴角微笑調侃著,“我猜,那家伙這次回家,就是對家中公布洛洛的存在,過程,可能比我們這邊都還麻煩。”
“當然了,你有我了,我又不麻煩。”柴向晚嘟著嘴不滿的道。
馮寶寶平靜的看著柴向晚,他喜歡鉆牛角尖,沒辦法,天生的,“你是不麻煩……哧,不麻煩的話,明明又沒結婚,老是賴在我床上這算是什么意思!搞的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似的。”
“你這個靦腆鬼,老娘都不介意了,你老是這么龜毛做什么!”——
(見鬼的情人節,讓我這種沒對象的人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