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大喊,眾人都停了下來,朝喊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輛灰青色暖轎被身旁四個矯健的轎夫抬著直奔巡衛衙而來,前面兩排皂吏打著回避的木牌,也在前面快步奔跑著。
兩排跟著的幾個黑衣衛士,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身手絕非一般。
灰青色暖轎慢慢落在巡衛衙前。
只見一個身穿紫袍的老者從轎中走出,他身材偏瘦,步伐沉穩而堅定,他面色嚴肅,臉上掛滿了冷漠與威嚴,雖然只是靜靜的朝這里走來,但卻給人帶來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這便是丞相言衛道。
李慕白也感覺有點驚訝,他不是沒有見過言衛道,在處理軍馬案時,他見過言衛道幾面,可是今日感覺卻是不同。
李淑婉站在一旁,倒是對言衛道沒有什么好感,也沒有什么異常的感覺,她一臉鄙視地看著言衛道。
在她心中認為,被圣人強行壓下去的“軍馬案”肯定與言衛道脫不了干系。
言衛道雖說是丞相,可現場之人除了李慕白之外無一人受他轄制,而李慕白也對他沒什么好感,故沒有人向他行禮。
這樣就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一群人站在巡衛衙前,而言衛道站在暖轎之前,巡衛衙前無一人向言衛道行禮,而言衛道也沒有主動向眾人打招呼,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眾人。
這種氣氛,實在是太怪異又搞笑了。
一國丞相竟受到這樣的禮遇。
李淑婉看到眾人都沒有行禮的意思,她也忍不住想要笑,不過最終她還是將笑憋了回去,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當著言衛道的面笑出了聲,那么肯定會被言衛道記恨上。
李淑婉心中暗罵,這個言衛道真是可惡,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還擺出這種架勢,這是在故意顯擺自己威風嗎?
李淑婉看到一邊的李慕白正在偷偷看著她笑,估計是笑話她現如今憋笑的樣子。
“哼,好你個李慕白!“李淑婉心中暗道。
言衛道故意靜靜地站在灰青色轎子前等著有人打招呼,可還是沒有人作聲。
沒有辦法,為了緩解尷尬,言衛道主動開了口:“這是發生什么事?”
言衛道說了這一句話,讓李淑婉、李慕白、李適三人心中沒了底,不知言衛道是否已經知曉言明松也被關在了巡衛衙?
又或許他是和石恒一起的,專門過來為了救言明松出去。
一切還不知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畢竟李慕白作為京兆尹,是言衛道的下官,既然言衛道開了口,他還是要搭一下言衛道的茬。
李慕白道:“回丞相,您來得太及時了,石將軍愛子石欽犯了律法被抓緊了巡衛衙,是老將軍非要巡衛衙放人,巡衛衙怎能無視律法,于是便出現現在這般局面。”
李慕白想了一圈,拋出了一句更狠的話:“如今這局面只有丞相大人能解決了!”
雖然聽上去是李慕白在吹捧言衛道,但是在這樣情形前說出這番話,便是讓言衛道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言衛道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只有他給別人下絆子,哪還吃過別人的虧。
他笑了笑:“京兆尹抬舉老夫了,老夫是聽見有人來報巡衛衙出大事了,老夫過來做個見證而已,這京都地面上的這些事有京兆尹,更還有承旨司,還輪不到老夫插手。”
這一番話將自己說得云淡風輕,不足掛齒一般,姜還是老的辣,言衛道又將難題交給了李慕白。
李慕白心中雖然對言衛道人品所不齒,但是對他使的好手段還是暗自佩服。
李慕白還是接著言衛道的話說:“丞相乃百官之首,下官全憑丞相作主。”
李慕白上當了!
言衛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笑了笑:“好,既然京兆尹說了此事全憑本相處理,那本相就不好意思替京兆尹作主了。”
言衛道停頓一下,道:“那就請京兆尹放了老將軍的兒子吧!”
這樣無意之中,李慕白就落入了言衛道的陷阱當中。
石恒聽見言衛道如此說,自然抱拳施了一禮:“多謝丞相大人了,老夫日后自有重謝。”
一直站在不遠處觀察局勢的馮秋明與淮陰侯,看見丞相言衛道來此便使局面出現了轉機。
他倆立馬過來跪在言衛道面前道:“言相,也救救我的兒子吧!”
言衛道笑著看了李慕白一眼,此時李慕白一臉懵的樣子。
言衛道說:“哦,還有此事,那就請京兆尹一同放了馮大人與淮陰侯的兒子吧。”
言衛道十分輕松地便做了好人,畢竟在他眼中,律法從來不是最重要之事,籠絡朝廷人心,為自己所用才是首要。
李淑婉見李慕白不好再開口回絕,她立馬開口幫李慕白解圍:“言相。”
言衛道假裝才看到李淑婉:“原來長公主殿下與禹王殿下都在這里,老夫請二位殿下安。”
“言相客氣了,不過剛才你所說將幾家公子放回去,巡衛衙可能辦不到!”李淑婉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
“哦,本相倒是不知長公主是在何時接管巡衛衙了?”
言衛道故意這樣略帶諷刺地問,他當然知曉巡衛衙是由禹王轄制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李淑婉被言衛道這番話氣得噎住了。
“本相什么意思,長公主聰慧過人難道還不知曉?”言衛道一臉奸笑道。
李適自然看不得阿姐受欺負,他道:“我阿姐的意思就代表我的意思。”
言衛道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李適:“看來是禹王殿下不肯放人啊!”
李適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看著言衛道及臺階下的眾人。
見李適這樣表情,言衛道故作無奈,向身邊各府上的人道:“各位,本相能力有限,實在幫不了各位了,禹王殿下的巡衛衙不肯放人,本相也沒有辦法。”
這樣一番較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承旨司李忠國、丞相言衛道出面終究還是沒能徹底化解巡衛衙前的這場危機,只是讓雙方士兵暫時停下了交手。
石恒沒有了耐心向李適問道:“禹王殿下是真想看到巡衛衙血流成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