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啊!”郎中驚恐嘶喊,可脊背被盧平死死踩著根本動彈不得。
兩個護衛疾步而去,按住那郎中的兩只手,一個護衛手執石塊,揚起落下干脆利落……
骨骼碎裂的聲音,伴隨著那郎中痛不欲生的凄厲喊聲,響徹國公府上空。
紀柳氏被嚇得魂不附體,縮在那里哭都不敢哭出聲,身體之下已經是一片淡黃色的水漬。
郎中疼得一邊哭一邊喊:“大姑娘饒命!我都說……毒不是我下的!我來的時候那人已經昏迷了!我以為就守著人死了就行,我真的不知道是中毒啊!我對天發誓啊!若有假話無后而終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突然,那郎中看向紀柳氏,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喊道,“這個婦人!就是這個婦人……那個嬤嬤送我來這里要走的時候,我聽到那個嬤嬤對這婦人說,等這男人一死什么的……我沒聽太清楚!毒肯定是這個婦人下的!真的和我無關啊!”
白卿言冰涼的視線朝紀柳氏看去:“紀柳氏……”
聽到白卿言喚她,紀柳氏渾身一個寒戰:“大姑娘明鑒!我沒有下毒!我……我可以以死以正清白!”
說著,紀柳氏拔下頭上的簪子就要自盡。
佟嬤嬤大驚:“快攔住她!”
護衛眼疾手快一腳踹飛了紀柳氏手中的簪子,將紀柳氏制住。
白卿言臉色越發寒涼:“看起來,你不怕死……怕得是生不如死!”
她已逐漸冷靜下來,既然知道這紀柳氏對紀庭瑜無情,她也就不用看在紀庭瑜的份兒上留情了。
紀柳氏整個人抖如篩糠,看著被踢遠的簪子,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她在椅子上坐下:“紀庭瑜是你的丈夫,為什么要害他?你若不說……我有的是手段讓你說,指甲蓋和腳趾甲蓋里釘鐵釘,十指連心……多少硬漢都抗不過,你要試試嗎?!”
紀柳氏身子一下就軟了,從頭涼到腳,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
她喉頭發緊,哭著爬至白卿言腳下:“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根本就不是紀柳氏!我叫玉蓮是莊頭王萬更的庶女,我爹用我娘的命要挾我,讓我假冒紀柳氏等到紀庭瑜一死就自盡假裝殉情,我要是不這么做,我娘就要死!大姑娘……我不想死,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娘死!”
玉蓮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瓶:“這就是那個嬤嬤給我的!她說若大姑娘明日出殯之前來了,就讓我找機會給紀庭瑜服下!大姑娘……我什么都說了!我真的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求大姑娘饒命,只求到姑娘給我一個痛快!求大姑娘給我一個痛快吧!”
她拿過泛著清冽光著的白瓷瓶,用力攥緊,問:“紀柳氏呢?!”
“紀柳氏已經死了……”玉蓮哭著一股腦什么都交代了,“國公府的公子看上了紀柳氏,想要逼迫紀柳氏屈從,誰知那紀柳氏頑抗掙扎不過竟一頭碰死在了屋里,公子……公子就把人砍成幾節,命人將紀柳氏的尸體丟出去喂狗,我和我娘看到了這事,我爹說我要是裝作紀柳氏把這件事遮掩過去了,我娘就能活!否則……我們都是一個死字!”
她那一瞬,冷得渾身麻木,體內因怒火沸騰如巖漿的熱血剎那間涼的透徹,比這隆冬時節穿堂而過能凝水成冰的寒風還涼。
所以,祖母要替那庶子遮掩,這才是紀庭瑜必死的理由。
所以,在祖母的心里,一個心腸狠辣連畜牲都不如的庶子,要比為白家舍生忘死的忠義之士重要!
祖母這樣的作為……與皇室對白家所謂,有何區別?!
春桃剛走到門前,便聽到玉蓮那些話,腳下步子一頓,抬眼看著立在廊燈之下臉上血色盡褪的白卿言,旁人不知道大姑娘和大長公主的祖母情,可她清楚。
白卿言整個人陰沉的如同被蒙上了一層寒霜,眼底洶涌著濃烈的殺意:“將這玉蓮和這個郎中捆了,就扣在這個院子里,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從這個院子帶走任何人!你們給我把這里給我守住了!”
說完,她抽出近前護衛腰間的長刀,朝院外走去。
“護住這個院子!”盧平叮囑一句匆匆跟上白卿言,追于白卿言身后勸道:“大姑娘,明日鎮國王、鎮國公他們要出殯,國公府眼下不能亂,只要紀庭瑜沒事,不如明日再說!”
只見周身帶著濃烈戾氣殺意滔天的白卿言未答話,手握長刀,緊抿著唇一語不發疾步前往靈堂方向。
國公府雖然大,可白卿言剛才又是讓盧平帶護衛隊去搶人,又是在院內打殺,早就驚動了闔府上下,來來往往的仆婦、下人被周身殺氣的大姑娘驚到,紛紛讓道脊背緊貼著墻壁,駐足望向白卿言。
白錦桐聞訊第一個往過趕,人還沒來得及趕到,隔著長廊就見白卿言提著劍往靈堂方向走。
“長姐!”白錦桐一躍翻出長廊,朝白卿言追去,“長姐你提刀是要去殺那個庶子?!出了什么事?”
見白卿言握刀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腳下步子生風,白錦桐從未見過長姐如此失態過,就連竹簡送回來時長姐都沒有這樣克制不住。
白錦桐一把扣住了白卿言握刀的手,鄭重道:“長姐!不論長姐要殺誰……錦桐執刀,絕不失手!”
白錦桐語氣堅定。
她看著妹妹果斷堅決的目光,眼眶發燙。
她喉頭一哽,用力握住白錦桐的手,咬緊牙道:“你別怕……長姐心中有數!”
白卿言怒火攻心提刀而來弄得府上人盡皆知,就是要讓她的祖母大長公主知道,她已知曉此事!若祖母還想動紀庭瑜,除非先殺了她。
祖母不費吹灰之力在紀庭瑜與那庶子之間選了庶子,那今天她便親自要了那個庶子的命,她倒要看看祖母是不是要為了那個庶子動用暗衛來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