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喜平眼眸發亮,高聲領命,解甲一躍上馬,高呼,“晉軍將士們!敢隨本將前往火神山同衛鎮國郡救人者,即刻解甲上馬!”
“是!”
剛剛從火神山狂奔而歸的晉軍將士們,凡聽到王喜平所言,齊齊應聲脫甲,聲撼九霄。
時間緊迫,白卿言已先一步出發,王喜平來不及點兵。且今日帶去的大多都是林康樂麾下親兵,王喜平的兵未在,點兵集合耗費時間,王喜平又擔心白卿言只能采取自愿。
“安平大營柳平高,愿率營跟隨鎮國郡主王喜平將軍救人!”安平大營來的將領一躍上馬,帶隊狂奔出城。
“飛熊營王金,愿率營跟隨鎮國郡主王喜平將軍救人!”張端睿麾下親兵營長亦是上馬高呼,帶人望城外飛馳。
眾將士翻身上馬,人數之多遠超兩千人不止,劉宏心中駭然。
有這樣愿與將士們同生死,不放棄任何一個血戰同袍的將軍,將士們怎么會不誓死效忠?
難怪……白家軍都忠于白家,至死不渝。
白卿言一騎當先,沖在最前,她就應該在知道小四消息時,第一時間沖去火神山救她!
她明明知道,不該寄希望于旁人,明明知道不該把自己重要之人的安危交到旁人手中,可是她竟然還是把小四的安危交到符若兮的手上。
蠢!蠢!簡直蠢得令人發指!
他們那些人是晉軍,并非白家軍!他們只會權衡利弊來考量得失,該放棄小四的時候絲毫不會猶豫。
小四出了哪怕一點點意外,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愚蠢。
風沙不斷從白卿言臉上刮過,她仿若不知疼,隨著越來越靠近火神山,白卿言甚至能聞到火神山方向傳來的焦味,心如油滾。
她只求沈青竹能帶著白錦稚能多撐一會,哪怕是刀山油鍋,粉身碎骨,她都一定趟過去將她們救回來!
天已漸黑,白卿言抄極為險阻的近道小路快馬而行,山崖陡峭,風聲就在峭壁一側的不見底的深淵之中呼嘯,馬蹄踏過打滑,碎石頃刻簌簌滾落,一路險象環生。
盧平帶著二十白家護衛軍緊隨白卿言其后,絲毫不敢放慢速度,拿命與時間博弈。
不論再難,他們都得盡快趕到火神山去救白家四姑娘白錦稚!哪怕……長途奔襲而去可能希望渺茫,但……能快一瞬,希望就多一點。
火神山。
白錦稚架著為護她身受重傷暈厥過去的沈青竹,一手持劍撐地,身形已站不穩搖搖欲墜,杜三保等人將白錦稚和沈青竹護在身后,滿目戒備看著堵住他們去路的梁軍,已然顯露精疲力竭之態。
白錦稚又餓又累,體力已到極限,全身酸軟提不起勁,幾不可察向后退,可背后火光沖天,帶著的熱浪的火舌高低亂竄,甚至已經開始試探著去碰白錦稚的后背,雖然衣物未燃,可那火燒火燎的熱浪依舊烤得人皮膚生疼。
背后是足以吞人的火,前方是梁軍,他們仿佛已經陷入絕境。
甲胄帶血的趙勝手持銀槍立在最前方,開口道:“只要你們降,便可活!我們梁軍不是你們晉國的鎮國郡主,不會殺降俘!我也只是要用你們護著的高義縣主……去同鎮國郡主換回我的弟弟而已!何必死戰?”
趙勝目光冷肅,指了指被白錦稚扛著的沈青竹:“你們之中,最厲害的已經倒下了!再拖下去性命堪憂!明明都能活,卻非要死……我是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除杜三保以外的晉軍將士已經開始動搖,看向杜三保:“十夫長……”
“放他娘的屁!他是梁國趙家軍,梁國趙家軍怎么對付降俘的你們沒聽說過嗎?!是死不了,但卻都生不如死!”杜三保緊緊咬著牙。
趙勝唇角勾起笑了笑:“不如這樣,你們也別頑抗了!把高義縣主交給我!你們都可以走!我這里有五百人,山下還有幾萬人!一人一腳都能踩死你們!”
“白家軍……寧死不降!”白錦稚說完,咬緊了牙,架著沈青竹,轉身欲沖進火中。
趙勝眸色一沉,高呼:“拿下!”
梁軍齊上,晉軍剛剛因為趙勝的話已無再戰的心力,幾乎是瞬間被制服。
剛沖入火中,被火舌撩了擋臉手背的白錦稚,被趙勝扯住衣領一把拽了回來。
白錦稚早已經力竭,被趙勝這么一扯,和暈厥過去的沈青竹一同倒地。
“青竹姐!”白錦稚掙扎起身要撲過去扶沈青竹,卻被趙勝一腳踩在脊背上,將其踩了回去。
趙勝抬起陰騭的雙眸,看向還在奮力抵抗的杜三保,高呼:“墨跡什么!除了我腳下的這個,其余的都殺了!”
被俘晉軍聲嘶力竭:“你剛說投降不殺的!”
白錦稚已然力竭,無法撐起自己的身子,眼前只有杜三保還在奮戰嘶吼的模糊身影,和跌落在不遠處手指動了動的沈青竹。
很快,杜三保體力不支,被梁軍制服按壓跪在地上,他眼前視線模糊,眼前順著睫毛滴滴答答全都是血。
一梁卒舉刀,寒光畢現。
杜三保意識逐漸模糊,心里不禁感慨……火神山竟然要成為他的葬身之地,他原本還想要當大將軍的,看來只能是下輩子了。
白錦稚嘶吼著用力握緊長劍,撐地想要撐起身子要去救杜三保,趙勝唇角盡是冷冽笑意,腳下一用力又將白錦稚給踩了回去。
舉刀梁卒,手起……刀還未落,只聽得一聲箭矢帶哨的呼嘯聲從那梁卒頸脖穿過,直插帶火樹干之中,箭尾白羽顫抖不止,舉刀梁卒瞪大了眼,喉嚨頓時鮮血噴濺如泉涌,直愣愣倒地。
趙勝一驚,拔劍高喊:“戒備!”
白色駿馬踏人揚蹄一躍,以風雷之勢沖來。
白錦稚睜大了眼,看著銀甲映著火光之色的白卿言,不知為何頓時熱淚翻涌,哭出聲來,嘶啞著嗓音高聲喊:“長姐!”
被圍困半月之久,梁軍派人把守水源,他們只能吃生肉飲血來活命時,她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