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太子又怎么會不知道,下面的折子送上來,全都是太子壓住的。
白錦稚已經察覺了太子神色閃躲的模樣,卻裝作看不懂太子的表情,義憤填膺道:“那將士為國戍守邊疆,若是連肚子都填不飽,怎么打仗?!我一聽就火了,想著太子表哥也絕不能容忍有人在將士口糧上做文章的,便特趕來向太子表哥求這個差事,趁著我在大都,我來替太子表哥查此事!”
白錦稚抬手拍了拍心口:“太子表哥放心,我一定將此事查個明明白白!也讓我家長姐瞧瞧不止長姐能為太子表哥效力,我也能!這樣……長姐少操一些心就能好好養傷了!”
太子聽到這話,抬頭問白錦稚:“你是說,這事兒鎮國公主也知道了?”
“是啊!我回去就和長姐說了,長姐說這件事得細查,然后告知太子表哥,可我不想長姐勞累,所以就先來找太子表哥,毛遂自薦,請太子表哥務必將此事交于我來辦!我也想讓長姐看看我的能耐!”白錦稚純凈澄澈的眼眸望著太子,單純的就像一池清水,干凈見底。
“高義郡主,此事……孤知道!”太子沒辦法只好同白錦稚實話實說,畢竟怎么算這白錦稚也是自己人,“而且,鎮國公主已經向孤舉薦你去安平大營,你安心準備下月前往安平大營……幫孤將安平大營把控住!”
“那……那軍糧的事情呢?就不查了嗎?那萬一我去了安平大營吃到了滿嘴沙子的軍糧怎么辦?太子表哥我覺得這事兒得嚴查才是!”白錦稚義正言辭。
太子對白錦稚還算耐心,笑著道:“軍糧的事情你放心……孤絕不會讓你吃到帶沙子的軍糧!”
若白錦稚去了安平大營,安平大軍便是太子手下的兵,太子又怎么會讓自己的兵吃帶沙的糧食。
若是剛才白錦稚還只是懷疑,現在便已經可以確信,軍糧摻有砂石一事,太子怕是早就知情,卻按下未曾處理。
她猜,要么……太子是從此事中得利了,要么就是太子在包庇什么人。
白錦稚身側拳頭緊了緊,據理力爭:“但是太子表哥,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得查清楚,太子表哥你想想看!戍邊的將士……可是為陛下伯伯和太子表哥守我晉國國土的!他們要是吃不上好糧食,萬一敵國來犯……”
“好了好了!”太子抬手打斷了白錦稚的話,“孤知道你的意思,這件事孤心里有數,你不必再憂心,孤一定會處理好!保證戍邊將士不會再吃到這樣的糧食,你可放心了?”
白錦稚見太子沒有想要處理的意思,只得起身告辭。
白錦稚一走,太子便讓人將方老喚了過來,說起軍糧之事……
“此事不好辦啊!太子妃現在懷著身孕,要是真的捅到父皇那里……父皇發落了太子妃的兄長,傷著太子妃腹中孩兒可怎么是好?可白錦稚偏偏是個炮仗性子,你信不信……她前腳從孤這里岀去,后腳就會去查此事!”太子自信已經足夠了解白錦稚,畢竟她是個一眼看到底的性子。
方老眉頭緊皺開口道:“那便端看太子信不信得過高義郡主了,若是信得過高義郡主,不防……對高義郡主直言也就是了,高義郡主倘若真的忠于太子殿下,她必然要為殿下和太子妃腹中孩兒考慮,息事寧人!若是高義郡主還是要將事情鬧大,請殿下嚴懲太子妃兄長!那……”
方老抬眼,略微混濁的眸子看向太子,輕輕搖了搖頭:“殿下可就要好好考慮考慮,這樣一個表面效忠太子殿下,可卻不聽太子殿下之命……不顧太子殿下難處的人,能不能放到大營去替殿下掌控安平大營了!”
太子聞言點了點頭,的確是如此啊……
要是白錦稚不聽他的命令,再忠心也不能放倒安平大營去,否則將來……若白錦稚的心思與他的命令相左,白錦稚不聽調令該如何?
太子轉頭看向一直立在一旁的全漁,道:“全漁,你派人去將高義郡主追回來。”
“是!”全漁應聲出門,吩咐護衛去將高義郡主追回來。
全漁立在門口悄悄往書房內看了眼,見方老又同太子商議禮部尚書的人選,方老的意思是……禮部這個位置應當放自己的人上去。
太子擔憂放自己的人上去,被皇帝知道了皇帝會不高興。
方老卻勸道:“殿下,如今陛下已經將朝政都交給了殿下,便是出于對殿下的信任,也是讓殿下放開手腳去做!殿下可不要忘了……陛下除了太子殿下您之外,可并非沒有旁的皇子,只不過是那些皇子還未成年,目前不足為慮。可若是陛下真能熬到那些皇子成年呢?殿下想想……屆時若是又有皇子出了信王和梁王這樣的心思,殿下還想要再經歷一次武德門之亂嗎?”
太子一想起武德門之亂,頭皮就發緊,下意識搖了搖頭。
“再說了,現在后宮皇后之位空懸,陛下讓俞貴妃主理后宮,卻又沒有讓俞貴妃再進一步,反而抬了秋貴人做秋貴嬪,說句冒犯僭越的話……陛下對俞貴妃的寵愛,遠不及對秋貴嬪的寵愛,且……秋貴嬪年輕鮮嫩,自入后宮起便是盛寵,誰知道日后會不會為陛下誕下皇子,又會不會蠱惑陛下……”
太子手心收緊。
“所以,禮部這里安插我們的人再重要不過了!等過上幾年……可以用禮字奏請陛下冊封俞貴妃后位,亦可以遏止秋貴人再攀高位!”方老低聲道。
太子還在垂眸細思,全漁卻已經抬腳朝著前院走去。
全漁只覺白錦稚個性單純沖動,又頗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俠氣,若是知道此事和太子妃兄長有關,保不齊會請求太子殿下嚴懲太子妃兄長,為戍守邊陲的將士討一個公道。
到時候,若是驚動了太子妃殿下腹中胎兒,怕太子就要怪罪高義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