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宵

第19章 大人可要替我選個好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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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也抱著睡了將近兩年,可今日的他,似乎哪里不一樣。

她直挺挺起身,對人搖頭。

“聽梧桐說,那些首飾你挑不上?”

十幾箱的珠玉首飾,有的是京都名鋪獨一件的寶貨,有的是打江南進來的行貨,還有的,他著人取了府庫中那些擱置的珍稀寶石,連夜制了幾樣頭面。

姜念清醒幾分,眼眶逼出淚,“大人連我死活都不管,如今怎想起送我首飾了?”

謝謹聞身形頓了頓,一時沒出聲。

暮春時節他仍畏寒,褪了那件灰鼠大氅,才現出底下窄腰長腿,緩步朝她踱來。

“當日之事,我自有考量。”

“您有考量,我就是死了活該嗎?”

聽見一個“死”字,男子長眉頓蹙,“姜念。”

似被他嚇著,小姑娘身上氣焰弱了不少。

“有些事關乎朝政,”謝謹聞也退一步,“我只怕先入為主誤了審問,是以當日不曾去見你。”

“原來我跟大人這兩年,您一直在疑心我。”

她清澈的眼睛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一滴,只等男人一個說法。

謝謹聞無法,道理講不出來,妥協解釋:“如今不疑心了。”

姜念別過頭,死死咬著唇,時不時抬手擦一把眼淚。

謝謹聞就想起最后那日夜里,她說到姨娘逼她嫁人,也是這樣無助拭淚,哭得他心軟。

他打眼盯了片刻,忽然抬起手。

“別……”

他只是想說,別咬自己。

可眼前人立刻后退一步,叫他的手懸在半空,收回不是,往前伸也不是。

姜念抬起頭,聲若蚊吶,“我怕您又掐我。”

謝謹聞緊繃的情緒舒展,長臂一撈,扣著她肩頭將人拉近。

“不會了,”他沉聲解釋,“是你說,你和……”

沉穩的語調戛然而止,他顯然是在等姜念主動解釋。

可她偏不說,悶悶低著頭,似還在賭氣。

沒人敢和謝太傅賭氣,可姜念這樣做了,謝謹聞也沒辦法。

不能嬌慣她,不能縱容她,這些原本堅定的念頭都不得不跟著妥協。

罷了,謝謹聞嘆口氣,大不了,他自己去查就是。

兩日工夫,能翻出什么花來?

就這分神的片刻,他懷中忽然一熱,少女嬌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

“大人往后不要那樣了,”她的嗓音嬌媚喑啞,“那日我真的好怕,我不怕死,就怕想殺我的人是您。”

男人的手抬起來,下意識撫過她發頂。

他曾疑心過,懷中人會不會是臨江王的細作,潛伏自己身邊,只為一擊斃命。

可今日,他不愿再這樣想了。

謝謹聞從未這般理智全無過,他的心在前所未有地、熱烈地跳動。

“不會了,”他安撫著,“別哭。”

這么小一個丫頭,才剛到知慕少艾的年紀,又怎么擔得起他的疑心。

謝謹聞鄭重給出承諾:“留在我身邊,誰都不敢動你。”

姜念都哭累了,得他這一句才略感欣慰。

可更大的麻煩,還在后面。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問:“大人還是想我做通房嗎?”

男人神色惶惑一瞬,便聽她又道:“上回我便說,我不想做通房。”

原來她的拒絕,還夾著這層意思。

謝謹聞眉眼間籠上一層霧氣,似乎就少了分冷峻,多了分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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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要你做那些。”

男人的手抬起來,修長指節劃過她面頰,叫她屏住了呼吸。

謝謹聞卻是想起那日侯府里,她失聲顫抖,控訴自己的輕視。

娶她,不可能;長久留在身邊,也很難做到。

“兩年,”他想到了折中的法子,“你十七歲嫁人,也并不算晚。”

姜念反應過來,他的確沒有將自己收房的意思,只是暫時還離不得自己。

她狠狠松一口氣,卻只能失落地低下頭。

“那兩年之后,大人可要替我選個好夫婿。”

謝謹聞沒興致與她商討這些事,半晌,才聽他“嗯”了一聲。

小姑娘從他懷里出來,懷中寒意席卷,叫他立刻生出不適。

“那日侯府,韓欽赫的事……”

聽她主動提起,謝謹聞這才面色稍霽。

姜念認真解釋著:“其實都是我的氣話,您也別往心里去。”

“我二姐在席間吃醉酒,我本是要去尋姨娘的,卻偏偏在園子里迷了路,遇上韓欽赫。他對我糾纏不休,我這才跌跌撞撞進了北園。”

“他纏你?”說這話時,男人眸中夾藏幾分寒意。

姜念心里一哆嗦,立刻找補道:“可后來也是因為他,我才能在侯夫人那里脫身,他只是想與我說話,倒不是什么登徒子。”

謝謹聞薄唇緊抿,不知在想什么。

俗話說得好,話說三分假,神仙難斷他。姜念一點不心虛,反正她自己是擇干凈了。

再說真要深究起來,還不是謝謹聞不肯露面,才逼得她不得不認了偷情那樁事。

謝謹聞顯然也想到了,面上閃過些不自然。

“去沐浴吧。”

他轉身朝外走,姜念連忙追上。

“大人!”

謝謹聞側目,見她費力地舉起手臂,將厚實的大氅披在自己身上。

“外頭冷。”

暖意自身軀淌進眼底,謝謹聞“嗯”一聲,出門去了。

不一會兒,屋里有人送熱湯進來,兌著涼水,調成了觸手微燙的浴湯。

太傅大人不喜花里胡哨的香料,上頭連花瓣都沒有,清可見底。

“姑娘請。”

暫且拋開謝謹聞這個難伺候的主,要說享受日子,還得是聽水軒。

服侍的人無微不至,桌椅床榻無一處不精致。

謝謹聞不在,她懶洋洋泡了個澡,隨手套了中衣先去榻上等。

要說他也是大方,為吃口回頭草,竟備了這么多珍貴首飾。

這不止是錢,還有不少用處……

堂屋是交代了不許打攪的,謝謹聞回來時,幾支蜜燭已熄,那本該“熱鬧”的小人毫無響動。

他借著幽微燭火湊近,發覺她呼吸清淺,貼墻睡得香甜。

男人在床邊坐下,骨節分明的長指撥開她細碎額發,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謝謹聞過了幾天邪寒入骨的日子,此刻望見她睡顏都覺得莫名心安。

只是等他掀開被褥一角,瞥見少女身上雪白微皺,卻也嚴嚴實實的中衣時,他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叫醒她叫她脫,太擾人清夢。

不叫醒幫她脫,似乎又太……

男人喟嘆一聲,抽散她襯衣系帶,微涼的手輕車熟路貼上去。

毫無阻礙的滑嫩溫軟叫他愣了愣。

她今日……沒穿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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