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二十九章 拖網捕魚與海難者(下)

第二十九章拖網捕魚與海難者(下)

河靜的城門口和十字街頭貼出的布告,成了人們在家中和公共場合議論的焦點。

布告內容十分簡單,用河靜人們已經習慣的半白話、半文言寫成,“舉凡將軍府治下,年滿八歲者,不論男女,不分漢苗夷傜,一律進行登記,入小學堂學習,上學期間,所需筆墨紙硯等,由地方稅收中支出,學生在校就讀期間,可就食于學校,費用亦由地方稅務中支出。”

有那識字的人在榜文下搖頭晃腦的讀著榜文,時不時的同身旁的熟人打著招呼,為他們講解著自己對榜文的意見和看法。

一時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支持者有之,反對者有之,懷疑者有之。

支持者,自然是李守漢的狂熱擁護者,李守漢一年來的所作所為,成為了他們的理論依據:“將軍是天帝選中的人物,就算不是上天星宿下凡,那也相差無幾。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對我等有著莫大好處的,你幾時見過神仙騙凡夫俗子的?”

反對者也是不敢反對李守漢的這一舉動,畢竟,辦義學,或者是免費教育,歷來都是德政,誰反對的話,便是自絕于鄉鄰。他們主要是反對守漢舉措的一個部分,“什么叫不論男女?不分漢苗夷傜?難道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錯了?難道讓那些苗子和蠻族也學習我漢家圣人經典?”

人數最多的,便是持懷疑態度的。

“咱自己家的娃娃,念書還要讓將軍掏錢給買筆墨紙硯?還管飯?!這樣的好事,您打著燈籠,就算是在天子腳下的南北二京去找,也未必能夠找得到!”

“就是!如今咱們河靜,將軍府管轄的地盤,北到橫山,南到海河,東到大海,西到寮國,怕不是有十幾萬戶?!真的要是如同榜文上所寫,年滿八歲的男女,都要入學,那不是有幾萬孩牙子?!一天下來,要多少白米做飯給娃娃們吃?”

很快,這些議論便送到了將軍府內,李守漢的簽押房。

如今的將軍府,因為管轄范圍、人口、軍馬、船炮都增加了不少,且又有工場、礦山、木廠、船廠等,將原來的官廳變成六房制度,便是吏戶禮兵刑工六房。原來的將軍府房屋不敷使用,便借了關帝廟的兩廊下辦公。不過,守漢自己,倒是還在將軍府里辦公。

當負責管理戶房的福伯和管理學校事宜的禮房主事安天虹將這些議論收集到守漢面前時,守漢正在檢看工房剛剛送來的課本樣書。

其實課本的印刷,完全是軍事工業和造船等制造業的副產品。

鑄造青銅炮,需要將庫房里存儲的銅或者銅錢化成銅液,然后,加入錫,這才是青銅。不過,庫房里頭的銅錢,里面可是有鉛的含量的。而且,鉛的含量在四成左右。大量的鉛被置換出來,堆在倉庫的角落里,等待著以后或是被制成鉛彈,或是和別的某種金屬重新結合成為某種合金。

不過,在確定要將部隊變成火器化的部隊之前,守漢覺得,這些鉛似乎可以有別的用場。“如今的水師、炮兵,船廠、工場,都是要識字的人,可是我這里識字的人卻是不多!”這是那日守漢和李沛霖議事時的感慨。

不過,那也沒關系,我們的老祖宗賴以自豪的是什么?“四大發明啊!”印刷術的意義是什么?將少數人壟斷的識字受教育的壁壘打破了!盡管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四大發明可以讓我們拿來打打嘴炮。

按照守漢的標準,將泥制活字燒成陶活字,然后通過一系列的加工工藝,制成鉛活字,雖說開始時作模子的工序繁瑣復雜了些,但是模子完成后,活字就可大量澆鑄量產,迅速推廣使用,而且還是完全統一規格標準的,無懼損壞,更有利于普及。

接著,便是進行工業化生產。安排了一部水車,通過加上了力量傳動系統,掛上鐵制重錘作成簡易的沖壓機,然后用鐵模來直接沖壓鉛板以生產活字。

最后,便是蓖麻油和墨汁調制成的油墨出場。

這本凝聚著前人智慧和今人技術的課本,便出現在了守漢的案頭。

“哪個說書本貴買不起的,我就免費送。”李守漢掂掂手中這本成本不過十五文錢的三字經,心中不無得意。

“大人,如今外面議論紛紛,無外乎兩種,一是對大人要求上學的蒙童范圍似乎有些微辭,認為范圍過于寬了。如何能夠將男女并列一堂?這些人言講,圣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另外,如何讓苗人等夷傜之輩同我漢人并列?第二,便是對學堂的課程設置,有些疑問。”

“圣人說的?”李守漢鼻子里哼了一聲,“是大成至圣先師孔夫子說的嗎?”

“這個?”安天虹啞口無言了。是啊!孔圣人只是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女孩家可不就是離遠了不行,離近了不行?完全是一種寫實狀態啊?

“論語,我也曾經讀過,圣人之言,皆是微言大義,可惜不肖門徒歪嘴念歪了正經。我只知道,圣人說過,有教無類。哪里說過,禁止女兒家入學堂的?”

至于說禁止苗家等少數民族學習漢家經典,就更是令守漢不能容忍的了!

老子費了多少勁,好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可以將我華夏文明之光普照四方,你們這群宿儒,為了壟斷自己的權利,便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個時候又扯起夷夏大防之類的說法?娘的!東林的精英和領袖們成群結隊的剃頭易服投降滿清的時候,如何沒有人說夷夏大防之類的?

“查一下啊!這些話是從哪里出來的?如果是讀書人說的,便讓他好好的讀讀圣人之言,學學什么是有教無類,什么是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難道,他們比圣人還要厲害?!”

言必稱三代,歷來是儒家攻擊別人的利器和不二法門,你說你是圣君,你能夠比三代圣君更加賢明?似乎沒有哪個統治者敢如此說,不過,吃糠喝稀的和干聾例外。但凡有點要皮要臉的,都不敢如此說。

但是,如今被李守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說你厲害,你難道比圣人還要厲害?

這邊正說話間,李沛霖和吳存節二人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此時的李沛霖雖然沒有明確的投奔到李守漢麾下,但是,一個客卿的地位是少不了的。況且嗎,曾經協理過大明遼東總兵府兵馬錢糧的人物,對于管理河靜這彈丸之地的財政、內政,還不是舉手之勞的。

他伸手取過桌上那份《請設學堂說帖》,翻閱了幾下之后,不禁仰天大笑。

“哈哈!這才是復古,這才是圣人的好門徒!我笑那東林,日后如何見圣賢于九泉之下?!”

吳存節很是好奇,伸手接過了說帖,仔細的研讀起來。

“這個?!”他看到課程設置,也是瞠目結舌。也難怪,這樣的課程設計,著實令人吃驚。

“音樂?繪畫?體育?馬術?船只操控?劍術?數學?”這些還不算最勁爆的,最勁爆的是這個,“弓弩或者火銃?按照年齡段開設?”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么?這是給蒙童們的課程?”

“我說純潔狼。”每次李守漢叫這個名字的時候,心里都是一陣惡趣味得到了滿足的快感。“我問你,你是圣人門徒嗎?”

“那是自然!吳某當年開蒙之時,也在圣人像前行過拜師之禮的!”

“那好。我來問你,圣人昔日,教授門下眾弟子的,是什么?”

“這有何難?圣人教授的,無非是君子六藝耳!”

“那六藝?”

“禮、樂、射、御、書、數?……”吳存節發現自己似乎上了李守漢的惡當。

“數為何?射為何?御為何?”李守漢用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看著可憐的純潔狼。

“數,自然是術數。可是這射和御?”

“圣人之時,自然是弓箭,和駕駛戰車,可是,我這里上哪里去找這如許多的戰車?沒辦法,自然是退而求其次,騎馬和駕駛船只。”

這一下,似乎引發了吳存節對于辯論勝利的希望,“大人既然說是要做圣人門徒,那就必須要完全的按照圣人說的做。不能差一絲半毫!”

嘿!你個教條主義者!

“可是,圣人也有云,大化而化謂之圣。”

很快,各處熱鬧的地方,又貼出來了新的布告,不過,這次的布告,內容更是新穎。是用一個腐儒同李守漢對話的形式發布的。可憐的吳存節,被當成了反面典型,不過,幸好沒有點名。

在坊間被當做靶子和攻擊之處的幾個問題,都通過這個腐儒的嘴提了出來,李大將軍一一答復并予以批駁。

最后,將軍做總結,“這個學堂,完全是按照圣人的原意本心設立,第一,有教無類,第二,夷狄入華夏則中國之,第三,讓孩子們按照上古先賢的君子六藝接受教育,試問,有錯嗎?!”

沒有人是傻子,很多人看了學堂的課程設置之后,立刻打定主意,要在學堂開學的時候,送孩子去上學。

不說別的,單單這些設置的課程,哪一個孩子,只要不是太笨,太貪玩,學成畢業之后,都會有地方去找飯碗。

實在不行,便去船上做個水手,也是每月將近十兩的收入!

許多土人在送孩子報名的路上,一路諄諄教誨,“娃呀!好好的讀漢人圣賢的書,只要讀好了書,將來才有可能在漢人的地方謀取一個好的前程,阿爹和阿娘還有祖宗也會為你高興地。”

“將軍,儒家學派,系統派系繁多,將軍這是哪一派的微言大義?”饒是李沛霖學富五車,也經歷過科舉考試的磨練,他也說不上李守漢的這一派到底是什么。

我這就是儒家的原教旨主義!

李守漢在心里狂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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