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箕裘承祖澤第七十八章年年有余
占據了新的地盤,之后該怎么辦?大力發展生產啊!
大軍攻進順化的消息被葉琪用快船第一時間送到了會安,李守漢的行轅之中。
和攻擊順化得手的消息幾乎前后腳抵達的,是王寶所部鳳凰營主力,從富安舉兵南下攻占占城藩郎以北地區的捷報。占城王室已經在王寶的兵鋒下被壓縮到了藩郎以南的狹小范圍內,獲得人口丁壯數十萬以上。
捷報連連傳來,行轅內的人們不由得歡聲雷動。
“大將軍軍令!藩郎,改為平順,設一營。編制銀口,戶籍,一名等,保甲等。”站在行轅門口大聲宣召著軍令的承啟官,不曉得是口齒不靈,還是因為過于激動,連連出錯,引發了圍觀的人們一陣陣善意的笑聲。
扈仲康,胡禮成,林震纓三個人,此刻卻沒有這么好的心情,他們按照各自的官職規規矩矩的廊下的一排椅子上,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李守漢的接見。
作為子侄輩的扈仲康和林震纓二人,自然是要唯人稱老狐貍的胡禮成馬首是瞻。
“世叔,將軍召見我等,到底為何事”扈家的二少爺扈仲康憂心忡忡。
“唉!估計你們兩家是受老朽牽連啊!”胡禮成放下手中的煙桿,輕手輕腳的在椅子腿上磕了磕風磨銅煙鍋里的煙絲,“當rì海戰,老朽圖一時之快,命令炮長,發射了兩輪火箭。”
“世叔,那一枚火箭也不過五兩銀子。便是一千枚,也不過五千兩,我們三家怎么也能夠抵得過那五千兩銀子吧?何況世叔當rì破家為國,為將軍大人收攬了多少民心?如此大功,即便是小有過失將軍面前,自然也應見諒則個。”年輕的林震纓有些按捺不住,在那里開口大放厥詞。
“林賢侄,你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這第二輪火箭射出去,我軍可以俘獲的戰船,俘虜,登時便少了一半。”胡禮成也是滿臉的懊喪,“那可是近百條船啊!還有兩千多人。別的不說,交給船業公所,一年下來,可以賺多少銀子啊!”
聽了這話,扈、林二人也是啞口無言,三人只得在廊下繼續喝茶,悶聲的等待。
終于,一襲月白便服的李守漢面帶笑容的出現在廊下。
登時,三個人一顆懸了半天的心咕咚一聲落了地。
無他,李守漢心情好,就不會計較他們這些人犯下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而且,如果要處分他們,李守漢又何必親自來見他們?隨便一個親兵吆喝一聲,他們不也得乖乖的前去拜見上官?
給文廟中的夫子上過香,四人便在子路顏回子貢等賢人的塑像前落座,守漢命親兵端來水果茶點等物招待三人。這便更讓胡林扈三人心中大定。
用過了幾杯茶,吃了幾樣點心,守漢用一方棉布擦了擦嘴角的點心殘渣,“我說老狐貍,眼下江南的仗大局已定,我是不是該和你算算賬了?!”
得!繞來繞去,還是要提那兩輪火箭的事情。林震纓到底有些年輕,不由得就要開口為胡禮成和自家辯解一二。倒是旁邊的扈仲康沉穩老辣,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示意他稍安勿躁。
“下官有錯,不該擅自發射第二輪火箭,令我軍蒙受了不該有的損失,減少了本來應該的繳獲和人口俘虜。”胡禮成一臉沉痛的向李守漢承認自己的錯誤。
那rì海戰時,胡禮成在金獅子號上,命令莫大再打一輪火箭,將何文鄂和阮家水師最后的一點意志也徹底的摧毀了,轉身逃離戰場,讓戰斗迅速結束。不過,也造成了巨大的殺傷。海面上,彌漫著一股肉被燒焦了的焦香味道,讓很多水師都賭咒發誓的不愿意再吃肉了。
“查一查!是哪個敗家玩意下令開火的?!讓老子損失了這么多?!”據說,看到了繳獲的清單和俘虜的數字之后,守漢在船艙之中的叫罵聲,讓船尾值更的水兵都不寒而栗。
“老子要扣他的薪餉,老子要扣他的分紅!”這話,很快便在艦隊中傳揚開來,頓時,很多人都用或是同情,或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神情看著莫大和胡禮成的金獅子號。
“我說老胡,你先坐下。不要那么慌張。”守漢很是滿意胡禮成的默契配合,這個家伙的演技也不錯,很傳神,很到位。
“老胡,你說你是愿打還是愿罰?”
“認打如何?認罰又如何?”
“認打嘛!我這里有的發財機會你就不要要了,而且,一年之內,將軍府有什么好事,你也不要參與了,好好的在家閉門思過。”
“這個?!”胡禮成不由得半真半假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的在家吃上一年的老米飯,那自家同別人比較起來,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了。且不說損失多少銀錢,單單這一年的辰光就耽擱不起。旁邊的扈、林二人也是有些焦慮起來。
“大人,那認罰又如何?”一旁的扈仲康壯起膽子替胡禮成半是求情,半是詢問。
“認罰的話嘛!看著世兄你們二位的面子上,胡大人就出五千銀子給學堂,給孩子們添個菜。”
五千銀子雖然不少,但是在胡禮成眼前的身價看來,同一年的時光比較起來,還是劃算的多。何況,從古到今,給書院捐獻些膏火銀子,都是可以上功德碑的事情,這樣的處罰,自然是保留了體面給他的。
“大人,屬下愿意認罰。但不知大人說的,有好事關照屬下的,指的是?”
“胡大人捐資助學,在下謹代我南中萬余學子,感謝胡大人。”守漢卻不理胡禮成故意做出的一臉貪婪之色,倒是好整以暇的整理衣冠,鄭重其事的向胡禮成深施一禮。
“世叔捐資助學,我扈家自然沒有旁觀之理,愿效仿賢人,追隨一二,也捐出白銀五千,以為眾多學子筆墨之費。”
“我林家也捐五千銀子。”
如今南中富庶,這些當rì依附李守漢的舊軍官,一個個都是家資豐厚,捐五千銀子,對他們來說,雖然有些心疼,但是也不會傷到元氣。
“如今我南中地域擴大,自不必說。每天從各地進入我南中地區的丁壯便要有數百人之多,一月下來,便是有萬余人。這些人的生計和衣食住行,便是我們這些人要考慮的。”
今天守漢找這三家來,卻是另有深意。是要推廣農業技術,捎帶著,扶植他們三家成為南中集團中的農業資本家。
“老胡,江南地區,河湖水面甚多,我有意將這些水面交給你,讓你去養魚,你意下如何?”
養魚?這話讓老狐貍胡禮成有點躊躇了,如今他作為鹽號的幾大經銷商,控制著從靈江一直到占城和水真臘的大片區域,每天可以用rì進斗金來計算收入,大人卻讓他去養魚?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T他那里在心中飛快的計算著得失入賬,倒是旁邊的林震纓年輕口快,“大人,如今河靜府市面上,五斤上下的鯉魚才不過一錢銀子,已經直追萬歷皇爺時期的市價。當然,這都是拜大人稻田養魚之法所賜。如果讓我等去養魚,這個,這個。。。。。”他一時想不出來應該怎么說,總不能說,我們不愿意去做賠本的買賣吧?
“你好小家子氣!”守漢看著囁諾了半晌,都不肯說出來,我們不愿意賠錢這句話的胡禮成等人,不由得笑罵一聲。“胡大人,聽聞你在老人們中,以一手好算盤著稱,雙手能打兩部算盤,可有此事?”
“不錯,那是屬下一點微末之技,不敢在大人面前賣弄,不過,積千累萬,卻是毫厘不爽的。”談起自己的得意之處,老狐貍也是面有得色。
“那好,我就煩請胡大人為我算兩筆賬。”
“請大人賜教。”
一把紫檀木做框,象牙為柱,玉石做子的十三檔算盤擺在胡禮成面前,他平心靜氣的端然穩坐,聚精會神的等著李守漢的題目。
“如今我南中地面,大約有百萬畝的稻田使用了硅肥作為肥料,此物好便是好,但有一樣不是,施用了此物的稻田,便無法養魚,試問,按照一百萬畝稻田計算,可以養殖多少魚類?”
“大人的意思是?。。。。”老狐貍胡禮成的眼中開始發出一絲精光。
“按照我新近頒布的條例,這百萬畝水田,要有多少人耕作?”
“這個。。。。。稟大人,至少兩萬以上的丁壯。”胡禮成的禿腦門上開始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這個似乎已經超出了算賬的范疇,他敏銳的覺得,這個賬目,似乎,和大人說的發財大計有關,但是關聯訣竅在哪里,他又想不到。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這些水面,和這些人,往rì里吃慣了魚,如今吃不到自家水田里的,便要想法去買?”倒是旁邊的林震纓,開口替胡禮成解了圍,讓老狐貍有了緩一口氣的機會,
“如果我有辦法和技藝,能夠讓這二萬人,乃至更多的人,都吃你養出來的魚。按照目前的市價,胡大人,一年下來,可以獲利多少?”
“大人,自從大人推廣稻田養魚養鴨之術一來,魚苗的價格大概是每一尾一文錢。五斤重鯉魚,市價一錢白銀,三五萬尾,便是三五千銀子!!”
話甫出口,老狐貍急忙有進行補充,“但是,主公您是知道的,五斤以上的魚便愈發的貴了,特別八斤以上的。差不多可以賣到二錢銀子。”
他這話,便是暗有所指。李守漢在推廣稻田養魚養鴨的同時,自己悄悄的進行了網箱養魚的試驗,當然,不是現代意義的網箱了。不過,就算是這種低科技的水平,也能夠搞出八斤以上的鯉魚等品種。說到此時,胡禮成不由得心突突直跳,難道說,將軍說的財香便是這個?如果我能夠養出來幾萬尾八斤左右的魚,那一年下來,也是坐擁數萬兩銀子的入賬啊!更何況,還有海上的漁船,陸地上的精鹽銷售。
他用小孩子期盼新衣服、好吃的的眼神,眼巴巴的看著李守漢,守漢笑了笑,“還是我原來說過的那個數字,一百條鯉魚,雌雄各半。如果按照以往我的方法技藝去做,孵化孕育出魚苗后,進入水塘之中喂養。”
一邊聽,胡禮成一邊不住的點頭,猶如雞啄碎米一般。
“喂養最好用豆漿進行。”
這話頓時讓在場的三個人大吃一驚,這個,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豆漿?如今也不是誰都能夠喝的到東西啊!無他,眼下雖然安排了一些地塊種植黃豆、花生、芝麻等作物,但是,畢竟是數量太少,還要從內地購買。但是,守漢卻是依然不管不顧的在那里說著。
“喂養魚苗孵化出小魚后用豆漿去喂,每畝地要用一桶豆漿(50斤)。記得在喂豆漿之前一定要先用木勺敲桶,告訴魚苗開飯了。連續喂養15天之后,就把長大了的魚苗撈起來放入之前制作的網箱中,扔到池塘里進行喂養。”
“主公,屬下愿意將家中余財全部投入此項事中,但是,尚有幾件事不明,還望主公明告。”盤算了半晌,胡禮成下了決心,賭了!自己當rì在城樓上賭了,換來了今天的rì進斗金,今天再賭一把,說不定,rì后可以時時刻刻都進斗金!
哼哼!由你jiān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守漢心中暗自得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扶植手下的人在各個領域成為類似于壟斷資本的人物,這三家,便是農業資本中的養殖業、加工業資本。在技術帶來的巨額利潤面前,無人可以抵抗這種誘惑。
雙手擊掌,守漢示意身邊的親兵,將書房里的那個拜匣取來。
打開拜匣,胡禮成匆匆的掃視幾眼,只見有圖畫,有文字,什么甩籽時要在水中敷設柳條等類枝葉,孵化時要將柳條撈取出來,在平地上鋪開,讓陽光充足,還有保障柳條的水分,不能讓魚籽干燥。最為讓老狐貍感到驚訝的是,在對魚類甩籽的網箱的相關篇幅上,幾乎有一半的文字是講洗消之法的。網箱要用鹽水浸泡一天消毒,消毒完后拿出來曬干,然后在放入鹽水中消毒,起碼要搞三次以上,這樣的網箱才是干凈的,適合魚類甩籽使用的。
“主公,不知如此一番下來,可以收獲多少?”草草的翻閱了一下這本薄薄的冊子,胡禮成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方才你算過了魚苗的數字,我告訴你,按照我的這種方式方法,喂養魚苗存活率在九成左右,如果你再精心些,說不定可以達到九成五。你算一下,一文錢一條魚苗,你賣給稻田養魚的農戶,可以收到多少?然后再自家養殖每年可以收入多少?鮮魚自不必說,你可以加工成咸魚、魚松,罐頭等等。”
守漢的話不錯,眼光也不錯,選擇的胡禮成這個人也確實很用心,不幾年下來,南中的養魚事業發展到了什么成都呢?兩個事情可見一斑。一個是新來的移民,在養豬場做工時驚訝的發現,這里,給生產的母豬都喝魚湯。目的同人一樣,保證營養,下奶。另一個,則是民間的一個標準,只有窮人,才每天只能吃魚。
胡禮成雙手捧著拜匣,如同捧著一個聚寶盆一樣的離開了。他的身后,扈仲康和林震纓二人滿是嫉妒的看著他手中的拜匣。恨不能一把奪過來,據為己有。
“二位兄弟,”守漢同這兩個從輩分上和自己論兄弟的少爺,自然要換另外一個腔調。“我把養魚之法給了胡家世叔,自然不會厚此薄彼,你們兩家,我也各有技藝相送。”
“大人,經過數年的修建,這江北的道路已然四通八達,難道大人要在江南大舉筑路?”家里從事營造行業已經三代人的林震纓有點小激動。“亦或是修筑堡壘、村寨、炮臺、軍營、港口?”
扈仲康白了他一眼,“休要羅唣,聽大人的訓示便是!”
守漢笑了笑,這些大規模的基本建設自然是要搞的,但是卻不是現在。
“我們南中,眼下什么東西最多?”守漢又開始循循善誘了。
大約一個時辰后,扈仲康和林震纓滿面興奮和憧憬的跌跌撞撞的上了自家的馬車,各自翻閱著守漢給他們的冊子,“乖乖,原來豬可以這么養?!”
“是啊!想不到,我們的幾處磨坊、椎坊里的那些原本無用的谷糠、麥麩,還有不怎么值錢的豆餅,都是喂養的好東西啊!”
“這個自然,最令我想不到的,竟然是將軍將豬只按照重量分為三六九等,并且有了不同的飼料配方,雖然里面有白糖、魚粉、食鹽、油菜籽這些東西,但是,半年內,能夠讓豬仔變成一百三十斤上下的大豬,這個錢,花的值!”
“不錯,連豆類、谷物粉碎后chūn夏秋冬各個季節的浸泡時間和水溫都詳細標注出來了。”
“二哥,”林震纓換了一個親熱的稱呼,“大人將江北的桑樹都交給了我們,這大約二十萬畝桑樹,一年可以產出多少?”
自從當年守漢提出來桑基魚塘的概念后,這幾年下來,在靈江以北地區,已經有了將近二十萬畝桑樹,守漢特為將這些桑樹也交給了這三家經營,條件就是,必須把蠶繭都賣給他。另外,在養魚和養豬兩項中,李家要占據兩成紅利,除此之外,三家還有拿出一成的利潤用于捐資助學。
“愚兄曾經聽內地絲綢商人說過,每畝桑田可產桑葉1600斤,可養蠶蟲10斤,生繭100斤,繅絲10斤。也就是說,這二十萬畝桑樹,可以產生絲二百萬斤。按照將軍提出的八甲制度評定等級,也是獲利不少啊!”
“二哥,你說,順化方向出了什么事情,讓將軍如此惱火?”
“似乎是降兵入城之后,見到王宮中堆積如山的財寶金帛,美貌婦人,不聽節制,大肆劫掠之類的事情。看來,此番前敵的帶兵官,要有人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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