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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住70麒麟※
從碼頭上興沖沖的策馬沖過街道,顧不得看看街道上用掃帚和清水清理垃圾和石板的人們,鄭芝虎一鞭子下去,那匹戰馬四只蹄子在青石板上敲擊出一溜火星,身后十幾名親兵左肩背著火銃,右肩背著長刀,在廈門島上眾人艷羨的目光當中威風凜凜。
這支小小的馬隊到了五虎游擊將軍府前,鄭芝虎跳下戰馬,有親兵將韁繩接過去,拴到拴馬石上,鄭芝虎自然不會管這些,他只管昂首挺胸的直入鄭芝龍的書房。
“大哥,大哥!”
“我去了胡里山相度地勢,那里果然是一處好所在,是個建造炮臺的絕佳去處,如果我們在那里架起大炮,建起炮臺,那這一帶的海面就全都在我們的大炮炮口下了!。。。。”
他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事情,渾然沒有發覺書房內,芝龍和鄭芝豹二人的臉色不對。
“哥!”
還是鄭芝豹,出聲制止了鄭芝虎的大聲聒噪。
“出事了!大哥心情不悅!”
芝虎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懵里懵懂的向芝豹低聲詢問,“出了什么事情?”
芝豹也不多說,將芝龍桌上的幾頁信紙拿了過來,遞到了芝虎手中,“您自己看。”
芝虎滿是狐疑的接過了信紙,展開其中一張大聲的誦讀起來。
“弟今日送上上好熟鐵十萬斤,九轉鋼制矛頭五千只。火銃五百支,呲鐵鋼刀五百柄,以備我兄訓練士卒整飭兵馬船只之用,日前所派遣至昏燕島海域之大福船十五只,小福船七只,已經盡數為弟部留下,弟部船少人稀,望我兄見諒。”
什么福船被扣下的事情,倒是沒有讓芝虎太過于注意,他的目光只是停留在了那十萬斤好鐵和矛頭火銃鋼刀上了。
“這是好事情啊!十萬斤熟鐵。五千矛頭。呲鐵鋼刀和火銃各五百支,足夠我們給下面的兄弟們換了手里的家伙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
芝豹慢慢的為芝虎講解起事情的始末原由。
當日,幾名鄭芝龍團伙的小船主,對于南中軍的富庶一直垂涎三尺。但是礙于南中軍強悍的火力卻是不敢造次。恰好幾名相熟的商人約他們一同前往南中進行貿易。收購糧食、鐵器、油料、布匹等項貨物。
在厚利的誘惑下。幾名小船主便欣然前往,和那些廣東商人組成了前往南中進行貿易活動的大船隊。
不想,這群家伙太過貪婪。南中軍地域所出產的工業品(主要是鐵器、布匹、白糖等)與內地、扶桑、弗朗機商人之間的巨大價差,還不能滿足他們的。私下里派人在農民手中收兌工業券用于購買各類工業制成品不說,居然還不報稅便想走?
“那哪里走得脫?!一下子人和船帶貨,全都被李守漢給扣下了。給大哥來了封信,還有您看到的那些鋼鐵,刀槍之物算是賠罪,可是人和船都沒有放回來。幾個小船主方才還在大哥這里哭哭啼啼的,要大哥給他們做主,把船、人、貨物給弄回來。”
“呸!我干伊娘誒!他們去南中那里發財的時候,怎么沒有想起來和大哥說?如今泛了水,失了風卻來找大哥了?!天下還有這等便宜的事情,下回也讓他們喊上我!”
“大哥,我看這事情也未必是件壞事。”
芝虎的這句話,令芝龍和芝豹頓時大為興奮,兄弟兩個齊齊的將目光定在了芝虎的臉上。
“這個,大哥,我又不是大嫂,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不好?”
芝虎的一句戲謔,令屋子里沉悶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笑,隨著三人的笑聲,鄭芝龍的夫人田川氏帶著七八名侍女,一陣衣裾飄動,帶著一陣香風,為他們送來了點心。
千層糕、燕皮湯、地力糕等等,俱都是福建口味,甜咸冷熱具備,兄弟三人也不多說,各自端起一碗。
用罷點心,芝龍放下手里的碗,示意田川氏可以和那些侍女們一道退下去了,田川氏躬身向丈夫和兩個小叔子深深施了一禮,帶著那些侍女退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將門輕輕地為三人掩上。
“都是哪幾個船主?”
芝虎抹了抹嘴,低聲問弟弟芝豹。
“是。。。。。”
芝豹悄聲報出了幾個名字,都是他們這個海上團伙中的小船主。
歷來的盜伙中,都是各個武裝團伙的集合,總瓢把子也好、大當家的也好,其實都是一個類似于盟主的地位,各個小的武裝團伙之中也是存在著很強的獨立性。合則來不合則去,而往往大當家的,為了自己的名聲和顯示氣度對于這樣的行為還不能夠加以阻止。(關于武裝團伙的相對獨立性問題,大家可以去看看姚雪垠先生的一本不太出名的小說《長夜》,描寫的是二十年代河南土匪團伙中的事情,很是真實,因為是姚老先生親身經歷過的。里面很多細節,后來被他用在了《李自成》的創作之中。)而這種獨立性的顯現,在近代史上最為明顯的便是捻軍,各色旗之間互相沒有隸屬關系,便是號稱捻軍盟主的張樂行,也只是因為威望和號召大家都給他面子,算是一個召集人和協調人而已。他的軍令也只能在他張家為主組成的黃旗中發生效力。
鄭芝龍這個團伙也不例外,雖然眼下接受了招安,大家身上都有了官職。但是很多小船主還是對鄭芝龍的號令陽奉陰違,合則聽不合則不聽。
很不幸,這幾個損失慘重的船主,都是和芝龍明合暗不和的,而且私下里還同另一位海上盜魁劉香有著明里暗里的往來。
“這是好事啊!李守漢替咱們砍了第一刀。怎么要不要了這幾個家伙的命,就對不起李守漢了!”芝虎的臉上肌肉一陣陣的抽搐,顯得面目有些猙獰。
崇禎五年六月,大明五虎游擊將軍鄭芝龍傳下號令,所部把總以上各級軍官到游擊將軍府商議修建炮臺之事,會議結束后,各部分領喪門槍矛頭以及軍官使用的寶刀、火銃等物。
一時間,鄭軍中把總銜以上的軍官,紛紛如蟻附膻一般前來將軍府報到,其實。修建炮臺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修不修都無求所謂,那是鄭芝龍的事情,不過會后分發的那些刀槍器械倒是一點都不能少領的!
游擊將軍府前,人歡馬叫。軍官們或是乘馬。或是乘船。紛紛來到會場之前報到。
府前不說是張燈結彩,也是熱鬧非凡,不時的有人出出進進。抬著酒肉食材等物,很顯然,會后不光是有刀槍器械下發,更有一頓豐盛的酒宴等著大伙。
“各位船主!請!”
鄭芝豹滿面春風的在門口迎接著軍官們,依舊是用當年大家在海上討生活時的稱呼,顯得十分的親切熱絡。
幾名船主一路同他打著哈哈,走到了預備議事的大廳前,芝豹止住了腳步,“列位,家兄有令,此次議事干系重大,沒有官職在身的而不得入內,芝豹只能送諸位到此,請!”
見芝豹說的鄭重,幾名船主也無暇他想,邁步便要入內。卻又被芝豹喚住。“諸位,里面地方不是很寬展,列位的親隨、隨身的刀劍就不要帶進去了,里面只有兩位家兄和諸位船主在,芝豹在外面伺候飲食茶水。請!”
芝豹的話,令眾人不得不解下腰間的刀劍,交給隨身的親隨,當然,有那心中心眼多的,便同親隨首領打了眼色,示意他不要遠離,雖然眼下都是大明官軍,但是人心鬼蜮,哪個又能說得清?
議事廳內,四門大開,一扇扇的木雕槅扇窗都打開了,一陣陣的清風吹過,卷起窗紗在風中微微擺動,廳中鄭芝龍兄弟在和幾個先到的船主在那里高談闊論,熱烈的說著什么。
此情此景,頓時讓人們放棄了懷疑,我們沒有帶刀劍,別人自然也沒有,這院子里又無法安排刀斧手,我怕他何來?!
“諸位,今日之會,便是要議議在胡里山等處修筑炮臺之事!”
看看軍政司點名唱卯之后全員到齊,身為主帥的鄭芝龍高踞帥位,開宗明義的講明了此番會議的主旨。
“日前芝虎在金廈海面各處探勘地勢,覺得胡里山之處最為適合建造炮臺。”
鄭芝龍的弟弟鄭芝虎在大哥的示意下站起身來,同各位船主講述建造炮臺的好處和意義。
“列位船主,胡里山的位置極佳,東面與金門島隔海相望,南與漳州臨海,西與鼓浪嶼(似乎這個時候鼓浪嶼還不叫這個名字,但是查不到原始的名字,大家就諒解一下吧!)遙相輝映,一臺之設可以控制三個方向。則我軍在金廈海域便可以高枕無憂,一旦有事發生,我們可以依托海面艦船同陸地炮臺的炮火一同殲滅敵船。”
聽了這話,再看看墻壁上兩名侍女展開的一幅畫卷,那上面便是胡里山的山形地貌;方才還有些狐疑忐忑的幾位船主一顆心逐漸的放到了肚子里,原來當真只是說修筑炮臺之事,想來是要大家攤派修建炮臺、鑄造或是購買大炮的費用。
“蟒二!”
人群中有人喚著鄭芝虎的諢號,以示親近。
“這修筑炮臺是好事情,你且說說,怎么修,大概要多少人工和錢糧,錢糧如何籌措?”
按照芝虎的設計,這座炮臺頗有些中西合璧的味道,佛朗機人的半地堡式和大明內地城池碉堡的風格被融合到了一起。城門、城墻、城樓、護城壕、士兵營房和炮臺,被巧妙地結合到了一處。
“炮臺用花崗石條建造,并以烏樟樹汁和石炭、糯米、紅糖拌泥沙這種閩南地區流行的三合土夯筑。如果錢糧有寬裕的話,我打算用燒灰加鋼條對炮位進行修筑!并開砌暗道,筑造護墻、壕溝、城垛、戰坪、彈藥庫、兵房、軍裝房、官廳以及圍墻城門石溝暨山頂望廳、道路、海岸等工。”
這班脫胎于海上商人的軍官。對于生意和船只那是熟稔以極,但是對于土木工程營造之事卻是不那么摸門,只是本能的覺得,芝虎的這個設計很是精密,但是越是精密的設計,往往意味的事情就是工期長、造價高。
想到便問,這群家伙絲毫不顧忌鄭芝虎是游擊將軍鄭芝龍的大弟弟,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
“工期和工價多少啊?”
“鑿平山石,開辟路徑,堅筑臺基。累土為岡。這些事情下來。再加上各種房屋炮位之設,怎么也得一年到一年半。”
“我的主啊!”
有那信奉天主教的,很是夸張的在胸前劃著十字,”這個工程也實在太浩大了!”
“浩大?列位。左近山中的幾座土樓都去看過吧?那都是歷經數十年寒暑。幾代人才建起來的。水火兵戈不能侵害,保證家族安寧,這個代價雖然大。但卻是值得!”
芝虎說的是漳州泉州山里的幾座土樓,俱都是用將未經燒焙的沙質黏土和黏質沙土按照一定比例配合糯米汁拌合而成,再用夾墻板夯筑,每座樓都是非數十年不能完成。
“故累土為岡,而凹其巔以安炮位,土岡至頂高二丈五尺,由外至內厚二丈,復為斜坡一丈以固其址,土岡至內至外一丈二尺,除向外八尺不挖空,留為累墻,其余一丈二尺均于貼地處穴之,以作兵房……累土為岡,使敵炮不能摧,穴土藏。兵使敵炮不能中,炮位懸置高處,斯力足及遠,無炮煙自蔽之虞;臺外僅為護墻,斯敵搶臺,可操還擊必勝之券。”
聽芝虎說了半晌,在座的眾人聽懂了的不多,但是大多數人都是明白,這個事情是一件類似于扎好竹籬笆,不怕黃狗入的事情。
“大帥,二帥說的這些咱們也聽不太懂,您就發句話,大伙攤多少銀錢?出多少人工?”一名資格比較老,跟隨鄭芝龍兄弟年頭較久的船主作為代表向芝龍表態。
“銀錢和人工的事情,不勞各位兄弟費神了,全部由我兄弟來承擔。今天召集大家來,除了說明一下這座炮臺的事情,另有一事相告。”
“我等出身海上,如今受了招安,便是大明官軍。不說我們如今的官軍身份,便是在海上時,一樣不得擅自行事,有違背者,應該如何處置?”
高踞帥案之后的鄭芝龍,生冷的聲音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萬年寒冰巖洞里蹦出來的,冰冷刺骨。
便是心里沒有事情的人,聽了這話也是心中惴惴不安,更何況,那幾名心懷鬼胎的船主。
正在大家心中都揣著一個小兔子一般突突的心跳不已的時候,門外一陣腳步聲輕響,在外面照應飲食茶水的芝豹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隨著他的步伐,一連串的血珠嘀嘀嗒嗒的灑在地上。
“嗖!”
一物被筆直的丟到了一名船主的腳下!
“啊!”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那是一個剛剛被斬下的人頭!正是那名船主的親隨頭目的!臉上的肌肉還在抽搐,隱隱約約還在蠕動的嘴唇仿佛還在要說些什么。
“大帥!這是何意?!”
見狀如此,那船主索性便潑起膽子,舍命一搏了。
“何意?!你們幾個派船前往南中擅自購買鐵器、火器、火藥等物,可曾有我的將令?!”
“你們不顧自己的官軍身份,與海上盜魁劉老香勾勾搭搭常有信使往返,我念在大家昔日都是海上謀生,難免有些香火之情,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你們反而越發的放肆了!居然將我下發的火藥刀槍也敢擅自賣給劉老香?!”
“擅自派船前往南中貿易也罷,我念你們是為了養家活口,打發下面的兄弟一條生路,可是為什么要毀壞南中軍的法度?偷漏走私?!南中軍扣了你們的船只,寫信告訴我,我才知曉此事,你們打算做什么?斷了大家的軍器火藥來源?還是斷了大家的財路?嗯?!”
一連串的問話,讓議事廳內的眾多軍官都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是啊!那條前往南中的商路不是你們幾個人的,是屬于整個團體的。要是因為你們幾個人的行為,壞了大家的事,這個黑鍋,誰來背?!
當下,有那膽子小些的船主不由得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大帥饒命!大帥饒命!”
“小的一時豬油蒙了心,有江西商人從北邊過來,說有人在南京一帶打聽,問那些精鹽的事情。還有當年兩廣總督李逢節運進京城的那些南鐵是從何處而來。愿意出高價收購,小的手下水手家口眾多,軍餉不足,小的只得自己掏錢彌補。時間久了頗多虧空。一時糊涂便和他們前往南中私貿。本想多少賺幾個錢,也好貼補一下兄弟們。不想犯了南中軍的,小的愿意領受軍法處置。”
也有那情知難逃鄭家兄弟的毒手的。狠狠地照著跪在地上的家伙屁股來了一腳,“你個沒骨氣的東西!吃肉的時候沒見你嫌過肥,今天又在這里向他跪地求饒!你覺得他們兄弟能夠饒得了咱們嗎?!”
芝豹引領著二十幾個親兵手執繩索站在幾個船主身后,“今日不論是軍法,還是幫規,你們都難逃一死,不同的是,一個是身首異處,死后家產船只妻子兒女都不是你的,另一個是留你一個全尸,大帥仁厚,令爾等妻兒老小日后席豐履厚衣食無缺。自己選!”
芝豹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敲開了這幾個人的最后一道防線。
“砰砰!砰!”
廳外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火銃聲音,令廳內的人們聽了無不是心驚肉跳,一身道袍做書生打扮的鄭芝豹,取過一方手帕,擦擦手上的血跡,“列位勿慌,那是處決意圖嘩變的亂軍士兵。”
眾人這才將心稍稍的安定下來,將注意力重新投到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幾位船主身上。
有人見情不過,便開口向鄭芝龍詢問,“大帥,方才五爺所說的自己選,該如何選?”
很簡單。如果頑抗到底,不但自己死于亂刀之下,他的船只、家財、部眾全部充公不說,就連妻子女兒都會被投入到營妓當中,供水手士兵發泄一二。至于說兒子,那便是少不得隨父親去見東海龍王。
“家兄有好生之德,不忍如此,故而留了一條后路給他們,只要寫了伏辯和供狀,說明此事的來龍去脈,并且認罪伏法;那么不但家中老小可以保全,日后每年的海上貿易收入,依舊有他們的一份。”
“鄭芝龍!鄭一官!你好狠!”
有那船主絕望的哀嚎著,眼睛里的火焰似乎要將鄭家兄弟燒死一般,無奈,為了家人老小,他們只得但求一死。
“去哪里寫伏辯?!寫供狀!?”
幾名文書被請到議事廳內,在眾人面前支起一張矮桌,在一個個船主面前為他們執筆寫下此番不尊軍令,擅自前往南中貿易,并且私賣軍火與劉香團伙的罪行供狀和認罪書。
寫完之后,當著一干軍官的面各自誦讀一遍確認無誤,有鄭芝豹的親兵過來,用方才斬下的人頭上的鮮血,蘸著幾個船主的手指在伏辯和供狀上按了下去。
隨后,一群親兵涌了進來,將癱軟在地,如同一攤爛泥一般的船主,拖到議事廳外,用纜繩勒死。
“眾位,此事已了,下面我們說說分配那些刀槍火銃的事情?”
芝龍的臉上笑容可掬,但是卻讓眾人不寒而栗。
“謹遵大帥號令,刀山火海,一往無前!”
“謹遵大帥號令,刀山火海,一往無前!”
眾人紛紛倒身下拜,口中高呼不已。
鄭芝龍依舊滿臉的笑容,“列位兄弟請起,都是一道出生入死的人,何必如此客套。”
“對!家兄特意囑咐,日前有人從南中過來,帶了四十名天竺胡姬過來,少時宴會之上,便是讓她們為大家歌舞一番以祝酒興。宴會之后,各位便可以帶回去讓她們服侍一二。”
軍官們剛剛見過別人雙腳踏進了鬼門關,如今自己卻是美酒佳肴,妖嬈的天竺胡姬在懷中,頓時讓人覺得恍然一切都在夢中一般。
幾份伏辯和供狀幾天后便被送到了順化。
鄭芝豹同守漢會面時說的很是客氣。
“家兄對此番誤會很是懊悔,已經處決了肇事部下。”
“誒!鄭兄治軍嚴格。守漢愧不如也!”
守漢拱手向北方行了個禮,芝豹急忙起身還禮。
兩個人各自虛與委蛇的客套了一番之后,話題開始進入到了真正的目的所在。
“家兄此次委派芝豹前來,除了負荊請罪之外,另有些許事情相求。”
“賢弟但講無妨,只要愚兄能夠做到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我們打算購買一些燒灰、九轉鋼條。用來構筑房屋之用。另外,家兄近日接到上峰熊大人的飭令,很快要同劉香等人開戰。故而打算購進一批大小火炮和火藥等物。不知道南中軍的兄弟們可否支持一二?”
購買燒灰、九轉鋼條。是為了修建胡里山炮臺,購買各式火炮、火藥,除了同海上的劉香團伙作戰之用之外,便是安裝在炮臺之上。用來看家。這點。守漢已經從統計室和商情室的密報中得到了印證。
但是。同劉香開戰,這幾句話卻讓守漢覺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來。一時懊惱的想敲打自己的腦袋。
“李帥。李帥?”
鄭芝豹有些驚訝的看著守漢臉上的神情變化不定,他唯恐守漢有些差池,不由得小聲向守漢質詢。“是否虎體有恙?要不要請郎中來看看?”
“沒事!沒事。”
守漢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很好。“只是在心頭有些事情一時理不清頭緒,感覺有點恍惚罷了。”
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熱茶,守漢略微的定了定神,一時之間還是想不起那樁和劉香有關的事情,“算了,不想他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自己冒出來了!”
他轉頭向著芝豹,“賢弟,你且說,打算購買多少燒灰、鋼條、火藥?火炮要什么種類的?”
“燒灰的話,據說也是二百斤一桶,我打算先購買五千桶,如果貨色齊全的話,此次回去便運一千桶回去。至于說鋼條,只要李帥肯出手,多少我們兄弟都愿意。”
“賢弟,不瞞你,實際上,用熟鐵來替代鋼條,效果也是相差無幾的,劉香之流的炮火奈何不了你們。但是造價便省了至少六成,你用這省下來的錢,多運些火藥和各色火炮回去,不是更好?”
話里話外,守漢點了一下,你們購買燒灰和鋼條修建所謂的房屋,不過是用來對付劉香之類的。
“至于說火炮,我建議你還是多帶幾門八磅炮回去,每門炮我送你二十枚炮彈,一桶火藥。作價嗎,便是三千銀子吧!另外,這里有新近鑄成的幾門十八磅火炮,射程頗佳,你運回去,安放在金門的太武山和廈門的高處,便可以確保海面無憂。”
芝豹心中一凜,看來自己要修筑炮臺的事情,已然走漏了風聲。卻不知是從哪里走風跑氣的!回去定要好好查查!
雙方還就進一步深入展開貿易活動,壓縮雙方之外的海上勢力的生存空間達成了共識。
芝豹沒有提那些被守漢扣留的福船的事情,守漢也沒有提。
“賢弟,你如果船隊不夠用,我這里可以給你送貨上門,不知道送到哪里合適?”
守漢在碼頭上,很是真誠的拉住了鄭芝豹的手。
看著一桶一桶的燒灰和火藥被官奴和那些倭人勞工送進船艙,芝豹頗為感動,自來做生意的,沒有勸買主將價錢高的東西換成價錢低的賣主,守漢算是開了先例,而且那些熟鐵,運回去可以派更多的用處。
“如果李帥麾下將士有興趣,可以到金門料羅灣一游,我等定當掃榻迎賓。”
“該死的哦!”
看著一點帆影消失,守漢突然如夢方醒,終于想起來了與劉香有關的那樁事情!
“料羅灣海戰!”
這可是決定了荷蘭人的勢力和鄭氏海上集團前途命運的事情,我怎么能夠不分一杯羹呢?
“吩咐各處,加緊對巴達維亞等處荷蘭人動向的監控,還有與荷蘭人狼狽為奸的那個劉老香的動靜,我要知道他們五天前吃的是什么,和哪個女人睡的覺,船上有幾門炮,每門炮開過幾次,需要裝多少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