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尷尬的重逢
俗話說,好漢子別遇上老街坊。這句話,完全是在黃太吉等人與李沛霆見面之后的真實寫照。他充分的體會到了范文程給他講過的高祖還鄉元曲中的味道。
出來沈陽城向南,不遠便是渾河,又名沈水、小遼河,沈陽這個名字,便是從此而來。
出了沈陽南門,沿著夯筑的十分厚實的官道,浩浩蕩蕩的隊伍,便朝著渾河而來。隊伍中,各色的車駕、鼓樂,花樣繁多的五色金龍旗,風旗、雨旗、宿旗等、無數的團扇,黃扇,方扇,孔雀扇,黃蓋,紫芝蓋,翠華蓋,九龍曲柄黃蓋,這些東西都顯示著隊伍主人的審美標準和文化情趣,向外散發著一股股濃烈的暴發戶味道。除了這些旗鑼傘扇之外,還有諸如金交椅,金瓶,金盥盤,金痰盂等等。
在浩浩蕩蕩的佩刀大臣與儀刀侍衛群中,一頂巨大華蓋最為顯眼,最為華麗。通體用綢緞制成,上面繡滿各樣的蓮花、靈芝、菊花、梅花諸花。色呈為紫,撐起后猶如一朵紫色祥云。幾名身強力壯的大漢,輪換著撐著這面周長數米,高也有數米的巨大華蓋。華蓋下的風鈴,被春風一吹,發出一陣悅耳動聽的響聲,用來驅趕邪鬼。
在這頂巨大的華蓋之下,黃臺雞騎在他的愛馬小白上,著遠處那隱約可以看得到的渾河,對于這條發源于撫順清原灣甸子鎮滾馬嶺的渾河,黃臺雞和他的兄弟們再熟悉不過了。
不僅是因為它的發源地是建州女真的老巢之一,最要緊的。還是令老奴和黃臺雞想起來都為之戰栗的渾河血戰。
那一仗,戚繼光的侄子戚金,統領著戚家軍舊部,和從四川來的白桿兵之一部與努爾哈赤的后金軍在渾河血戰。八旗兵以精銳騎兵猛沖,明軍則以火器迎擊,致后金慘遭重大殺傷,墜馬者多達三千余眾。
在后來清人谷應泰《明史記事本末》中也記載道:“明之步兵,皆系精銳兵,驍勇善戰,戰之不退,我參將一人、游擊二人被擒。”,“諸將奮勇迎擊,敗白標兵(即白旗),又敗黃標兵(即黃旗),擊斬落馬者二三千人”“是役,明以萬余人當我數萬眾,雖力屈而覆,為遼左用兵以來第一血戰”。
以區區數千步兵對陣建奴四旗(兩白旗兩黃旗)披甲精銳上萬人。戚家軍和白桿兵苦苦支撐仍然不落下風,他們在拼殺中等待,期望著友軍和統帥能夠利用這寶貴的時間合圍上來,一舉殲滅這群遼東反賊,收復沈陽。但是,一般根據明朝末年這出大戲的劇本,這個時候的統帥和友軍往往都是豬隊友。
在前鋒擊潰雅松率領的二百八旗偵騎后明軍主力就不再進兵。使右翼皇太極及岳托的主力得以一邊圍攻川浙兵一邊趁機撲來。朱萬良部明軍稍經交手即行潰退,沿途被皇太極一路追殺,傷亡三千多人。
此時苦苦鏖戰多時的八旗軍與川浙兵仍然打得勝負難分,統帥童仲癸再派使者向袁應泰叩首求援。而這位袁大人已經嚇破了膽。竟以后金強大派兵也扭轉不了戰局為由拒不答應。
而此時,努爾哈赤的孫女婿、原撫順游擊“李永芳得中國炮手,親釋其縛,人賞千金,即用以攻川兵,無不立碎者。”
在被銀子喂飽了的漢奸炮手操作紅夷大炮轟擊之下,戚家軍余部仍舊苦撐數日,最終彈盡糧絕,全軍覆滅。
而在此戰之中,建奴八旗陣亡的在歷史上有名姓的便有雅巴海、布哈、孫扎欽、巴顏、雅木布里、實爾泰、郎格、杜木布、大哈木布祿、旺格等九人!給建奴的殺傷和打擊超過了薩爾滸戰役!
想起當年自己的正白旗沖上去一次被浙江兵用刀槍趕下來一次,尸體鋪滿了沖鋒的路線,傷者哀號生者哭泣的慘狀,黃臺雞不由得感到身上的舊傷一陣隱痛。
“皇上。前面就是渾河了。”
禮親王代善策馬從一側一路小跑的跟在黃臺雞的側后位置上。他似乎也在心里憑吊了舊時的戰場一番。
“二哥,前面就是當年的舊戰場了。父汗當年率領我們東征西討。九死一生,才掙來了今天的這份基業!”
“是啊!那一仗我記得我的正紅旗上去,垮了。你的正白旗上去。也垮了!父皇的兩黃旗上去,也是苦苦支撐。親軍上去也沒有討到便宜!”
兄弟兩個難得有如此閑暇的時刻一起回憶一下當年并肩作戰時的情誼和場景。隨著隊伍的行進,渾河岸邊的大片榆樹林已經撞進了人們的眼簾。樹枝上一點點一團團的嫩綠在人們的眼中跳動,空氣中散發著泥土化凍之后那清新的味道。
幾人合抱的榆樹,構成了河邊壯麗的榆樹林,透過那密密的樹木向林中深處望去,幾座新搭成的帳篷便在河邊上冒著炊煙。
吩咐各旗的旗主們將各自的兵馬散開,在這渾河北岸圍獵,黃臺雞和代善為首,多爾袞、多鐸兄弟、豪格、阿巴泰、濟而哈狼、杜度、岳拓等人各自下馬朝著那幾座很有點搓羅子風格(搓羅子是當年女真人在林木中漁獵采摘時搭建的臨時性建筑)的帳篷走去。
帳篷外,幾個護衛、仆人模樣的人早就得知了消息,聽得樹林外面蹄聲如雷,人喊馬嘶的,便知道皇帝到了,只是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黃臺雞用鼻子嗅了嗅,空中彌漫著一陣陣的香氣,循著味道望去,一口大銅鍋正在向外冒著白氣。那陣陣濃烈的香氣就是從這里飄散出來的。
“這廝,好會享福!”
黃臺雞抽動了兩下鼻子,給自己要見的這位李先生下了一個定義。
眼見得眾人都到了帳篷跟前,李沛霆還沒有出來。多爾袞便示意自己的弟弟多鐸前去將李沛霆請出來,不要等皇帝到了還避而不見。
代善腳快跟了上去,他的幾個兒孫見狀也急忙隨同前往。
留下多爾袞陪著黃臺雞父子在原地佇立等候李沛霆前來參見大清國皇帝、博格達汗。
“李先生,李先生!皇上來了!請出來參見皇帝!”
多鐸的聲音在榆木林中回蕩。語氣很是恭敬,但是在黃臺雞的耳朵里聽來,卻總有些諷刺的味道。
李沛霆整肅衣冠隨聲從帳篷中走出來,迎面正撞見代善和多鐸這對兄弟。
“佟二哥!是你啊!”
李沛霆的話令代善老臉一紅。
這個稱呼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叫了。
“大膽!”
他正要睜大眼睛看看對面這個人到底是誰,能夠如此大喇喇的稱呼他,身邊的岳拓、碩托、杜度、阿達禮等人已經口中喝罵著各自便要去抽出腰間佩刀,準備好生教訓一下眼前這個該死的尼堪。不剃發易服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如此稱呼德高望重的禮親王?!
“放肆!”倒是代善出聲喝止住了兒孫子侄們的沖動,朝著碩托吩咐道:“去。快去稟報皇上,這是故人!”
確實是故人,當李沛霆出現在黃臺雞面前時,從黃臺雞到代善,從阿巴泰到湯古代,還有不太出名的三兒子阿拜和六兒子塔拜,九兒子巴布泰,都有些瞠目結舌,面帶尷尬。
而努兒哈赤第十子德格類和第十一子巴布海、十四子多爾袞、十五子多鐸卻對兄長們的表現有些詫異。這也難怪,這些人大多是在薩爾滸之戰后才出生、成年的家伙。又怎么能夠認識遼東李家的嫡系子弟?
“佟二哥,佟八哥,有將近二十年咱們兄弟沒有見過了吧?”
“佟三哥,佟六哥。多年不見,風采依然如昔啊!”
坐在繡著大朵大朵鮮花圖案羊毛毯子上,李沛霆朝著周圍的這群滿洲的元老親貴們一一行禮問候,倒叫眾人有些不安。
從內心深處,他們還都有著深深的自卑,雖然表面上張口閉口尼堪、蠻子的。但是在內心深處對于華夏文明的向往、崇敬到了一個近乎病態的地步。
這樣的心理一直持續到他們進關。強迫天下的漢人剃發易服。但是,從故宮收藏的各類皇帝畫卷中。都有諸如康熙、雍正、乾隆等人身著漢人服飾,頭上梳著發髻,或是讀書。或是樹下談天、下棋的形象。
以滿清的那種文字獄高壓,如果不是皇帝本人許可,又有哪個膽大包天的畫師干出這種足以抄家滅族的事情來?!
但是,眼前這些人的自卑感卻不光是因為文明的差距,而是在于幼年時對于李家那炫炫威勢的深刻印象,或者是陰影。
努爾哈赤當年沒有以七大恨作為遮羞布起兵作亂之時,幾乎是大明朝最恭順的土司官員,或是自己或是安排兄弟子侄年年進貢不說,更派遣子弟在京師長期駐扎。鐵嶺李家的宅院府邸,更是這些當年已經成年了的王爺貝勒們跑熟了的。
不過,那個時候屬于鄉下窮親戚登門來告幫,有點像劉姥姥到榮國府來認親戚,為的就是銀子糧食衣服。每次努爾哈赤帶著兒子們登門,總是有些事情要求李家的兄弟們幫忙的。
李沛霆便是在這個時候與黃臺雞、代善等老奴兒子們熟悉的。
看著李沛霆,黃臺雞再看看遠處的鹵簿儀仗,忽然有一種報復社會后的快感,他正要好生的向李沛霆炫耀一番,或者授意范文程等人為自己吹噓一番,以解當年在李家被人蔑視輕慢的那口多年怨氣。
但是,看到李沛霆那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他突然覺得不遠處的那些旗羅傘扇金瓜鉞斧都是在抽打著他的臉。
這也許就是橫亙在他們兄弟幾個與李沛霆之間永遠的距離,世家子弟與暴發戶之間的差距,甚至不亞于他們幾個成年大貝勒心里的疑團,他們到底應該是姓李還是應該姓佟?
說了幾句別來無恙的閑話,黃臺雞覺得,與其用清國皇帝的威儀權勢來壓制李沛霆。未必能夠讓這個對自己和清國早期情形知根知底的李家嫡派子孫能夠心甘情愿的為自己所用,倒不如用情誼來羈縻住他。
“二弟,八哥可是要申斥你幾句了。”他這滿懷著兄長對幼弟寵溺之情的話語登時令在場的代善等人幾乎交叫出聲來!這黑廝什么時候如此的講起兄弟情誼來了?!
“回了遼東,怎么不來找你八哥?倒去找你十四弟和十五弟?八哥這里如今正缺人手。你看這大清國。哪個官職看得順眼,只管說,八哥這就下旨意!”
于展示了兄長對失散多年的兄弟的義氣之際,不顯山不露水的炫耀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權勢地位。
黃臺雞這手玩得也算是爐火純青了。
李沛霆卻也是面帶十分真摯的笑意,同黃臺雞虛情假意的應付周旋著。
“八哥,您看我。。。。”
“李先生,要稱呼皇帝!”一旁的寧完我充分的展示了一個奴才對主子的忠心,他出聲糾正著李沛霆語言上的不妥之處。
“大膽!這是朕舊日兄弟,不可以用君臣之禮拘束!”又一次的充分展示了自己寬廣的人君胸懷之后。黃臺雞示意李沛霆繼續說。
“皇上,我這些年散漫慣了,不想入朝為官。要是想做官的話,在南邊我就可以混上一個至少三品官,可是自從家變以后,便絕了入朝為官的意。只想效仿陶朱公,泛舟江海。”
說話間,有李沛霆的從人取出十幾個瓶瓶罐罐,打開之后,紅黃各色的汁水在眾人面前發出陣陣甜香。
“皇上。佟二哥,三哥、六哥、九哥、十四弟、十五弟,嘗嘗這個,是我從南邊帶來的。南海仙露。最是適合這初春時分食用。各位這一冬天,追奔逐北,食甘饜肥,這東西正好可以把體內的燥火去除。請!”
說完,他逐一將面前的三個杯子里,從人為他倒的三杯不同顏色汁水(果汁)一飲而盡。朝著黃臺雞等人照了照杯。
這南海仙露一入口。黃臺雞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被這李家小子打擊了自尊心了。那邊多鐸已經歡叫起來。“好喝!果然是舒服的緊!李二哥,這東西一定要給我一些!每天吃肉吃得人確實有些厭煩了!喝點這個,清清口也是好的!”
吁!黃太吉和代善心中松了一口氣。借著多鐸這個只知道猛沖猛殺的幼弟話頭,黃太吉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二弟,你既然不愿意入朝為官,那八哥也不難為你。你有什么事情要八哥幫忙的?只管說!另外,你說你想效仿陶朱公,也可以!有什么貨色只管運來!八哥都收下,八哥這里的物產,只要你看得上的,只管拿走!”
多爾袞雖說一直在心中將黃太吉視為殺母大仇人,但是此時也不得不佩服黃太吉,瞧瞧人家這臉皮,這話說的,明明是要李沛霆幫忙提供那明國的出產,卻很是仗義的表示出要為兄弟力挺的樣子!怪不得人家能夠做汗王、做皇帝呢!這一點,我也要好好的向他學習一二才是!
口中說著,黃太吉的眼角余光不由得也在附近站立著的沛霆帶來的那些護衛身上打轉,這些護衛俱都是身著鋼制胸甲,腰間懸著佩刀或是寶劍,以他征戰多年的經驗,那胸甲一望便知是好東西。他是多么希望李沛霆能夠為他像山西商人那樣大量的運輸來鐵器兵器盔甲和糧食來啊!
“皇上,除了之前和十四弟、十五弟說的那些貨物之外,諸如南海仙露、書籍等物也可以敞開了供應給八哥。”
“書?!我們又不認識漢字!看書有什么用?”多鐸充分的展示了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本色,他粗魯的叫囂著,聽得黃太吉只皺眉頭,這個荒唐的十五弟!
“不認識字的,可以讓人念給他聽!”
沛霆從帳篷里取出了一函書,乃是南中出版印刷的三國演義。這是他在這里用來打發時間的閑書。
雙手遞給了黃太吉,“八哥,知道您喜歡讀書,這個,送給您,閑暇之余可以用來消磨一下時間,小憩一下。”
潔白的紙張,排版整齊、印刷的十分精美的文字。墨跡十分均勻,渾然沒有那種這里墨重了,那里缺了一筆的事情,內容姑且不說。賣相便是十分的精美。
更是直觀的是,每一冊的扉頁上都有著人物繡像,看了便知道是誰。每一回的頭里也有插圖講述著這一回里發生的故事場景。更令黃太吉驚訝的是,幾次戰役,比如說官渡之戰、赤壁之戰、夷陵之戰,都有地圖作為注解,雖然是三國時期的地名,但是上面交戰雙方的兵力、將領、駐地都看得十分清楚。
“好!二弟,不瞞你說。八哥為了這書籍,特意從朝鮮那里令他們每年進貢紙張前來,你若是能夠將這樣的書籍大大的運來,八哥愿意用銀子、人參皮毛同你交換!”
黃太吉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三國演義作為八旗軍中的必備讀物,發到每一個牛錄,令筆帖式們讀給各級軍官聽。一來,可以作為兵法謀略的普及讀物,寓教于樂。二來,可以用羅貫中作品中宣揚的忠君思想來給那些兩紅旗兩白旗鑲藍旗的奴才們洗洗腦子。讓他們知道,應該效忠的不是各自的旗主,而是他這個大清皇帝!
書的作用和危害,在場的各位旗主和王爺卻沒有黃太吉想的那么遠,以多鐸為首的一群人眼睛只管盯著那大銅鍋里正在上下翻騰的魚湯,間或在沛霆護衛身上的甲胄和刀劍上停頓一會,眼中滿是貪婪的。
“阿武!你們幾個過來。”
在沛霆的召喚之下,他的護衛們幾步跑了過來,“見過大掌柜!”
“把你們身上的甲和刀劍都卸下了。”
護衛們互相看了一眼。軍令不敢違背。只得解甲。
很快,幾十件甲胄和刀劍便在眾人面前擺了一地。
多鐸搶步上前取了一柄馬刀在手中。略一掂弄,覺得入手便很沉重,與馬刀的外形不是很相符。而旁邊。豪格一樣取了一口寶劍在手中。
他回頭看了看黃太吉,黃太吉的黑臉上露出了贊許的神情。這叔侄二人各自拔出刀劍,在春日的陽光中一點光芒在刀劍上閃躍跳動!
“皇上,知道您需要這個,但是眼下我無法確保能夠從南海將軍器弄出來,那里對此類物品管制的極其嚴格。只能將護衛身上的盔甲刀劍相贈給皇上和各位王爺貝勒了。”
“好刀!”多鐸的一聲高呼,將沛霆的話音完全蓋了下去,遠處,一個巴牙喇兵哭喪著臉,手中的熟鐵馬刀被砍成了兩截,只有一個刀柄和半個刀身在手中握著。。
眾人的目光完全被多鐸的舉動吸引過去,呲鐵鋼對熟鐵,完勝!
接下來,便是進入到了熱烈的技術討論環節。
沛霆命人給每個王爺貝勒盛了一碗湯,眾人喝著鮮美的魚湯,坐在毯子上討論著生意,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老奴初起兵時的情景。
明爭暗斗便在眾人夸口魚湯味道鮮美時開始了。
以黃太吉的意思,對外貿易,要由他這個大清國皇帝一手掌握,之后按照各旗的人口數量統一進行分配,嚴格禁止各旗在私下里進行貿易活動,防止各旗的勢力再度擴張。但是,這樣的做法同各旗旗主的想法南轅北轍了。
一時間,多鐸同豪格爭吵,濟爾哈朗也大聲訓斥著鑲黃旗的巴牙喇章京吳拜。
如果不是黃太吉和李沛霆在這里,只怕這些人會拔刀相向。
商量的結果,李沛霆每年向遼東出售至少三萬匹染色棉布,一萬匹花布,五千石精鹽,書籍至少五千部,以三國演義的插圖本為主。至于各色香料則是多多益善。
黃太吉則是以手中的金銀銅等物、人參、皮毛等物,同李沛霆進行交易。為了緩解各旗之間的利益爭奪,在李沛霆的提議之下,八旗內部達成了這樣一個分配比例:
統領兩黃旗、實際控制著正藍旗的黃太吉,掌控整個貿易額度的六成,當然,這六成貿易額度也不完全是歸這三個旗的,屬于八旗共有,所有貿易來的貨物必須是統一使用到全體八旗將士家眷上。
最早同李沛霆接觸的多爾袞阿濟格多鐸三兄弟,因為引薦有功,兩白旗占據貿易額度的二成,這二成分額,可以由多爾袞兄弟任意支配,不在上面說的六成份額之內,算是兩白旗的自留地。
而余下的二成,則是歸其余三旗分配了。
今天狩獵的目的達到了,黃太吉雖然沒有完全將李沛霆這一條貿易通道完全掌握在手中,但是至少自己的收獲是最大的,特別是李沛霆很是默契的提出將三國演義大量輸入,這為他進一步掌握八旗各部,削弱旗主們的權力提供了有利條件。
“二弟,既然回來了,不打算回家去看看?”
他口中的家,指的是鐵嶺李家當年的宅子、寧遠伯李成梁的府邸。
聽了他這話,李沛霆神情黯然。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八哥,去也無益,徒增傷感罷了!只求八哥一件事。”
“二弟,只管說,是要什么恩典?是親王?是郡王?還是御前免跪?只管說!”
“那些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只求皇上下一道旨意,日后八旗兵丁將領,見到我商號的旗幟商隊買賣鋪戶伙計,能夠客氣一些,網開一面。沛霆便感激不盡了。”
“范先生,擬旨!我八旗各軍將士,自即日起,無論在我大清境內抑或是在明國境內,凡遇隆盛行之商號商隊船只人手,一律不得搶掠,不得殺戮,務必禮敬有加。違者,奪旗!”
當晚,當睿親王府正在酒肉歡宴,為李沛霆大舉歡呼暢飲之際,有管家來報,正紅旗的岳托,碩托、阿達禮等幾位王爺貝勒前來拜訪,求見李家二叔。
“二叔,二成貿易說起來不少,可是我兩紅旗要同鑲藍旗一起分的話,也就沒有多少了,撐死了一成半,還望二叔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想想法子,為兩紅旗數十萬兵丁奴才們謀些福祉才是啊!”
原來是嫌自己手中的貿易額度少,打算來找本主相商,看看能不能想想別的法子。多爾袞同弟弟多鐸相視一笑。而且,兩紅旗中的家務事,多爾袞兄弟也是心知肚明,只怕這一成半的份額,到了代善手中,一星半點也不會分給岳托和碩托這兩個讓他看著別扭的兒子手上。
他們已經同李沛霆達成了三人密議,不論八旗貿易額度多少,兩白旗除了原有的兩成自留份額之外,另有一成份額算是李沛霆私下里贈給兩位小兄弟的。
“愚兄如果在南方能夠弄到你們急需的盔甲刀劍鐵器火炮火藥等物,也是先行交給你們。”
這是在多爾袞的書房里,李沛霆拍著胸脯向這兄弟二人做得保證。
“成親王,眼前現擺著兩尊大神,如何來求我?”
李沛霖笑著指了下正在用銀柄小刀割肉的多爾袞兄弟,開始了在八旗內部分化瓦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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