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斷炸響的鞭炮聲中,守漢命人將這對天降祥瑞送到后面好生喂養,“每日多給些新鮮肉食。(給力文學網最穩定)。。過了正月初一的朝拜之日,可以將這對白虎擺放在城中的媽祖廟之中供城中百姓觀賞瞻仰。”
有人將這對白虎和其他的奇珍異獸弄到后園之中好生喂養,守漢這才轉身對臉上因為燈火搖曳而顯得陰晴不定的王德化言道:“公公,小兒此舉,乃是我大明天子洪福,上天這才降下這對祥瑞來。少頃煩請公公與本伯一道擬一道題本,命人快船送往京師,便是本伯給皇帝陛下的新年朝賀之禮。待公公北上之時,可以將這對異獸一并運往京城,也不亞于當年成祖爺在世時有人獻上麒麟的盛舉了。”
“如此甚好!此乃我大明中興之兆!”在內心之中一心要成為大明朝第二個三寶太監而名傳青史的王德化,聽得守漢要和自己一道上奏疏,獻上這對白虎,同時奏報征討遠方蠻夷大捷之事,頓時有些喜形于色。
留下尾牙宴上的人們在帳幕之中興奮不已,有人干脆追著那對白虎去看這傳說之中的異獸、代表著財富的象征,更多的人們則是在熱烈的討論著這對神獸的出現對主公而言、對南粵軍而言意味著什么。和李沛霖走得很近的一些人開始在人群之中察言觀色,秘密串聯。
而守漢則是帶著王寶、李沛霖和死乞白賴的跟著的王德化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他要問問張二狗,此次的戰事進展如何。
“你只管講來就是。公公是代天子前來南中宣旨之人,自然是信得過的。我南粵軍軍政事務對公公都要坦誠相對。”
見張二狗對眼前這個面白無須且又有些神態怪異的中年胖子有些遲疑,守漢便開口告誡了他幾句。
“這位將軍,咱家是崇禎皇爺面前司禮監掌印太監,奉旨到順化來見寧遠伯。聽聞你等在寧遠伯三公子統帥之下遠征異域且又獲大捷。心中也是十分歡喜的。咱家雖然是個刑余之人。卻也和寧遠伯一道并肩殺敵過。你請放心的講來,咱家這就以司禮監掌印太監、欽差關防向朝廷發出題本,請授三公子所部白虎軍旗!授三公子神機營副將之職!”
“是!主公!那日我們在巴里薩爾城外列陣。。。。。。”
船隊沿著梅克納河—沙赫巴茲布爾河直撲港口,這座巴里薩爾城不愧是號稱五大內河港口之一,河面之寬闊,碼頭之宏大,比起順化、金蘭灣、廣州的碼頭來都是不遑多讓。只是。碼頭上絲毫沒有任何軍事設施,那些包著各色頭巾的人們也是絲毫沒有戰斗準備。見數十艘大船橫沖直撞的闖了進來,船上滿載著橫眉立目。各執刀槍的軍漢,還有那許多的火炮。碼頭上的人們情知不妙一聲發喊,各自逃散。
“快!上岸!”
“嗨依!”
南粵軍的軍官們督促著倭國志愿兵從船上跳到齊胸的江水之中,奮力朝著岸邊沖去。
在倭國志愿兵揮動著長刀勢如瘋虎的攻勢面前,碼頭上原本還想抵抗一下的土兵們頓時作鳥獸散。
這要歸功于兩個方面,一個是這些土兵本身戰斗力差,而且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另一個方面。這群倭國志愿兵很大程度上已經不能用不怕死來形容了。而是用就是想找死來描述他們的行為!
任何人看到一個絲毫不畏懼你刺出的刀槍而奮力向你撲來的家伙時,心中都會產生本能的恐懼感。當眼前這樣的家伙不止一個,而是一大片時,巴里薩爾城的士兵崩潰了。他們選擇了轉身逃往城內。
張二狗們連踢帶打的督促著從吉大港招募來的民夫將船上的火炮卸到碼頭上,沿著碼頭羅列開炮位,將碼頭上堆積的稻米、黃麻等物充當起構筑工事的建筑材料。
“少帥!火炮列陣完畢,是不是讓水師的兄弟們向城池方向放出警戒哨,監視城內的動向?”
軍官們的建議還沒有落地,城池方向一陣喧囂聲隨風傳來。(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數千人的軍隊從巴里薩爾城中沖了出來,直奔碼頭而來。
“不用了,這不是來了!”
看著喧囂叫嚷著一路奔來的數千人,從他們行軍的隊形和煙塵上,李華宣便看得出,這支軍隊的紀律和戰斗力很是低下,否則不會在行軍過程中如此的大喊大叫,這又不是去趕集,逛廟會,嚷嚷什么?
“列陣!準備攻城!”
軍官們開始收攏部隊,在碼頭外圍選擇寬闊的道路列好陣型。
依舊是南粵軍習慣的陣勢,不過是稍加改動,將倭國的志愿兵擺放在了前面,作為第一波肉搏的主力。而李華寶則是策馬站立在本陣之前,扶桑志愿兵之后,命通事大聲傳達他的命令。
“三殿下有旨意!此戰,戰死者撫恤六百石上好粳米!若是戰死前有戰功者,另外加賞上好細棉布一匹!凡斬下敵軍頭顱者,一顆頭顱一石米!戰后發給你們米票!可以郵寄回家!”
“若是此處抵抗激烈,我軍破城之后,倭國兵可以在城內休整駐扎三日,自行安排活動!但是不得劫掠府庫!”
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只要是對面這支軍隊打仗打得狠些,抵抗激烈些,那么我們攻破城池之后,便可以大搶三天,快活三天!來的這些扶桑志愿兵都是老兵油子,不少人身上都有著中級武士的頭銜,只是家主敗落,只能成為浪人。但是,浪人歸浪人,軍隊之中的這些事情還是都懂得的。看看對面那支軍隊的樣子,便曉得戰斗力不會太強,這場仗,老子們贏定了!
清兵衛站在隊列當中,手中緊握著那桿跟著他南北轉戰過的三間槍,緊張之中眼睛里卻也冒出了熾熱的火焰,在他和他的同僚們看來,對面沖過來的。不是人。而是一袋一袋的大米。和一匹一匹的上好棉布。
“大叔!”他旁邊一個嘴唇上剛剛冒出絨毛的小兵有些緊張,聲音都發顫了,“我要是升天成神了,您記得和三殿下要我的那六百石撫恤寄回家去,我的老娘和幾個弟妹都等著我的撫恤呢!母親大人在我出門時就說了,讓我拿撫恤給家里盡孝吧!”
“莫要長他人的志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別讓上國老爺聽了去打你的軍棍!你是沒有看到過當初攻打熊本城時那明國老爺的炮火,一炮過去城墻就塌了一大塊!這些人的身體難道比熊本城的城墻還要結實嗎?”
站在那小兵身邊的一個老油條是當日參加過熊本城戰役的幸存者。從他的嘴里,清兵衛這一隊人知道了不少事情,當然。也有不少是信口胡扯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個老油條的話,炮灰隊伍。哦不對,是倭國志愿兵隊伍后面放列的火炮開始發言。
八門大佛郎機,十六門六磅炮,八門八磅炮,向匆匆列成陣型的巴里薩爾城守軍發射出了三十二枚炮彈。
頓時,如同石頭丟進了水田一樣,這三十二枚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濺起了無數的水花。只不過。那水花是血肉骨殖所構成的。
隱約聽得守軍隊伍之中爆發出一陣叫喊聲,緊接著。便是無數人發足奔來的聲音。
“乖乖!果然是蠻荒之地蠻野之人!端的是厲害!”
南粵軍之中,從李華宣到張二狗,再到每一個士兵,都在心中不由得贊頌了一聲!
換了別的軍隊,這一輪炮火打過去,就算是不崩潰,也會稍微的出現一陣混亂。
贊頌歸贊頌,但是李華宣還是有些緊張的命令炮隊,“開火!給小爺我轟!”
“義兵隊!準備搏殺!”
見第二輪炮彈出膛,將蜂擁而來的守軍隊伍又是打得血肉橫飛,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四處彈跳,將阻擋他們的任何物體擊穿、打斷,在巨大動能面前,巴里薩爾城守軍沖來的人馬倒下了一大片,但是這一輪炮擊也絲毫沒有阻擋住他們沖鋒的勢頭!
“果然是強兵!”騎在從吉大港繳獲的阿拉伯駿馬上,李華宣用手中的望遠鏡仔細的觀察這支能夠冒著炮火沖鋒不止的隊伍,口中稱贊著,心里卻暗自盤算,當年大哥的東番兵面對鼓浪嶼炮臺的炮火,也不過如此吧?
但是在站立在隊伍最前沿的清兵衛等人眼中,對面的沖鋒隊形不但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反而越發的令人感到恐懼,就算是這些鬼子都是一門心思的找死,為的就是要弄到手那六百石的撫恤,可是當他們眼前面對著一群近乎于瘋狂的家伙時,首先要考慮的是這場仗是不是能夠打贏。如果連三殿下都不能回去的話,那我們那些撫恤找誰要去?!
“諸君!今日務必要拼力死戰!就算是面對強敵戰死了,也要保住三殿下!我們死了沒有關系!殿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清兵衛用帶著些絕望的聲音高聲在隊伍里叫喊,隨著他的喊聲,隊伍里此起彼伏的響起了九州口音,本州口音,關東口音,關西口音的吶喊聲。
“諸君,今日務必拼力死戰!保住殿下!”
喊聲令這些扶桑兵心中膽氣壯了不少,端起手中的武器準備與對面的敵人決一死戰,誓死也要保護殿下周全(別人可以死!死一萬個都沒有關系!殿下必須毫發無損的回到安全的地帶去!否則,我們戰死之后那些撫恤金找誰去領?我自己死了沒關系,那是升天成神了,只要家里人有好日子過就可以了!)
炮彈又一次在守軍的隊伍之中落地、彈跳,但是沖鋒的浪潮依然洶涌澎湃,絲毫沒有因為不斷的有人被炮彈劈中、砸斷肢體而受到一點阻礙,甚至因為傷亡變得更加瘋狂。
漸漸的,沖鋒的勢頭越來越近,面對著不斷叫囂吶喊的敵軍,就連那個在熊本城下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油條都有點絕望了,看來,這次注定要領這個撫恤金了,不過,怎么也得在升天之前砍下幾個敵軍的腦袋來。為家里的老婆孩子掙回幾匹天朝的細致棉布來!
喧囂叫嚷聲中。雜沓的腳步越來越近,清兵衛不由得緊緊的握住手中的三間槍,槍桿上纏繞的白布早已被他手中的汗水浸濕。他微微的伸開五指,讓手上的汗水被風吹一吹,免得太多的汗水讓他握不緊槍桿。
漸漸的敵人接近了,終于,能看清這些勇猛的敵人長什么樣子。隊列里的扶桑兵們紛紛睜大眼睛,努力的去看對面猛撲過來的這些勇敢的土兵,“我要記住他們的長相。免得到了天國連敵人都記不清。”
不過漸漸的,清兵衛和那個經歷過熊本城攻堅戰的老油條隱約發現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跟自己印象中、經歷過的戰陣遇到的那些兇神惡煞的敵人不同。對面猛沖過來的這些人,怎么說呢,怎么看都像驚了槍的兔子。
清兵衛和那老兵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這種疑惑。
“不不不!”那老兵晃晃自己的頭,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野太刀,似乎要將腦海之中的神魔一刀斬訖。“絕不能被敵人制造的假象所迷惑!”
三里不同風,五里不同俗。何況是在距離日本有著萬里之遙的這塊土地上?或許在孟加拉這里。當地的土人沖鋒陷陣殺人放火的時候就是這種驚慌的表情?不是有海客傳說。在海外某地,有一個女兒國。那里的男人是女人,女人是男人。男女都能夠不同,何況是一個表情?!
幾個念頭閃動,對面的人已經沖到了三十步以內,“準備!”隊列里軍官們紛紛吹響銅哨,尖利的哨音在隊伍之中此起彼伏的應和著。
“哈!”
清兵衛們將手中的長槍刺出,將鋒利的長牙突出在隊列的最外側。而更多的武士則是將手中的從刀鞘之中拔出,在冬日的暖陽照射下,一個個小太陽在刀尖上跳動。
鐵炮隊站立在隊伍的正中,將火銃的銃口對準了遠遠奔來的軍隊,只等著隊伍里軍官的口令便扣動扳機。
所有的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孟加拉土兵。站在鐵炮手前列身體半蹲的清兵衛,睜大了眼睛盯著遠處沖來的這群勇士,隨時準備在耳邊響起第一輪火銃射擊后聽到長官的命令挺槍殺入對面的陣隊之中,用手中長槍與他們進行一番親切熱烈坦誠相見的交流。
“開火!”一聲冷峻的軍令從腦后傳來,清兵衛本能的又將頭顱低下去,他知道隨著這一聲命令,身后的鐵炮隊會毫不猶豫的向著前方的目標扣動扳機,緊接著,一陣密如暴風驟雨般的彈丸便是會席卷著熱浪從人們頭頂上掠過,直撲不遠處的目標。
幾百只火銃同時開火,將密集的彈雨投放到孟加拉土兵的人群之中,這些身上只有簡陋的甲胄,頭上沒有頭盔只有包頭巾的士兵,頓時被迎面襲來的彈丸打得腦漿迸裂,筋斷骨折。
但是,饒是如此,快速奔來的隊伍也如洪水一般,只是稍稍的停滯了一下,后面的隊伍仍舊瘋狂的涌動,推搡著前面的人向前奔跑而來。
“果然不同!”華宣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口絕戶刀,拔出半截來看看刀鋒,旋即又收起,將刀掛在馬鞍上,手中的望遠鏡仍舊高舉著盯著眼前的孟加拉士兵。
同樣的,在火銃的射擊間歇,清兵衛等人也透過煙霧觀察著對面的這支隊伍。嗯?清兵衛和那個外號吹牛五郎的老油條幾乎同時發現了有些情況異常!為啥這些熱血沖鋒的勇士,沖在最前列的人中大多數人竟然沒有攜帶武器?而且有些人還在奮力的丟掉身上那破爛的甲胄?還有幾個人可能是沖得太猛、太快,臉上鼻涕眼淚的?不少人腳上連鞋的沖得不見了?這怎么想都不科學吧!
不管是不是科學,這個生死關頭,間不容發,“長槍兵!上前!”隨著軍官們的命令聲,清兵衛帶著自己的手下,和左近的十幾隊長槍兵一道拉開一個長長的戰線挺槍朝著對面的這些奇特的勇士們猛沖過去!
“來吧!今天就是我升天成神的日子!不過,在升天之前,我也要先送你們去見佛祖!”咬緊著牙關,清兵衛將手中三間槍挺得筆直,臂膀上因為用力過度肌肉賁起,整個人都如同一支長槍一樣直直的沖刺過去。
但是,更加奇特的一幕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當清兵衛們的長槍槍尖距離最近的幾個人只有一兩步遠的時候,這些剛才還在發足狂奔的勇士們突然發生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個個紛紛矮下了半截身軀,直直的跪倒在地上。
于是悲劇發生了!
沖在前面的孟加拉土兵突然跪倒,后面的人卻還在發足狂奔,一時間收勢不及,很嚴重的踩踏事件出現了。
數百雙大腳踩在了跪倒在地者的身上,轉眼之間便將他踏為肉泥。
而清兵衛們的長槍,也刺進了幾十個勇士的身軀之中。
局面變得愈發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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