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一十八章 變數!

黃太吉那邊的日子也不比多爾袞這邊承受的壓力小。

兵法所謂的倍則攻之十則圍之,他手中的兵力都無法做到。

雖然借助著誘敵深入的戰術成功將洪承疇率領的七位總兵的近十萬人馬誘進了預先設置好的伏擊圈,給洪督師留好的廣寧空城。

只是,此時的洪督師卻遠遠不是歷史上的洪督師可以比擬。部隊不但兵強馬壯,給養較為充足,而且士氣高漲,兵士求戰心切。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砍下一顆建奴士兵的人頭,便是白花花的三十塊銀元到手。不打算要銀元的,還可以折算成別的物資。

雖然倉促之間大軍撤進來了廣寧城,但是攜帶的軍糧、輜重、彈藥、餉銀,甚至是柴草,卻是足夠大軍半月的作戰之用。

這樣一來,洪督師實際上加強了對這十萬之眾的控制能力。讓黃太吉越發的啃不動了。同洪督師相比,他的兵力、兵器、糧草供應,都不占據什么優勢。對于皇太極來說,眼下的局勢就應了那句包餃子時的術語,皮薄餡大。稍有不慎,就是冰破水涌的局面。

當被圍了幾天之后,有消息從錦州方向傳來,“皇上派遣寧遠伯大軍前來。要將東奴一網打盡!寧遠伯已經進京面圣!”

這個消息一經證實,立刻被洪督師傳令,傳達到每一個兵士耳中。立刻,廣寧城中歡聲雷動,那些來自山西、陜西、大同、宣府等地的兵將無不是趾高氣揚的站在城頭指著城下的清軍士兵大聲叫罵。

“大將軍,皇上在廣寧打得也是很艱苦!兩日前,洪承疇以數門重炮轟擊我軍大營,同日,宣府鎮總兵楊國柱、大同鎮總兵王樸,松山副將夏承德等部。出城猛撲。竟然破圍而出!”

在三門定遼、平遼、鎮遼大將軍炮的火力掩護下,楊國柱的宣府鎮為先導,王樸的大同鎮緊隨其后,松山副將夏承德剛剛沖出。不料便被豪格引軍馬從側翼沖上。將大軍截為兩段。

原本的突圍行動。結果只沖出了兩鎮人馬。

這一下,更是令明清雙方的統帥為之懊惱不已。

“皇上一面要攔截廣寧城內的明軍,一面又要安排人馬對楊國柱、王樸等人的軍隊進行截擊。兵力著實捉襟見肘。一時間竟然讓楊國柱等人竄至錦州城,鄭親王濟爾哈郎出兵迎敵,卻被楊國柱、王樸二人擊潰,幾乎被他沖進錦州城去!”

所謂窮寇莫追歸師莫遏,濟爾哈郎面對著宣府鎮、大同鎮的兩鎮精銳,一時間被打得抱頭鼠竄。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監視、隔絕錦州城中的祖大壽人馬,卻不想從北面殺來這樣一支軍隊,登時手忙腳亂。

不過,關鍵時刻,關寧軍的傳統做法救了他。

不救友軍。

任憑友軍在城外打得如何,有本事你就打進城來解救我們,反正咱們是絕對不出城的。

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錦州城,卻不能得其門而入,楊國柱等人也只得恨恨的朝著城頭上的旗號啐了一口唾沫,轉身尋覓道路。

不過還好,不遠處的松山城中,吳標引一軍沖殺而來,見有人前來接應,濟爾哈郎便依托長壕堅守不出。任憑吳標與楊國柱等人回師后,踏破長壕,拆毀拒馬工事揚長而去。

“皇上得知楊國柱與吳標合流,極為震怒,本欲將鄭親王嚴加治罪,但是念在其所部鑲藍旗兵力不敵卻也有情可圓,另外念及錦州城中明軍兵馬未有變化,姑且摘去了他頭上的親王頭銜,降為郡王,以示懲戒!”

多鐸忍不住在心中一陣陣的大罵。

濟爾哈郎阻擋不住楊國柱的沖擊,讓宣府鎮和大同鎮沖進了松山城,這面他們兩白旗卻還在李華梅不計成本的炮火猛轟之下狼狽不堪,背后卻又多了數萬明軍,這無疑是將一口大刀架在了他們兄弟兩個的后心。而且,還是赤裸的后心,絲毫沒有掩護。

前面是李華梅整日整夜的炮火猛轟,陣地上不時的爆起一團團的火光,偶爾有倒霉蛋被飛來的流彈擊中時發出的慘呼,背后又是宣府鎮、大同鎮、模范旅的精銳。

單單是一個方向都好辦些,如今要面對著前后夾擊的可能,這如何使得?這分明就是那個黑胖子在廣寧城有意放水,讓楊國柱等人突圍出來,意圖就是要我兄弟兩個的好看!

噶布什賢噶喇昂邦吳拜作為前來傳達黃太吉旨意的使者,自然是對這手握重兵實力雄厚的兄弟兩個可能的想法和舉動都做了預先的評估,心中早已有了預案。

手一揮,一名噶布什賢兵捧著一個長條形的黃綢子包裹畢恭畢敬的擺在了多爾袞面前。

“奉命大將軍,奴才從廣寧出發時,皇上將隨身使用多年的佩刀交給了奴才。說此刀當年在薩爾滸之戰時便在皇上身邊。如今又逢大戰,皇上便將此刀令奴才轉交給大將軍。大將軍統兵在此阻擊,軍中法令務求嚴明。皇上已經有了旨意,貝勒以下諸人,生殺賞罰俱由大將軍做主!”

聽得這番話,多鐸不由得面色一喜。黃太吉為了能夠將洪承疇所部全殲,已經是不惜血本了。居然將數年來巧立名目費了無數心思從各個旗主貝勒手中奪走的權力交還了一部分給多爾袞。當然,前提是你得把塔山一線給他守住了,同時還要看死了松山城中的三頭明軍之中的老虎。

想到了此處,多鐸不由得開口叫苦了。

“吳拜。請你回稟皇上,咱們這里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就在今天,本王旗下的一個分得波什庫,一個壯大,兩個人從長壕里出來去拉野屎,不料想人剛剛走出壕溝沒有幾步,一發油箭、一發藥箭飛過來,連燒帶炸,兩個人的尸體被弄得和燒糊了老家賊一樣難看。”

南粵軍的炮火如此犀利,李華梅如此不計工本的猛撲塔山。足見皇上令多爾袞二人引兩白旗人馬和各旗包衣在此駐扎阻擊的先見之明了。吳拜在心中暗自稱頌著黃太吉的深謀遠慮有如諸葛之亮。

“吳拜。你回去代我們兄弟和塔山一線的數萬將士奴才們向皇上稟告,說這里的將士自奴才多爾袞以下,早已抱定了有我無敵的決心。李華梅若是突破塔山防線,那勢必也是從我等的尸體上踏過去的。”

“奉命大將軍。此言奴才怕是不能給您帶到皇上面前了。皇上已經有了旨意。奴才領著這四百噶布什賢兵到塔山。一為傳旨,二來也是幫您執行軍法,三來。到了要緊的關頭,奴才們也可以上陣殺敵。”

從這幾句話中,多爾袞、多鐸兄弟立刻嗅出了幾層味道:為了執行軍紀,黃太吉把自己身邊的噶布什賢兵都派到了這塔山,足見在他心目中,這塔山便是如街亭一樣重要。而派出這四百噶布什賢兵,無疑也是派出了四百個細作,大搖大擺的駐扎在多爾袞的身邊監視他。連自己身邊的親兵都派到了塔山前線,說明廣寧一線的兵力吃緊到了如何地步。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客氣了。不過,既然皇上將貝勒以下人物的生殺賞罰大權交給了本大將軍,那么,吳拜,不尊軍令者,如何處置?”

多爾袞冷冷的一句話,立刻讓吳拜語塞。

“你馬上率領從人趕回廣寧,面稟皇上,就說奴才多爾袞多謝皇上的賞賜與厚愛,一定堅守塔山,為皇上爭取時間。不過,以奴才愚鈍之見,眼下廣寧卻是最好打的時機!”

以多爾袞的看法,此時在廣寧城中的明軍,大多是遼東軍,這些兵馬的實力如何,大清官兵最清楚不過。既然以楊國柱、王樸為主力的宣大軍已經逃到了松山,索性便置背后之敵于不顧,出全力消滅當面之敵。攻克廣寧之后,再掉轉過頭來消滅錦州、松山等處明軍。

“請皇上只管放心對付廣寧當面之敵,錦州、松山、塔山等處,便盡數交給奴才多爾袞了!奴才定然不令明國軍馬有一兵一卒投入廣寧戰場!”

乘著夜色,從塔山堡中飛出兩支人馬,一路是吳拜領著十幾個噶布什賢兵往廣寧去替多爾袞做信使,稟告多爾袞的態度和向黃太吉提出的建議。另一路則是多鐸,親自捧著剛剛到手的黃太吉佩刀,領著二百名噶布什賢兵和一千名鑲白旗的巴牙喇兵往錦州城下去接管那里的兵權,調濟爾哈郎到松山監視城中的楊國柱、吳標、王樸、夏承德等部明軍。

“皇上此次將如此大的權力交給睿親王,不知道是英明之舉,還是養虎為患飲鴆止渴的手段?”望著往錦州城疾馳而去的千余騎兵,夜色之中密如繁星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吳拜望著這煊赫無比的聲勢,不由得心中暗自驚詫。

這兄弟二人的手段如此辣手,不知道對于黃太吉來說,是不是前面將明軍好不容易打垮,轉過身來卻發現自己身邊橫臥著一頭吊睛白額大蟲?

戰場的另一邊,莫鈺更是窩了一肚子的火,今天試探性的進攻以失敗告終。雖然說莫鈺從一開始便沒有那么拼命為被圍在廣寧的明軍解圍的心思,甚至還有幾分應付差事的打算。但是經過幾天的較量之后,莫鈺發現,對面的這股建奴確實是個好對手。如果不認真打的話,恐怕自己還真有失敗的危險。這口氣莫鈺可咽不下,自己的近衛旅是響當當的鐵打的部隊,豈能這么窩囊的就戰敗了?

被激起好勝心的他這幾日不停的揮師猛攻,但是都收效甚微,兵士們只能是一道壕溝、一道矮墻的向前苦苦爭奪。

“照這樣打下去,得耗費多少將士的鮮血和生命才能突破眼前的防線。等待主公大隊人馬到來?”

若是等到李守漢大軍到了,各鎮的統制看素來戰斗力位于全軍之冠的近衛旅卻連一個塔山都不曾拿下,那些夾槍帶棒的話,他可不想聽!

不行,自己還得研究一下下一步的作戰方案,看看除了從建奴背后登陸抄襲他們的背后之外,還有別的戰術可言。

莫鈺有個習慣,不管到哪里,都會在自己的帳篷里擺放一個沙盤。沙盤根據當時當地的地形地貌敵我態勢制成。他的眼睛從代表是塔山附近地形的沙盤上掃過,虹螺山塔山打漁山。一遍遍的被他掃過。看了幾次后。他不禁感慨塔山附近的地形是真他娘的坑!塔山在遼西走廊的最窄點,無法迂回包圍。而此時的南粵軍兵力不過是近衛旅、玄武鎮一部和李華梅的艦隊水兵。

在遼西的明軍總兵力與清軍猛一看上去大致相當,但是卻被分割在幾處,兵力不占優勢不說。而且官軍各部各懷鬼胎。難以形成有效配合。而且說實話。他們就算都是真心配合,能配合到什么程度還難說。因此,自己一方是關鍵的關鍵。只有在塔山防線上撕開一道口子,才能實現明軍與南中的有效互動,進而改變整個戰局。當然,莫鈺并不準備一舉就突破塔山防線,但是起碼,要選好一個有利的突破口,把戰場節奏控制到自己一方。

莫鈺想著這些事,手一時沒有注意,于是輕輕的從代表虹螺山的地方劃過,沙盤自然會留下痕跡,結果莫鈺看到那道痕跡之后,不禁一驚。他立刻趴在沙盤上,仔細的盯著虹螺山,然后腦子里高速坐著運算。良久之后,他突然哈哈大笑,然后,笑容卻突然僵住了,因為他又想起李沛霆當日對他說的那幾個字:慢慢走,等等看。

“若想主公成就大事,身登大寶,我等便不能讓遼東這些明軍獲勝!”

距離莫鈺的大帳數十步距離,十幾個規制與大隊人馬使用的帳篷樣式截然不同的帳篷,圍繞著李華梅的大帳形成了一個較為獨立和特殊的區域。

這是李華梅的帥帳和她的那些女親兵的居所。

對于這群來自于南中各地各族,甚至還有來自于倭國、天竺、天方等地的女子們,南粵軍上下早就有一個心照不宣的共識,那就是玫瑰雖然美麗芬芳,但是卻有著可怕的尖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不但不可褻玩,最好是連一些出格的話都不要被她們聽到,否則,那接下來的后果,惹了這群母老虎,嘖嘖,你只能求祖宗保佑了。

不過,來了遼東之后,那些或是膚色雪白,或是高鼻深目,或是溫婉可人的女親兵們,立刻如同吸鐵石一樣吸住了寧遠軍的目光。這群兵痞子們如同見了血的蒼蠅,嗅到了蜜糖味道的螞蟻一般,將貪婪淫欲的目光投向了這二百女親兵。

為了此事,軍營之中甚至悄悄的有賭盤開了盤口。

“睡了一個郡主娘娘的女親兵,一賠五十。拿到了女親兵的信物,一賠十,拿到了女親兵送的肚兜啥的,一賠二十!要是上述的這些個事情是女親兵頭目的話,一律加兩成的賠率!”

能夠一親芳澤,體會一下異域風情,解決一下長期在外征戰時沒有地方發泄的痛苦,還能有大把的銀元進賬,這樣的條件立刻讓平日里自詡對女人頗為有幾下散手的家伙們心動。

但是,幾番接觸下來,眾人覺得,銀子和女人雖然好,但是相比較自己的小命似乎更好些!

這群母老虎,油鹽不進不說,一句話不合立即翻臉動手!

饒是膽敢到這些李華梅親兵近前的大多是寧遠軍各部將領的親兵家丁之類的人物,平日里也是號稱武藝精熟。但是同這些女親兵對陣,卻也討不到什么便宜。三五個人結陣而戰,打得十幾個大老爺們抱頭鼠竄,望風而逃。

被一群看上去嬌滴滴軟怯怯的女子打得鼻青臉腫皮開肉綻不說,自己躺在營帳之中還要被人恥笑,之后還要被暴怒的將官賞給一頓軍棍燉肉,因為這些將領屬于又憋屈又窩火。

李華梅向來都是極為護短的,而且自己的親兵無端的被這些兵痞兵油子調戲,這可如何能夠容忍?自然少不得要在會議時給手下人討一個公道出來。而被打得家丁將領們,被李華梅沒頭沒腦的訓斥一番,又得面對同僚們的奚落,這口氣自然要著落在手下惹事生非的親兵身上。

如此幾次下來,寧遠軍中也消停了不少,沒有人為了銀子和虛無縹緲的面子再去和自己的小命過意不去。

此時的營帳之中,李華梅正在和幾個水師將領議事。

“施郎,你帶著我的書信去登萊,然后去濟南見父帥,就說我需要兵摟援。不要別的,將咱們在山東的幾十個莊子里的壯丁給我動員三成,然后海運到此便可!”(